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島,人間仙境。言情
或許是心境原因,即便人間仙境,葭葭看了三個月的海上日出也有些膩味了,開始懷念起昆侖山上那一輪噴薄而出的日出,這種情緒,大抵可以歸類于“思鄉”的一種吧!
而他們在蓬萊之上滯留了三個月,莫問的傳訊總算再次傳來,卻不是意想之中的前往幫忙,而是換了一撥修士前來接替他們在蓬萊仙島做接應。
接應的也是熟人,當葭葭帶著阮思明等人看著那一列破風而來的修士之時,一襲如霜的白發格外搶眼,來人身份呼之欲出——是魏探。
“魏真人!”葭葭拱手行了一禮。
魏探還禮,而后看了眼在蓬萊仙島呆了三個月,有些興致缺缺的幾位,心中有了幾分定論,朝葭葭點了點頭:“首座與顧朗進階之事我昆侖已收到消息了,這當真是一件大好事。”
看葭葭含笑點頭,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魏探心中不知怎的,竟想起很多年前在明昭峰看到她的那一次:因著沈離光的不公,十幾歲練氣的少女出聲將元嬰修士問的啞口無言,她什么都沒有,唯有一身不平意氣;如今,經歷歲月洗刷,她也早已不似當年了,穩重有禮,即便當真心有不忿,也會在外人面前很好的掩飾住了,這大抵就是時光刻畫之后的修士,沒有人會一成不變,他如此,葭葭也是如此。
“幾位也累了,余下來的時間便由我等接班,你們先回昆侖復命吧!”幾句簡短的交接之后,葭葭帶著阮思明等人便啟程了。
許是心中有事,又或者三個月的蓬萊修煉讓身后這群修士沒了興致,一路上幾乎無人說話,便連最鬧騰的阮思明都一聲不吭。
半個月的光景便到了昆侖,而后向梅七鶴復命,整個過程平淡乏味卻挑不出一點岔子,就如一個最普通的任務一般交接完成一樣。
在蓬萊修煉消耗了不少丹藥,回昆侖的第二日葭葭便下了昆侖,去往明定城。
在明定城的丹鼎閣補了不少丹藥之后,葭葭出了丹鼎閣,準備回昆侖。只是才出丹鼎閣,葭葭便渾身一僵,整個人如臨大敵的翻出無鋒劍,劍尖指向那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修士:“蕭白夜!”
妙無花還在昆侖呢,他居然敢出現在這里!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一道傳訊符便直發昆侖。
還是那般的華服錦袍,從足尖踏靴到身側裝扮,無一不是考究至極,叛離昆侖那么多年,依舊那副人間王孫公子的模樣,蕭白夜眼神淡淡,伸手一把掐斷了傳訊符,對上如臨大敵的葭葭并未言語,只是漠然道:“我不想動手殺你,今日只是有事路過,你若不肯放手,盡管來試試!”
“你……”葭葭抿了抿唇,手中方才一動,便覺一道不緊不松的大力制住了自己想要動用補天劫手的雙手,前一刻還在眼前的人間富貴王孫公子已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后:“我如今出塵的修為,等你到我這等修為的時候再來動手好了,一個小小的出竅后期,你當什么人都是值得我動手的么?”
“混賬!”葭葭咬牙切齒,在這一刻深刻的感受到了伏青牛似的憤怒。
“若是罵一句就能將蕭某罵死的話,蕭某早就死了成千上百回了。”蕭白夜說著松手放開了葭葭,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出塵初期,出竅后期的鴻溝如此之大,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葭葭茫然的看向周圍穿搜的修士凡人,視野范圍之內早已不見了蕭白夜的蹤影。
“喂,連葭葭,你在干什么?”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葭葭伸手抓向來人,將來人撂翻在地。
躺在地上的薛真人摸著自己的手痛苦的呻吟,怒目瞪向葭葭:“老子這手是煉器用的,若是受了傷你擔當的起么?好心好意打個招呼,你在干什么?”
