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砸!”
一聲大喝驚嚇到了太平閣大堂內的所有客人。
眾人驚嚇之中向那人望去,看到竟是喬二老爺的嫡長子喬平海的時候,目光甚是震驚,然則當喬平海一躍跳到一張空桌上,目眥欲裂的指著手下動手時,那左邊臉上紅腫的巴掌印立即蓋過他所做之事來的震驚,人們的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眼眶來。
他動手極快,手下的人往四處散去掀桌子的當口,他就站在桌子上指著每一桌的客人。
“放聰明的都滾出去,便宜了你們這些人吃喝不用給錢,老子今天來砸場子,傷到誰可不負責!”
廳堂的人本是震驚有些發滯,他的手下卻已經掀了張桌子,霹靂啪啦連聲碎響的巨聲將這些人拉回現實,人們捂著頭尖叫著往外逃去,喬平海站在桌子上,雙手叉著腰,很是滿意這個效果,狂笑起來:“給我狠狠的砸!”
十幾個打手自然賣力,人人手持著長棍,看見什么敲什么,看見什么掄什么,幾個掌事的和小廝早就抱頭不知竄到了哪里去,見這里這么快就連他們自己人都沒一個了,喬平海更高興了,面容都猙獰起來。
他這邊滿意的看著手下們砸東西,自然忽略其它四處,一個沒留神,當聽見咣當的關門聲時,太平閣的大門連同四處的窗子已經齊齊的被人從外面給緊緊的關了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后堂處突然之間便涌進來幾十個手持長棍的壯漢來,寒冬時節個個都捋著袖子,別說這身板一個頂他們兩三個,單是他們手里持的長棍,也比他們的粗長。
喬平海是什么人,他在京中橫著走多少年了,有誰敢擋著他的道?
更甭論這種架勢了,就算站在他的面前這么面目可憎又怎么樣?
這京城里,還有人敢打他?
二話不說,他正準備發號施令順便恐嚇一下對方報上自己的名諱之時,那邊二十幾個壯漢卻連招呼都不打,吭也沒吭一聲,極有默契的各自扯住就近的搗亂份子拎起就是一頓暴揍。
喬平海大驚失色,站在桌子上瞪眼狂喊:“瘋了你們這些雜碎!爺我是姓喬的,你們也敢……”
“打的就是你!”一個壯漢直沖他而來,一棍子掄到他的膝蓋處,直接將他從桌子上給拍了下來。
喬平海瞬間滾在地上,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都沒反過身來看看這壯漢的模樣,一通拳腳如同密雨一般噼里啪啦的就砸在了他身上、臉上。
這樣一通暴揍之下,他整個身體都隨著拳腳所落之處在地上挪騰,連個重心都抓不穩的情況下,慘叫更是比先前在府里挨他老子的暴揍時更猛烈,可這些人哪會留情,頭蒙眼黑的情況下,看到自己帶來的人無一不是在地上被打的不成人形,尖叫慘叫快要把這桌頂掀翻了去。
時間其實并不長,但是時間過的快與慢這種問題,關乎于一個人所在的形勢,這就好比上廁所似的,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感受到的時間流逝速度自然是不同的。
喬平海眼下就是等在廁所外面的那個人。
平生里還從未嘗過這等滋味,腦子里只將寧馥那個女人罵了千萬遍,詛咒了千萬遍,可這幾千萬遍過去了,他還在挨打。
等到拳腳終于停下的時候,他整個人也快要暈過去了,只覺得自己似乎被人抬了起來,然后重重的被甩飛出去掄扔到了地上。
再然后,一個又一個人被扔砸在他痛的快要死去的身體上,每被砸一下,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然而下一個人被扔到身上的時候,又讓他痛的清醒過來。
可這還沒完。
他還沒起身,就這么躺在太平閣的后巷子里,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那些壯漢拍拍手離去的背影時,手才伸出想罵些什么,就聽巷子口的長街上有人大聲亂喊。
“喬平海仗勢欺人啦!”
“喬平海仗著喬家的權勢砸別人的生意啦!”
“喬平海輸不起找人出氣,大家都關緊門窗小心被喬平海砸家啦!”
諸如此類的叫喊越來越遠,巷子里已經快要奄奄一息的喬平海本人——特別恍惚。
這些人有沒有腦子?
明明受害人是他。
寧馥為了替她的車夫出口氣,讓林清之來給他下套,然后一連串的陷阱都讓他跳進去了,現今把他害成這般模樣,輸了大把的錢不說,連名聲也搭了進去,就連他親爹,從來沒曾對他動過手,今天還把他狠狠的打了。
而現在,這些人喊的都是些什么?
他仗勢欺人?
現在,被打的起不來的,可是他啊!
這些人這樣喊出去,他……
他的名聲……
恍惚之中,喬平海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只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又進了一個陷阱。
撫了撫心口,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就在他暈過去的當口,巷子口處探出一個腦袋來。
那人皺著眉,看了看四散跑出去張揚的百姓,又看了看巷子深處那堆在一起痛的哼哼的人,然后看向身邊的小廝:“那是堂哥?”
小廝也是滿面不敢相信,目光望著喬平海那一堆人,有些不忍直視,道:“也不知道表姑娘到底哪里惹著他了,他竟然帶人來砸太平閣,現在太平閣的人反把他給打了,這事鬧這么大,接下來還不知道發生什么。”
喬賽低頭思量了一番,后而道:“二伯父肯定不會放過她的,搞不好這太平閣最后得關張。”
小廝頗為認同,抿唇點了點頭,后道:“不過這太平閣反正也不是表姑娘的,關了就關了,有什么當緊。”
喬賽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重點不是這太平閣是不是她的,你不想想,這太平閣是屬于她的車夫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同樣,狗咬了人最后也是要找主人的麻煩的,你以為堂哥砸太平閣是為什么?難道就是沖著那車夫?這不過是個暴發點,真正的矛盾是在堂哥和寧馥身上。”又思量了一下,皺了眉:“不行,我得做點什么讓寧馥高興高興。”
小廝擔憂的問:“這要怎么做?”
喬賽陰陰一笑:“自然是讓喬平海再不敢亂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