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長歌

第八十八章 隱忍

第八十八章隱忍

熱門小說

楊毓笑著,看著王靖之離去的那扇門,似被抽出所有氣力,頹然倒在榻上,她閉上眼,該是解脫啊,為何。

她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淚水滾落。

為何還會流淚?

她忽然又想起那日,王靖之在樹下對她彈唱蒹葭,那日微風和暖。楊毓唇角帶著笑,臉上流著淚。

:“我怎會不知你是何人?”楊毓輕輕的呢喃了一句,接著道:“若真不知你是何人,我還會這般怕么?”

這樣做,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微微閉上雙目,已經累極了,就這般在坐榻上昏昏睡去。

天空一碧如洗,偶爾飛過幾只蜻蜓,讓寂寞的天空,顯得不那么沉悶。

:“你便讓我進去看看阿毓吧!”桓七郎在門口叫了一句。

只聽靜墨道:“女郎剛醒來,誰也不想見的,郎君等等!”

桓七郎道:“阿毓昏迷時,王靖之那廝便不叫我們看,現下醒來,還是不讓看!那里面的是我阿妹!”

楊毓閉著的雙眸微微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擦擦臉上的淚痕。

自榻邊拿起一頂帷帽,戴在頭上,低咳一聲,喊道:“二兄,你進來吧。”

桓七郎驚喜的笑道:“阿毓讓我進去!”

靜墨與祺硯互相交視一眼,讓開身子。

桓七郎行路帶風,進門來,一見楊毓帶著帷帽坐在塌邊,目光暗了暗,喃喃道:“阿毓,裴良已先行一步,帶著眾家趕往金陵。還承諾將他們送到金陵,便啟程去尋神醫葛仙公為你診治,葛仙公出身江南士族,既有名有姓,自然能夠尋到,你莫要傷心。”他還喃喃的說著,卻見楊毓閃著清亮的眼看著自己,哪里還有一點的難過。

:“他走了?”楊毓歪歪頭,抿唇而笑。

這實屬正常,總不能因她一小姑,耽誤眾位聊城士族早日到達金陵。

桓七郎在地上轉了兩圈,面色急道:“如何是好,難道是打擊過大,失心瘋了?完了完了。”他頓了頓道:“我的阿妹毀了!王靖之那廝還不宰了我!”他試探著上前,伸出手在楊毓面前擺擺手,楊毓竟輕笑一聲。

:“完了!”桓七郎頹然坐在地上:“我說了要護你周全,卻害你如斯,我該死!”桓七郎雙手抱頭,悔不當初道:“若我少飲些酒,說不定就會抓住害你之人!”

楊毓揚起手,撫上桓七郎的肩膀,輕聲道:“二兄。”

桓七郎遲疑一瞬,迎上楊毓:“阿毓!”喊了一聲,眼圈已然紅了。

楊毓沉靜的坐著,她抿著唇道:“我無事,不過皮囊。”接著平靜的道:“此事不怪你,是我思慮不周,叫人鉆了空子。”楊毓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

桓七郎恨恨的咬咬牙道:“若被我抓到此人,我定親手剮了他!”

楊毓搖搖頭道:“這,我們卻是做不到。”她沉吟一刻,接著道:“不過卻可以先給他些顏色。”

:“你已知曉是誰?”桓七郎驚疑的道。

楊毓抿著唇,斂下眼中的恨意,道:“隱隱的猜到,也怪我,不知深淺,觸了他的逆鱗。”她的眸光帶著恨,神情中卻有些難以掩飾的卑微。

楊毓微微頓了頓,眸光眨了眨,她轉頭看向桓七郎,輕笑了一聲,目光狡黠的道:“我們便逼他一逼,讓他再下毒手。二兄需助我一臂之力。”

桓七郎眼中殺意,削玉似的玉顏帶著幾分義憤填膺,深沉道:“你只管說!”

楊毓在桓七郎耳邊輕輕耳語,桓七郎先是一愣,接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楊毓:“真的?”

楊毓點點頭道:“是。”

:“好!”桓七郎咬著牙道:“他敢害你,我桓家與他勢不兩立!”

楊毓搖搖頭道:“二兄,桓家是桓家,我不姓桓,便是真的姓桓,二兄也不可為一小小女郎,與那人交惡。”

桓七郎有些內疚,神色慎之又重道:“阿毓嫁我吧。“

楊毓眸光看向桓七郎,笑著道:“二兄瘋了?“

二兄。

桓七郎尷尬的笑笑道:“不嫁我,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我也會照顧你下半生。”

楊毓抿著唇,看著這副深沉模樣的桓七郎笑道:“二兄,我雖然廢了,卻也未到需要人可憐的地步,你何必如此。”說著,她挺了挺背,似乎這個動作可以給她力量一般。

桓七郎見楊毓這個動作已經不是第一次。

初次相見,在楊毓之父的喪禮上,楊毓被楊公盧公緊緊逼迫,她就是這般,將脊背挺得如松如竹。

桓七郎自責更急切,一張病瘦玉臉有些泛紅,眉頭也蹙得緊緊的,聲音低沉的道:“從前不許你自卑,便是今日你毀了臉,就憑你是我桓七郎的阿妹,我不會讓你有失。我也并非是可憐你!”

:“我信你。”楊毓粲然一笑,牽扯的右臉痛了一痛,她不禁不自然的手要撫上右臉,卻又半空中放了下來。

桓七郎看著楊毓故作堅強,強顏歡笑的模樣,胸口沒來由的堵的發痛,沖著楊毓大聲道:“痛便言說出口,難過便大哭一場,你遮掩甚!”

楊毓的淚滴了下來,臉上依舊笑著道:“不痛。”

桓七郎蹙著雙眉,雙手搬過楊毓的雙肩,怒道:“說,痛!”

:“真的不痛。”她笑的和暖,柔聲道著,身子讓了讓,側身起來,走到一邊,輕聲道:“我亦并未難過。”她看看窗外的陽光,只覺得隔著那眼前的帷幕,陽光也暗淡了幾分。

:“二兄,我等該繼xù行路了。”

:“你!”桓七郎越發的窩心,卻道了一聲:“好。”

午后,馬車再次行路,此次大部分人卻早已跟著裴良先行趕路,車隊一下縮小了一大半。

因楊毓受傷,每隔三個時辰便需換藥,靜墨與祺硯坐上楊毓的馬車貼身伺候著。

馬車行于土道,顛顛簸簸。

:“女郎。”靜墨跪坐一旁,低低的叫了一句。

楊毓微蹙著的眉心舒展一分,張開雙眼:“怎的?”

靜墨躊躇一顆,秀美的小臉遲疑著道:“女郎,你可知你暈了幾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