葭葭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將地上的薛真人拉了起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薛真人甩著手,丟了個白眼給葭葭:“我遠遠看到你在這里發呆,過來打個招呼罷了。”
“哦。”葭葭點了點頭,轉身去了丹鼎閣。
薛真人站在丹鼎閣面前有些怔忪:不是去過丹鼎閣了么?他一早便看到了葭葭,也看到了她與蕭白夜對峙的那一幕,薛真人可不是什么英勇無畏的人,看到蕭白夜的瞬間便立刻躲了起來,待到蕭白夜離開之后,才跑出來想要向葭葭打個招呼,孰料沒被蕭白夜發現卻挨了她一記,正是滿心的不滿。
明定城城東的墨寶軒之中,一位華服錦袍的修士推門入屋,看向屋內那笑容干凈的俊秀修士微微點頭,算作招呼:“少辛!”
“坐。”少辛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看了他片刻,忍不住贊嘆感慨,“你這等天賦果真是萬中無一,我瞧著你修為丹田已至出塵初期巔峰,可以試著沖擊一番中期了吧!”
“我并無把握。”華服錦袍的修士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明定城中與葭葭“交過手”的蕭白夜,他淡淡的搖了搖頭,而后,看向一旁的少辛,沉默片刻,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是你的意思么?”
“嗯?”少辛揚眉。
“特意將我引到她面前。”蕭白夜看了一眼少辛。
少辛不置可否:“我只是讓你這時候過來罷了,你二人遇到只能說天意如此。”
“何必?若是因為空間靈根的關系,你手上不是有幾個身懷空間靈根的修士么?其中一個更曾是混沌遺世的主人。何必一定要她?”蕭白夜看著自己手中的扳指,輕嘆了一聲,“我當真不想與昆侖修士再有任何交集。”
“只有她一個開啟了空間靈根。還有那法衣可不是我讓她穿的,只能說一切皆是天意罷了。”少辛笑了笑,笑容干凈而純粹。
從少辛口中說出“天意”二字,總覺得有幾分諷刺,蕭白夜抬眼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你當真想要稱霸一方,完全不必如此復雜,天下一切不盡在你的掌握之中么?”
饒是蕭白夜再如何自命不凡,卻也從未將自己跟眼前這修士相比。
少辛摸了摸手中瑩白如玉的棋子,輕輕一子落在了棋盤之上:“輸贏對我早已不重要了,我只是享受下棋的樂趣罷了。”
蕭白夜聞言,卻是露出了幾分苦笑。
挨了葭葭一記,第二日晨起,薛真人摸了摸自己的手掌,仍有些酸疼,暗罵了葭葭幾句:“下手真狠,老夫這手可是吃飯的家伙!“
罵歸罵,他自己卻不敢絲毫怠慢,匆匆去了長春子那里要了幾貼膏藥貼了貼手掌,待到渾身舒爽了才從長春子那里出來。
才一出來就與展紅淚、段玉這一對師兄妹撞了個正著。
“你二人干嘛呢?”薛真人揉著自己的手,皺眉看著那一對莽撞的師兄妹。
展紅淚撇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繼續道:“段玉,你這小子陪我去趟明定城。若非葭葭閉關了,我才懶得找你呢!聽到了沒有?”
段玉一臉郁悶:“你自己去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拖著我?”
薛真人卻是耳尖一動,湊到了兩人中間:“連葭葭閉關了?昨日她還打了我,今日便閉關了?好生可惡!”
“活該!”展紅淚涼涼的吐了一句,自從那回薛真人算計葭葭之后,她便從未給薛真熱好臉色看,見狀不由幸災樂禍,“葭葭打得好!”
這模樣,大抵有所有連葭葭這死丫頭說的都是對的的架勢,薛真人不屑了幾聲展紅淚“連葭葭腦殘粉”的舉動,冷哼一聲,暗道:難怪昨日連葭葭那死丫頭又進了一次丹鼎閣,大抵是看到了蕭白夜,生出了努力修煉的想法?
