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上任的日子很快就來了,對于寧馥這次的受職,朝廷上下果然再無閑言碎語,私下里卻有不少的言論,似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次寧馥這樣大的功勛,竟然才只受到這樣小的職務,對此很是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還想怎么升呢?
在這個男權的時代里,她能爭到一席之地已是幸運。
只是所有人漸漸的發現,這位女爵大人,與先前離京之前似乎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時候,她似乎很不想與他們這些同僚有什么往來,雖然現在也和以前沒什么差別,但是先前她是在躲著閃著的,現在卻是——根本就不想理他們?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這些男官根本也就很瞧不上太本事的女人,根本就不想多說。
做了這個吏部廳司務之后,別人對寧馥的稱呼終于也改了,從前的“女爵大人”終于成了“寧大人”。
這對寧馥來說還是比較欣慰的,“大人”這二字,意味著有所作為,而不是一個空空的頭銜。
院正大人經歷過這次的事件后,比她離京之前蒼老些許,不過好在有驚無險,這件事終于沒將清藤學院牽連進去。
冬去春來,一個季度似乎眨眼之間就過了去,離京去往東吳的那些日子所丟下的東西,寧馥回京后到得現在也終于漸漸歸整正常,每日的工作量也終于減了下來,所有都回歸正軌之后,她便繼續向以前一樣往來清藤學院,得了空便會往院正那里去坐坐。
只是唯一與以前不一樣的,就是少了林清之。
林清之留給她的產業她都收著,沒賣也沒用,都住著下人,保持房子的干凈和整潔,里面的東西全都沒有讓人動過,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前兩天收到那小子的信了,讓我代他向你問個好。”院正大人微微笑。
寧馥也笑:“那院正大人定然是要回信了?那我也拖大人您也代我向他回個好便是。”
院正哭笑不得:“你們倆這是鬧什么別扭,倒讓我這個老頭子在中間做信使替你們傳話?”
寧馥不語,轉而說了別的事。
院正目光微有遺憾,但也不堅持,有些事到底急不得,來日方長。
每次寧馥也不多坐,坐上一兩炷香的時間就是極限,每每告辭之時都是叮囑院正大人務必要注意身體。
出了書房,寧馥正欲往馬車處去,打前的霜容突然一駐足。
寧馥抬眼。
樹影下,那人一襲淺袍長衫,正微抬手撫著垂下的柳絳。
并未回轉。
“我們走。”寧馥看向別處,立即提足。
霜容面露不忍:“姑娘……”
寧馥卻恍若未聞。
韓塵于樹下微微側了側身。
霜容遙遙的沖他福下身去,不敢言語半字,追寧馥而去。
馬車駛出學院,霜容回想著方才的那一幕,心中甚是心疼寧馥。
在東吳之時,寧馥與韓塵之間好不容易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寧馥也終于對韓塵不再那般戒備,他們幾個私下里無數次替寧馥欣慰,以為寧馥終于就要熬出了這個頭,從此以后再不用一人拼搏了。
卻是沒有想到。
回到京城之后,竟是比原先還要不如。
“姑娘……”
“我困了。”寧馥直接了當的截了她所有想要說的話,閉上了眼去。
霜容與煙瓏面面相覷,暗暗長嘆。
這一路并沒有多長時間,很快到了素纓樓,慣例轉上一圈便就會回別苑去,寧馥下了車,霜容才扶穩撒了手,門下一名護院走過來,低聲道:“周凡在后院等姑娘有一會子了。”
寧馥看他的樣子似是有不小的事,心里還在想著現在還能有什么大事,一邊嗯了一聲,樓也沒上,直接穿過大堂往后院而去。
周凡果然就在后院的月門口等著,見寧馥出現立即就小跑了過來。
對著寧馥耳際低語了幾句。
寧馥一怔。
“人呢?”
周凡道:“還在郊外,不想打草驚蛇,已經安排人嚴加盯守了,若有情況立即就會通知到我。”
“你做的對。”寧馥一邊凝著眉往后院自己的小廳里去,一邊讓霜容幾個去準備一下晚飯,周凡緊跟在她身后,兩人很快便坐下。
屋里再沒了閑雜人等之后,寧馥終于細問起來:“她回京多久了?”
周凡躊躇了一下,道:“看那生活環境的樣子來看,似是時日并不長,而且,如果時間長了的話,也必然早就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只是她現在只身一人,又帶個才半歲左右的孩子,那男人卻不知去向,她回京是想干什么?”
連孩子都生了,這寧四奶奶任氏居然還敢回京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思量了一番之后,寧馥只覺得這女人甚是惡心,道:“盯死她便是,只要她跟寧四老爺沒有往來,那就讓她就這么過下去便是,至于寧家那邊,我們不插手,要是他們發現那便就發現,若是沒有,我們也不去惹這個惡心事。”
周凡應是。
隨后又道:“還有一事,寧老太爺的請帖也遞了十來張了,回京的時日也不短了,還要繼續以你忙得抽不開身為理由拒絕推掉?要不要……換個理由?”
“換什么理由?”寧馥挑眉:“對付寧家的人,換理由換借口那都等于是抬舉了他們,就用這個借口,一直用,他們要是不嫌丟人,以后他們再送帖子來的時候,就在大門口喊出去我有多忙!”
周凡甚覺有理,忙不迭點頭。
用過晚飯之后便往別苑回,出城門的時候天色微暗,過了長而暗的通道,地面似是這兩天不太平,車身一巔的當口,寧馥在車內小睡著一下子就給巔醒了。
霜容皺眉扶了扶寧馥,道:“程衍,明兒個起換個通道,這路也太巔了些。”
程衍在外面說了句什么沒聽清楚,霜容沖寧馥微微一笑:“姑娘再睡一會兒,到了我叫您起來。”
寧馥困意很深,從東吳那次連夜騎馬幾日回到京城到現在,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她似乎一直都沒有緩過這口氣來一般,一直都覺得很疲累,心情似乎也因此而一直沒有好過,聽了這話,便點了點頭繼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