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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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林太公駭然大喊。無彈窗
他一瞬間嚇得老心臟都快要停了跳。
祠堂之內不可活殺任何林家子弟,否則當事人打斷雙腿逐出東吳,這萬一剖出來的真的是個男孩,他這條老命也不夠賠的。
“啪。”
一枚葉片準時打下了程悅儀手中的匕首。
秦言已經掠過來收繳了那把匕首,一邊拿走匕首一邊拍拍程悅儀的肩頭,低低笑道:“時間拿捏得剛剛好。”
程悅儀就好像沒聽見,她一手捂住肚子,剛才那動作還是很狠很快,鋒利的匕首劃破腹部表皮,鮮血一滴滴滴在青石地面上。
上千人安靜的凝在當地——自從這個女人出現,所有人都被她驚得一震一震,早就忘記發出聲音。
“是你自己不要我證明的。”她冷哼著輕蔑一笑,“現在,開門,二房長孫林自省要進去。”
林太公定定看她半晌,順發掩住的眉目間露出功虧一簣的絕望之色,半晌無聲的揮揮手。
祠堂的大門轟隆隆的打開,那一線被拒絕進入的陽光,在深黑的大鐵門背后延展開一道光亮的巨大的扇形。
寧馥望著那弧影的不斷擴展,望著在弧影中傲然撫著小腹神色卻萬般決然的程悅儀,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隨即她退后一步,找了塊平整地方,坐下來。
本來一直看著這方動靜的韓塵立即轉頭看向她的方向。
“秦言。”寧馥平平靜靜的吩咐秦言,“等下照顧好你的主子,別讓他靠近林家祠堂,另外,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我拉住宇文陌弦。”
然后她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一瞬間翻覆的光影里,似乎看見誰撲了過來。
聽見誰在厲喝。
“寧馥!”
撲過來的是宇文陌弦,厲喝的是韓塵,秦言誰也沒拉住。
宇文陌弦武功卓絕,又距離寧馥較近,自然先韓塵一步趕至,伸手就去拎寧馥,韓塵卻已經到了,并沒有去搶他手中的寧馥,而是先一拍他的手。
不愿和寧馥以外的任何人有肢體接觸的宇文陌弦下意識縮手,寧馥掉落,正好落在拍完宇文陌弦之后便手一伸,早已等在那里的韓塵的懷中。
韓塵半跪于地,抱住寧馥,手指一觸她脈搏,臉色大變,此時秦言已經奔過來,伸手就想攔她:“怕是風寒急癥,主子你別……”
“閉嘴!”
韓塵霍然扭頭,有些散漫的目光盯住了秦言,聲音低沉而冷然。
“為什么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暈了?”
秦言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過的大事小事理了一遍說了出來,韓塵臉色越聽越冷,半晌道:“你們是不是早就忘了,她只是一個女子?”
“霜容她們幾個也都沒見有什么不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會這么脆弱,平日里兇巴巴的,誰知道她都是硬撐的。”秦言嘟囔道。
韓塵抿著唇,臉色一片秋草經霜似的蒼白,懷中的寧馥身體滾熱,抱著便似火爐似的烤手,很明顯已經發熱有一陣,什么時候開始的?她竟然又是一聲不吭,竟然必須得親眼看見塵埃落定才肯倒下!
她一定早已知道自己已經勞累過度寒風入體,所以一直拒絕他的靠近,結果他還以為……
抱著寧馥的手,微微顫抖。
宇文陌弦站在他身后,抓著一把樹葉子,怔怔看著眉宇間漸漸泛起不正常紅暈的寧馥……
她病了?什么時候病的?怎么病的?為什么他不知道?
那個韓塵,為什么臉色那么難看?她會死?
她會死?
這個念頭冒出來,他突然便驚了驚。
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舒服,什么東西壓著堵著,呼吸都不太順暢的感覺,這實在是一種陌生的感受,這過往許多年似乎從未曾有過。
這一生,他的情緒從來都是一泊沉靜的死水,正如那心中永遠都保持著同樣的節拍,傷心、難受、喜悅、矛盾……種種般般屬于常人的情緒,他沒有,他不懂,也沒想過要有,要懂。
他從未關心過所有的結果與所有望向他的眼神,他自己的事,在他看來也依舊是陌生人的事,擱著山海迢迢,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然而在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他是怎樣的。
是不是因為他不同于他人,所以他明明就在寧馥的身側,卻不能知道她發生了什么。
如果她死去……如果她死去……
他退后一步,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開始努力的閉目調息……他一定是病了,也要死了。
寧馥突然一偏頭,猛烈的開始咳嗽,她沒有吃多少食物,自是有些虛弱,病來如山倒,不過一刻的功夫就已經渾身沒了半分氣力。
然而她這樣的劇咳,卻沒有任何人讓開,韓塵沒有,秦言沒有,就連有潔癖的宇文陌弦都沒有。
韓塵更緊的抱緊了她,將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拍她的背,好讓她快些順過來氣也舒服些,對她如此劇烈的咳嗽似乎毫不覺得應該避忌。
此時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響,前方出現黑壓壓的影子,云城府軍由云城巡檢帶領著趕到了。
韓塵霍然回首,冰刀似的目光盯著林氏祠堂開了一條縫的門,向來沉冷不露聲色的眼神,第一次露出激怒的殺意。
“給我毀了林氏祠堂!”
“主子!”
“誰抵抗,殺!”
晴園隱入了一片愁云慘霎之中。
女爵大人急性寒風侵體一夕病倒昏迷難醒,這個消息雖然嚴厲對外封鎖對內封口,但事關自己命運,太傅大人更是一怒雷霆,整個晴園都陷入驚風密雨之中,人們匆匆來去,路上遇見了連對話都不敢有,只是驚惶對望一眼,就趕緊錯身離開,繼續為尋找大夫而奔波。
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撥,價值萬金珍貴藥物不要錢似的流水般送進來,廊檐下的十二個時辰不停息的熬藥,藥方子雪片似的開,太傅大人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鐵青。
從那天暴怒之后,他再也沒有和身邊人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十二個時辰坐守寧馥床前,他不停的召見人,審訊那天林家祠堂前寧馥抓獲的細作,快馬密信要求朝廷派遣太醫趕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