薛真人一個哆嗦,板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如今連葭葭那個死丫頭出竅后期巔峰,再往上的話,乖乖,不得了,那不就入藏神了么?到時候,這輩分更是要壓死他不可。要不?他也閉關一番?薛真人暗自思考了起來。
這里暫且不說,薛真人雖說與葭葭不算熟悉,有一件事卻是說對了,原本看到顧朗、秦雅相繼進階,她便有了想法,而后再明定城看到了一回蕭白夜,這想法便壓都壓不住。她原本就在出竅后期巔峰了,現下昆侖又無她什么事,當真是此時不閉關更待何時?
是以在丹鼎閣掃了一回閉關需要的丹藥,葭葭布了個守關大陣便開始閉關了。
沖擊大境界的事情葭葭并不是第一回做了,可謂熟門熟路,更何況,又有秦雅先時給她的資料之流,可以說葭葭是早有準備了,盤腿坐在床榻上打坐調息。
吞下一把補靈丹,周圍的靈氣迅速開始向體內聚攏,奇經八脈開始擴展,身體小世界放佛一個靈氣源一般,吸收著來自太阿峰之上的靈氣。
太阿人間福地,靈氣充足,世間罕有,此刻無數的靈氣瘋狂的向云開書院一處院落中襲去。雖說大部分的高階修士此刻不在昆侖,但太阿峰之上還是聚集了不少出竅初期與元嬰期的修士的,這等靈氣瘋狂席卷的場景,眾人何其眼熟。
“有人在沖擊境界么?”有人匆匆行進的速度一頓,看了眼靈氣席卷的方向:云開書院。
“哪個小子開始沖擊境界了?”
“不知道。不過左右這等事不是一回兩回了,看著吧!”
這瘋狂席卷靈氣的速度不過令得群修足下一頓,便繼續做事去了。昆侖弟子,內門外門雜役加起來有幾十萬之多,哪里來的那么多功夫去天天管是何人進階?修真界從來不會因為多了誰少了誰而有太大的變化。
外界的一切葭葭此刻盡數不知,只知道身體在貪婪的吸收著來自太阿峰之上的靈氣。
這吸收的靈氣的速度雖然不慢,但也沒到令人驚訝的速度,粗粗一掃,便沒有多少人注意了。
眾人也不過是以為普通的進階而已。
但是當連續半個月之內,靈氣皆盡數瘋狂的涌向云開書院之時,逐漸有人駐足圍觀了。
雖然太阿峰之上還不至于因著一個人的席卷靈氣而變得靈氣稀薄,但云開書院附近靈氣稀薄卻成了事實。
當一連半個月的靈氣席卷之后,有人開始猜測這恐怕不是低階修士的進階,應當是哪位高階修士有所動作了。
猜測紛紜之時,是日夜里,一道天雷劃破了云開書院的上空,整座太阿在這一道天雷之下蒼白如紙。
臥禪谷中靜臥的妙無花睜開了雙目,抬頭看向這天雷,感受了片刻這天雷之力后,他重新閉上了雙目:“看來應當是誰人在沖擊藏神了。”
有高階修士準備沖擊藏神是一件大事,可是他并不準備動身,天劫之下,是一個人的天劫,沒有人能插手天劫之中,是非結果待到天劫一了便知道了。
梅七鶴在看到那天劫之時也有所反應了,進階出竅之時的雷劫他記得清清楚楚,眼下這一道天劫威力遠非進階出竅之時的雷劫可比,應當是有更高等級的進階,他一個出竅初期的修士,如何插手?只是雖說不插手,梅七鶴卻還是在太阿峰議事大殿之內來回踱了一晚上的步。
高階修士進階,原本當是會聚群修圍觀的,只是這天劫渡在夜里,那天劫之勢又太過迅猛,以至于圍觀者寥寥無幾。整座云開書院在天劫之下被毀去了一大半,帶著殺意的天劫將云開書院方圓十里之內未用高等防護罩防護的靈植、樹木、走獸劈的一地殘垣,寸草不生。
這一次的天劫平淡無奇,唯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