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如今他還在外面。在沒有聽到他的準確消息之前,或者說在沒有聽到他身死的確切消息之前,有多少人心中不能安!
徐清沒有說的太篤定明白,卻是表達了自己的憂慮擔心:“父親,您總說,越是到關鍵時候,越是要謹慎些。言猶在耳,‘女’兒不敢忘。”
徐大老爺再次看了徐清一眼,見她低著頭并不與自己對視,便移開了目光,看向外面,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徐元慎曾經也是個被盛贊被寄予厚望的經商天才。
那時候,徐家大公子的名聲,就如同是財神爺的名號,只要一祭出去,便會被人吹捧叩拜,如同遇到了真神!
的確。
他一句話,就能讓一個人一夜暴富!
但那樣風光的日子,隨著明帝對徐家的態度轉變,很快就不再有了。一開始,徐元慎希望,他大筆大筆的銀子毫不心痛地‘交’付出去,能換的明帝適可而止,不讓徐家傷筋動骨,他依舊能風光地出去做生意,輕易就能掙回大把的銀子但他哪里會想到,明帝竟然要殺‘雞’取卵一般,恨不能將整個徐家洗劫一空,連一個銅板都不剩下!
尤其是最后,明帝公然派人強行進入徐家祠堂,將祠堂的地面墻壁墻壁剝落個干干凈凈,只剩下如同牛皮癬一樣難看的殘跡,絲毫不給徐家再留一點兒顏面之時,他徐元慎的臉面也跟著沒有了!
然后,是他的妹妹徐元真,如同星辰一般崛起!
她傳奇一般的經歷再不必細說,只要是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隨便拉出來一個,就能說上三天三夜,尤其是天下商人,無不對她頂禮膜拜敬若神明!
她不會做一眼讓人暴富之事,卻將商人的地位提升到從未有過的高度!
與徐元真相比,他徐元慎無疑地徹底失敗的。
但徐元慎不甘心。
他怎么會甘心?
徐元真不過是因為這特殊的時局,才能得以風光!換成之前,讓她試試!而他徐元慎也是因為遇上了昏君,才淪落成為了失敗者!
他想要證明自己比徐元真強。
徐家應該是他統領,而不是徐元真一個‘女’人。
若真正去論經商能力,以眼下徐元真所控制的局面,他是沒有機會的。就像之前,他趁著徐元真“坐月子”之時謀到了卻開辟大康市場的機會,卻失敗了。
失敗在于,大康人瞧不起一個以‘女’人為家主的家族之人!
他不甘心,但思來想去許久,才終于想到:若他想要再崛起,只能投資一位“明君”,以一國為后盾,方能再有風光之日!
所以,他投資了仁德太子。
他不再掌管徐家,手上握著的資金很少,并不能給予仁德太子太多支持但幸好仁德太子從前迫切需要的,并非銀子,所以并沒有給他壓力。
仁德太子的這種“寬容”,越發讓徐元慎認定,他是一位值得依靠的明君。
所以,他毫不猶豫就將大‘女’兒徐清推了出來,讓她從未栓牢與仁德太子聯系的紐帶!
當然了,如果仁德太子事敗那是天意不在他,他當然扭頭就走了。
幸好。
仁德太子成功了,如今已經是皇帝了。
只要再有一段時間,讓他坐穩了位置,騰出功夫來,那么一切的問題,將不再是問題。
但徐清的顧慮,似乎也有那么一點點的道理?
太上皇說是神智糊涂身體要跨了,但他還有命在,是不是?所謂的糊涂和孱弱,會不會是裝的?尤其是洪光道長仍舊逍遙在外!傳聞他的武功已到了非人的高度,說是神出鬼沒,絕非夸張!他若是回來,一心想要營救太上皇
徐大老爺敲擊桌面的手指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停了下來,按在了桌面上。
是需要謹慎。
進宮之事,確實不能急。
但徐元真那里
徐大老爺看向徐清,緩緩地道:“你既然見過了夏長淵和徐玫,那想必你姑姑會很快就知道你我的行跡和打算了她必定不肯輕易讓我們如愿。要知道,曾有一年我不過是同還是仁德太子的皇上見過幾次面沒多久,仁德太子就遭了磨難。”最后的話,他說的有些艱難。
就是那一次,徐元真又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回到姑蘇,但凡對他想將徐清送進太子府的打算有所耳聞的人,都看他像是個笑話!連帶著徐清也被耽擱了婚事!
“父親,我們走了近兩個月了”徐清輕聲道:“姑姑若當真耳目如此靈通,恐早就知道內情,有所猜測了。”徐清想了想,又低聲道:“皇上之前的行事事先沒有走漏一絲一毫的風聲,想來姑姑也不是存心非要破壞皇上行動不可的。”
那她之前那番是為什么!
徐大老爺一窒,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對于自己的所作所為,并沒有瞞過徐夫人的把握。那么,她遠在姑蘇冷眼旁觀,卻已然是高高在上,仿佛是在嘲諷地說,她是故意放過了他們一馬似的!
那他們,他徐元慎和如今高坐皇位的新帝,簡直就像是跳梁小丑了!
想到此,徐大老爺不禁咬牙切齒,面容猙獰起來。
徐清發現了,動動‘唇’想要說些什么,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老爺,小姐,皇上來了。”流蘇走進來,低聲稟告道:“皇上微服前來,已經到了內書房,傳話請老爺您過去。”
徐大老爺聞言回神,端起茶盞將其中已經放涼的茶水一飲而盡,放在茶盞時候,面‘色’已經恢復許多。他看向徐清,見她目光關切,便朝她道:“你的想法,一會兒我會找空子向皇上說明的。只是皇上答不答應,我并不敢保證。”
“多謝父親替‘女’兒費心!”徐清忙道:“‘女’兒其實也覺得,身為徐氏‘女’,若是這般不清不白地進了宮,丟的也是徐家和父親您的面子!皇上若當真看重您和徐家,就不會讓父親您為難的。”
“但愿吧。”徐大老爺似乎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頹然了,又立即振作起來,道:“你說的對。徐家‘女’,的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