華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見

第一百五十四章初見

錦瑜沒應,對方似乎也不在意她應不應。

繼續道:“不如四小姐猜一猜在下請小姐來此的原因?”緊張嗎?害怕嗎?皆有吧。可是錦瑜又有種對方不會傷她的感覺。

這人會盛鈺視為敵手,能被盛鈺當成敵手之人,想必不會是個對女子出手的齷齪之人。所謂君子風度,哪怕他是壞人,也會是個有風度的壞人。所以錦瑜只是驚詫于對方聽起來十分年輕的聲音,想到盛鈺稱他師兄,想必他的年齡與盛鈺上下也差不了幾歲。

這么年輕的一個人啊。錦瑜覺得有些可惜。雖然盛鈺沒說這人是做什么的。

可錦瑜也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他邀盛鈺共舉大事,盛鈺拒絕。這才回到長安,想必那所謂的‘大事’所謂的‘宏圖偉業’。著實是會要人性命的。

京中,大事,傳業,要人命。這幾個字放在一起,其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例如……江山社稷,權勢更迭之類的詞。

所以,那位盛鈺口中政見不和的師傅,多半是個幕僚或是文臣,隱在權勢中心,就像伺機覓食的毒蛇,也許下一刻便會伸出頭,狠狠咬上一口。雖然不至于斃命,可想必滋味不會好受。不過這種人,多數都自視甚高,必不會和她這個小姑娘一般見識。而盛鈺的仰仗,便是他會低看她。

也許在他心中,她只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小姑娘。

至于盛鈺迷她,自然是……盛鈺眼睛被漿糊糊上了。其實錦瑜想的確是和屏風那面之人心中所想相差不遠。

宋錦瑜漂亮嗎?

也算有幾分姿色,可與美人還是相距甚遠的。在那人看來,所謂美人,便是要萬般風情在身,一顰一笑都勾人眼眸。屏風對面那個小姑娘,顯然差得遠。也許五年七年后,她會是個美人,可如今,不過是個干癟的小花苞,那人實在不能理解盛鈺看中了她什么?

出身?她沒有。姿色?在他看來,不過三五分。

性子?自幼養在內宅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性情。不是驕縱便是懦弱。那小姑娘是庶出的,而且那模樣看起來就是個隨時會哭鼻子的。

那人是越想越覺得盛鈺眼睛長歪了,回一趟長安城罷了,竟然還想在這里落地生根。笑話……京中才是他該去之地,會是他們的天下。至于剛才開口相問,也不過是覺得無趣罷了。總不好上來便開口告訴宋錦瑜,讓她有多遠滾多遠,最好隨便找個人嫁了,也好讓盛鈺死心。若敢不從,他的手段她見識的不過一二罷了。

別說一個小小宋家了,便是兩個三個宋家綁在一起,他也不放在眼中。

半晌,對面無聲。那人冷冷的勾起唇,唇角帶了幾絲嘲諷之意。

一個連話都不敢說的小姑娘罷了,可是隨后,那人神情卻是微變。

因為他此時才反應過來。他,對于她來是個陌生人,而她顯然已經發現了,可自始至終,她卻沒有開口。不管是呼救還是像別的小姑娘那般撕心裂肺的喊句‘有刺客’之類的無稽之語,沒有,她都沒有。這個認知讓那人的眼中終是帶出兩分趣味來,想著盛鈺的眼睛似乎也不是全瞎的。

這小姑娘,雖然無一是處,可膽子倒是出奇的大。當然,也有可能,她是嚇傻了。

只是下一刻,這人知道并不是,對面的小姑娘終于開口了。

“……還有因為什么?自然是覺得奇怪?我即不漂亮,出身也不好,盛鈺怎么就看中了呢?其實我也奇怪,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替我解惑?”

屏風對面,那人神情似乎微微一怔,隨后淡笑著道。“你都不知,我怎么會知道?說起來,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和盛鈺可是互許了終身的。你都不知道他看中你什么?不覺得這般便定下一世,有些草率嗎?”

“萍水相逢,公子便借盛鈺之名誘我來此……”錦瑜說這話時,調子依舊輕飄飄的,可這話中的深意。那人似乎意外于錦瑜的牙尖嘴利,以形度形,再加上他數是探來的消息,似乎都說這位宋家四小姐,性子隨其親母,木訥且懦弱。可如今這個雖然話不多,卻句句說到關鍵處的姑娘。

“誘?四小姐這字用的過矣。若非四小姐心中有鬼,怎么會輕易便信了。還真的在三日之內想到了法子上山。說起來,四小姐對于會‘情郎’之事,真是趨之若鶩。”

“即是情郎,自然要欣喜若狂來見。”

這話,接的可是沒皮沒臉的很吶,至少對面那人覺得,用這樣溫溫柔柔的調子卻說著似是而非的道理,真是即怪異又新奇。

“即無媒又無聘的……這算什么……無媒……”那人還是覺得和一個小姑娘說這些話,實在有些過,所以最終那句‘無媒茍合’他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錦瑜卻不在意,她相信,一個經歷過死而復生的姑娘,都不會在意這不痛不癢的是非之語,何況對方明擺著便是故意來招惹她的。至于是想讓她一怒之下和盛鈺決裂,還是想讓她對盛鈺死心,錦瑜卻不知道了。

不過錦瑜心中,應對這樣的情況,只要以不變應萬變,任其挑撥,她自巍然不動便是。她只要相信他,相信盛鈺對她的真心便好。

至于這人說什么,她何必理會。

“私定終身好聽些。我們確是郎情妾意,本就是人之倫常,只是如今未稟父母罷了。真當不得公子那句無媒……之語。”

那人在屏風那面,終是輕笑出聲。他覺得有趣……今日本來是打算嚇一嚇這位宋四小姐的,想著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能經什么大事,只要他稍微用些手段,這小姑娘少不得要被嚇得哭爹喊娘。不想結果,她非但沒被嚇到,他反而被‘嚇’到了。

這樣信誓旦旦的話,她竟也說的出口。這話若是換個女人說,他一定嗤笑一聲,回一句只有歡場女子才敢這般大放厥詞。

可是,這樣的調子,這樣輕柔的,仿佛世上一切之美,盡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