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塵的府邸回到自己的新宅,寧馥被霜容幾人哭迎,她心里理解也很感激,幾次三番笑著向他們表示自己無礙無事,卻是這次不比以前,怎么勸怎么重復強調,其他幾人還好,終究是笑了,但霜容和煙瓏卻是仍舊掛著心疼與痛色,讓她也很是無法。
一身疲累也實在沒有什么心情再去強調,想著反正慢慢這二人也就好了,便就沒再說更多,比之以前更不一樣的是,這二人伺候她沐浴凈身這次特別的仔細小心,下手輕柔的幫她按摩時就像她是一個隨時會碎裂的玻璃瓶子,她深深的覺得這二人是打心底里嚇到了,心里嘆息了一聲,再不想提起這些過去的事,免得這二人更難受。
之前已經在韓塵那里由著女仆伺候過洗浴了,她很想免了,但是這一解釋豈不是更麻煩,只得頂著困意又洗了一次,之后困乏的都靠睡了過去。
煙瓏見她睡著了,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便就淌了下來。
霜容瞪她:“別讓姑娘聽見了!”
煙瓏強忍著,可眼淚還是無聲的往下流:“看姑娘這么疲憊……她,她受大苦了……”
這話的含義霜容怎會聽不明白。
垂了垂眼,也是心痛如絞。
等穿衣的時候寧馥自然清醒了,打了個盹精神好了些許,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心頭不得不贊嘆韓塵挑東西的眼光和品味,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哪哪都覺得很貼心滿意。
獨自立府的第一天,寧馥讓霜容煙瓏幾人分別住在她左右兩側依次下去,為此幾人極力反對,但怎么可能拗得過她,好不容易獨立有宅邸,此時更有借口給自己建立獨立的私人空間,最后幾人也不得不點頭同意,但是四間房她們四人要自主分配,留出一間來做為值夜用,另外三間幾人不當值的時候自行分配,這也算是一人退一步,寧馥再反對這四人卻說什么也不讓了,最后決定就這么安排。
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這種歡喜對眼下在錢項上再不短缺的情況下是最大的,比白送她這么一座新宅更讓她高興。
躺在自己的新床上試了試軟硬,還沒尋個舒服的姿勢再試一試大小長短,幾聲悶悶的叩響就響了起來。
唇角還留著滿意的笑意,頓時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消失了個干凈。
起身到窗邊書架一側的紫檀大木箱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掀開了開來,黑黝黝的地道入口就出現在眼前。
這是韓塵命人挖的,方便出入。
因著已經吩咐下去要睡覺休息,沒她的命令也不會有人進來,她直接就翻身躍了下去。
身上的衣料也與昨日不可同日而語,原先是富,現在這一身衣服也是頗為講究,花紋與繡圖都顯著她今非昔比的身份,此時這一身華麗的名貴卻拱身在地道里行走,她深深的覺得這也是醉了。
并沒多久也并沒多遠,繞了幾個彎道就出了地道,通向的是一間書房,墻角還燃著剛剛燃放不久的熏香,寧馥在屋中坐定,聽著外面院子十分安靜。
書案的椅子旁邊有一根繩子連著的手柄,繩子綿綿的延伸出去一直繞到地道深處連通著她所住的臥房某處,只要有人坐在這書案前扯上一扯,她聽到暗響,就得過來。
沒有人知道。
而且,好像韓塵身邊的人也并不知道,否則也不會有明面上那一個連通兩府的通道了。
寧馥并不關心這些,眼下無論明里暗里,她都得和韓塵合作,既成定局的事情她是不會鉆牛角尖和自己過不去的,讓她有些意外的發現是——韓塵這里所用的東西,和她那間新府所用的東西,檔次還挺接近。
韓塵沒有摳門花了錢,這讓她挺滿意。
目光無意識的在屋內環視,這一掃,桌案上一個有些扎眼的東西就入了目。
她的——dior香水。
當初她從韓塵的車輦內逃脫,隨手就將空間里的東西往外扔在他的身上,這香水就是其中之一。
他怎么不把衛生巾紋胸擺在桌上!
縱然氣憤也不得不承認某人的確聰明,即使一堆未來文明的結晶堆在他的面前,他也能挑得出來哪一樣才是可以拿來擺放的。
走到跟前坐下,正準備順便帶走自己的物品,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來。
在這里放著也不錯,把這古代的老套熏香味道也換一換。
決定留下不拿走之后,身子往后一靠便準備體會一下韓塵那個老冰川坐在這里往死里研究怎么算計她時的心情。
這一仰,忽然覺得背后有些咯人,回身一看,一個如同釵盒的木盒子像是被遺忘似的夾在靠枕的后方,盒身精致卻沒有雕紋,甚是簡單隨意。
韓塵也會有如此粗心的時候?
寧馥在盒子開合處的縫隙邊緣摸了摸,手指微微用力。
“啪”一聲盒子被打了開,入目的物件讓她當即愣了住。
寧馥怔了怔,這東西……
這是她換掉的那半把假鑰匙。
拿在手里,她仔細的看了看,確定無疑——韓塵這是故意要讓她知道,他和大長公主祝萬柔之間有暗倉交易?
大長公主出生之時先天不足,請了星象探看天機,得結論為撐不起皇家天恩滔天富貴,必須隨母姓方才養得到成人,因為撐不起皇家天恩這個結論,以至于不得生母喜也不討皇帝疼,六歲起送去皇室供養的道觀外養,直至成年方才接回宮中。
韓塵,是什么時候和大長公主建成一條線的?又是什么利益的驅使,讓大長公主甘愿和他一條船呢?
這個秘密是她早就知道的,韓塵現在裝作無意一般把這半把鑰匙丟在這里,既是告知她這個秘密,又同時在試探她到底是不是也在暗暗收集鑰匙。
可惜,他以為就他知道這半把鑰匙是假的。
卻不知,這半把鑰匙根本就是她親手制造。
試探?
寧馥暗哼了一聲,將盒子合上,放回桌案。
到處都含著算計,就算對方還看不到惡意,那也不過是暫時的風平浪靜吧。
想到這些算計的疲累,不由的延伸去想到了昨日宮宴之事。
寧蕓,還是會如愿以償,就是不知道,是否如她心中所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