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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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狹路相逢
泉城很美,馬車輪碾如在畫中游走一般。
玉翹挑起紗簾子向外瞧了一瞧,街道皆是青石板徹成,遠兒千山疊嶂,云巒濃淡,近兒荷芰扶疏,楊柳婆娑,行上一彎月拱橋,但見橋畔蒼涼古亭,有人半臥吹笙,那悠揚曲子便隨軟煙柔水去了半城。
江南便是江南,一切皆是細潤溫膩的,比不得晏京城的粗獷醇厚。
忽聽伴著鳴鑼五響,一聲扯嗓長喊長調:“知府大人出巡嘞!”
車夫“迂”的將馬車往道邊趕,四周瞬間擠滿了衣裳樸舊的百姓,面帶愁顏,蹙眉不展,有些半肩挑著包袱,拖家帶口,欲遠走他鄉的模樣。
就聽二人小轎吱呀吱呀,轎簾緊遮,一位師爺隨旁,后跟舉青旗,豎肅靜牌,撐藍傘七人,再后便是跟班兵卒,手提銅棍及皮槊十數人,浩浩蕩蕩,前呼后擁的由遠及近而來。
那派頭可做的十足,讓人僅可遠觀而不敢近前放肆。
可就有膽大不懼的。玉翹只覺眼前一晃,人群中竄出七八個蒙面黑衣,手持青光迸射彎刀及長劍,直朝官轎奔去。
一時場面大亂,喧雜紛沓。白馬受驚嘶鳴,車輿被四散奔逃的民眾撞得直擺晃。
“護住嫂子!”趙廣輝掀簾厲喝,也就片刻之間,玉翹便見簾外背站著季平,手持劍,替她隔開人群。
“季侍衛,你怎來了?”她記得只帶了趙廣輝、胡忌和鐵柱來。
“周大人放心不下,又讓我和陳風、楊浩遠處跟隨,以防不測。”季平并未回頭,將面前擠倒的老嫗扶起,過來壯漢接過攙住,留一聲謝。
玉翹低低“哦”了聲,心里暖意蕩漾,溜眼朝官轎那邊望去,師爺和舉旗牌撐傘的早已不知所蹤,跟班兵卒還在負隅抵抗,已漸不支,一兵卒當胸刺透,倒地不起。
春紫哪曾見過此等血腥,驚叫著俯至碧秀身后不敢再睹。
但見一黑衣人疾至官轎前,用劍猛一挑簾,玉翹怔了怔,那內里密密實實,哪里有人!
頓時醍醐灌頂,原出巡的就是一空轎,知府大人唱得好一出空城計!
“狗官!”趙廣輝赤了眼,狠啐一口罵道。
那一群黑衣亦不再戀戰,其中有人警覺朝他們望來,也就一眼,轉瞬即消失的無蹤。
擁擠混亂的百姓漸漸稀疏有序,街旁店鋪重新開門做起生意,已有城兵將死尸拖走,那青石板上,洇淌著觸目的殷紅。
山水墨畫的城,沾上了血色,便再不空靈婉約。
是知府大人,辜負了這座城,辜負了這全城百姓。
似看出玉翹情緒低落沉悶,趙廣輝笑道:“嫂子莫氣餒,不是還有周大人么!你看前便是芙蓉巷,直穿過即至舊酸棗門,再走一射地就到西北角市集,那里不光是牙人買賣,還有些泉城的小吃,味道不錯的。”
趙廣輝同趙素素父母過世早,便隨泉城姑母生活,對這里民生俗事很是精熟。
芙蓉巷又是妓兒巷,兩邊灰粉墻樓高立,當中夾道并不窄,寬闊而通直,昨夜雨晨止,青石板漉漉,只聽得馬車轱轆帶著潮氣的輪轉聲。
妓院娼館便隱在樓深里。因是白日辰早不經營,掛著的燈籠依次遞熄,那罩皮兒顯得半舊不新,一應兒褪色的水紅。哪還有晚兒透亮的那扉橘鮮。
墻邊星落二三人擺著攤,賣些胭脂釵簪,繡線花樣等。
偶有睡眼惺松的妓娘送晚離的恩客出來,打著呵欠瞟一眼,或瞧著有點興趣的駐足看看。
小巷依舊是空蕩蕩的,顯得幽清寂寥,一陣陣卷起過堂風,吹的叉在門簾上,寫滿妓娘花名的五彩旗兒嘩嘩作響。
玉翹突得便看到右側暗蒙處,有扇門被丫鬟推開,迎出來一個女子。
但見梳得黑油油慵妝髻,齊插一溜玉簪子,鬢邊貼雙蝶花鈿,新月眉兒餳醉眼,粉濃濃的頰腮,口抹胭脂,火灼般的紅烈。
耳垂玲瓏墜子擺晃,著海棠紅大袖衫兒,抹胸松松蕩出一痕雪脯,灑花汗巾輕系一捻小柳腰,香袋絲絳隨佩環低掛。銀白湘裙下是一雙尖筍筍的金蓮小腳,正用帕子半掩著唇,“噗哧”笑得滿面生花,怎一個媚態嫵浪了得。
玉翹看得有些癡,前一世她在流春院里,秦惜月已是美的不可方物,竟不及此女子分毫。
男人應皆愛這樣的美人,美的妖瀅,浪的風情,眉眼飛瞟嗤笑間,就被攝了神魄,吸去精魂。
神思微恍間,芙蓉巷已過。
面前又是一片新天地,車馬川行,人煙阜盛,好似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此處。
舊酸棗門是泉城最繁華之地,沿街兩邊皆是各種輔子,賣南北行貨,酒樓大開,伙計站在門邊賣力的吆喝奉迎,平日里生意慘慘淡淡,就指著這趟大集,多少能賺個回本。
賣山貨的攤前人頭攢動,看著往昔隨處能見的素茶、草藥、動物毛皮等,皆面露戚戚,山里蛇行霸道,去一趟可就是閻王殿里走一遭。
馬車突的停下,西北角市集終是到了。
碧秀春紫攙著玉翹才出車輿,便見有三兩牙人婆子湊近前來,尖著嗓問可是要雇人。
趙廣輝抬首瞅日頭,看向玉翹輕笑道:“先不急,已是晌午,我帶嫂子去吃些飯食再說。”
玉翹腹里可是窩著兩個饞貓,耳朵尖的很,便踢著腿撒歡兒,踢得她把一聲唉喲咬在唇里,只摸著肚兒慢揉輕撫。
趙廣輝卻會錯了意,以為她已餓得饑腸轆轆,心里內疚個不停,直怪自已性子太粗心。
好在也就走數十步的距離,依傍大明湖畔,撐有一個個青布大傘遮陽,下擺圓桌方椅。趙廣輝怕在風口吹著玉翹,朝里琢磨著選了處,七八人這才坐下歇息。
伙計熱情的上前招呼,每人面前送一小碗沙糖綠豆,瞧著玉翹挺肚忌涼,特去倒了碗素茶來,不冷不熱,溫溫正好入口。
玉翹由著趙廣輝幾個爭爭鬧鬧點著吃食,自個喝著茶,遠眺大明湖粼粼,那蕩漿泛舟的竟似鏡中過,有清風拂著鬢前凌軟的散發,原汗濕的背胛頓時沁涼透心。
就此時,她突聽到不遠處,一聲嬌笑,直癢進人的骨髓里。
《想看本書的書友們,一下雲\來\閣,或.yunlai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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