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與寧顥對看一眼,心中莞爾頓時放大為兩倍,同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寧顥笑道:“可是剛剛公儀哥哥,明明就是將二夜春,誤說成了二月春啊,你既前所未知,如何還能自動替他糾正。當真是佩服,佩服得緊。”
世上本無二月春,所以清歡與寧顥自然不知。但聽公儀修說了藥用之后,她倆也就明白過來他所言乃是“二夜春”了。公儀修其人,自然不會出現誤記或者口誤,不過隨便下了個套,想不到對方就這么乖乖地往里面鉆,卻也是出乎他所意料。清歡忽然覺得有些不忍直視陸婠。
陸婠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再看老太太也是冷著一張面,知曉自己此回已是孤立無援,再要成為公儀家的媳婦也是絕沒可能了,便干脆豁了出去,指著桌上依舊昏睡的薛景熙道:“若說心機深沉,何人能及得上你公儀修。是我自不量力,妄圖與你斗法。寶芝尋的那無賴,可是一早就被你收買了?”
“哎天地良心啊!”王霸天先叫了起來,“我可是忠心耿耿未事二主啊,剩下的錢您還得照給!”
不知哪個護衛,朝他后背砸了一手肘,王霸天立時哀呼著老實了。
公儀修道:“我并沒有。”
“那薛景熙如何會出現在這添香亭內,他本該在柳心亭里才是。”
老太太聽她如此直言不諱認下自己所為,一時就氣得氣血翻涌。自己活了大把年紀,沒想到臨老反而看走了眼,這是尋了一個什么人回來,想做孫媳?
清歡與公儀倓忙一左一右扶了老太太往亭子里坐,公儀修道:“她既已認下,奶奶也不必在此聽了,不如就先回房歇著,莫為此不值當的事情壞了身子。”
“不妨事。”老太太揮了揮手道,“修兒,你今天,就把她做的一件件好事,都給奶奶我說清楚。我倒要看看那陸世輝,教出來一個怎樣的好女兒,我必要他給我個說法。”
陸婠此時方生了懼,軟下面哀求道:“表姑婆……”
老太太冷了臉,并不理她。
公儀修命人將尚未醒轉的薛少將軍攙扶下去休息,又沉默了一會,方才看向陸婠說道:“你以為我對你無意,其實自你踏入公儀家大門的第一日起,我便暗暗留心于你,并著人往舊離那邊打聽。若你一直循規蹈矩,并無甚行差踏錯,我本要待上巳日后,便去你陸家提親。”
這話一說,老太太等人俱吃了一驚,尤其陸婠自己。陸婠顫抖著右手指住清歡,“那她……”
“荒唐。”公儀修低叱一聲,抿了抿嘴角,并不接其話意,而是說道,“你陸家無子,你自小非但得學女兒之柔秀,還被當做男兒教養,習得一身好武藝,且深諳水性。是也不是?”
陸婠癡癡道:“是……”
公儀修道:“所以游湖當日,是你自己跳入水中,本欲誣陷給遙兒,但你未料遙兒也會隨你一同入水,又見我那般著緊遙兒,所以后來寶芝欲言語時,你立時便將她喝止,是也不是?”
“我沒有……”陸婠還待抗辯。
“沒有么?”公儀修面露輕嗤,“以你的水性,本不該落水之后如此驚惶掙扎。非是故作姿態,又是為何?”
陸婠欲辯不能。
公儀修道:“第二次,也就是出現在遙兒房間里的那盒首飾,自然也是你的手筆。”
陸婠道:“你有什么證據,說是我?”
“這件事情,我確實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是你所為。”公儀修道,“但我只需知道,遙兒絕不可能如此就是了。”
“她絕不可能如此,我就絕對可能如此嗎?”陸婠的眼淚再次爬滿面頰,“公儀修,我待你癡心一片。真論起來,咱們之間還連有血親,她與你間卻無半點血緣關系,你何以偏待她如此,你的心里,當真就沒懷了半點別樣想法嗎?”
清歡與老太太等人的面上都是微怔。公儀修的拳頭暗暗握緊,低道:“你莫為了自己開脫,就口不擇言,這只會讓人愈發輕視于你。”
寶芝掙脫護衛們,上前來扶住她家小姐,“小姐,這里的人都、都欺負咱們。咱們回家去。”
陸婠點了點頭,主仆二人相扶著轉身離去。護衛們本要將人攔住,公儀修卻道:“讓她們去,此等樣人,留在府中確實也嫌。”
陸婠與寶芝本已匆匆邁出數步,聞聽此語,陸婠后背一僵,忽而又似被電激了一般看看左右,轉回身來驚惶道:“這里,不是添香亭?!”
公儀修點頭,“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