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毀容
047毀容
047毀容
額前的發絲俱都揚起,路曼聲臉上的面紗慢慢飄落到地上——
“你,你的臉!”
路曼聲狠狠瞪著她,將她所能想見的最殘酷最痛恨的眼神展露在他的面前。她向來不喜于色,要做出這樣的表情頗有難度。
“你看到了?”路曼聲冰冷的語調宛如凜冽嚴冬,“我可以走了?”
路曼聲不等他開口,彎下腰,撿起飄落在地上的面紗,重新蒙住自己的面容,毫不回頭地往廚房而去。
晉淵臉上的笑笑不出來了,他從來沒有看過那樣可怕的臉。在她白凈的面容上,滿是蜿蜒交錯血肉外翻的傷痕。
如果是新傷,晉淵當然不會就這樣讓她走掉,或者這么說,只要她臉上有傷,晉淵就可以斷定她就是昨晚的那個人。
那個女人怕他查到她的身上,也知道他一定會揭開她的面紗檢查,事先早有防備。已有的傷疤不可能讓它消失,除非她精通易容術,但最高妙的易容術放在晉淵這個老江湖這里,也很難發揮作用。說不定一眼就會被他識破,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將自己徹底陷于不利的地位。
晉淵笑看著路曼聲的掙扎,貓耍耗子一般預想著她所有可能會有的反應,想看到她垂死掙扎依然徒勞無功的樣子,這樣他便會有一種**的成就感。
然而他面對的對手是路曼聲。
無論他出的是什么樣的牌,回應他的都是一潭死水。說得好聽路曼聲這叫以不變應不變,說得不好聽的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由著你一人鬧騰,無關她的事。
那個女人擅長醫術,她臉上那交錯的傷痕可能是假的,晉淵并沒有算漏這種情況。然而,路曼聲臉上的傷口卻是舊傷。血肉外翻,傷口的邊緣呈現洗白色,甚至連洗白部位細碎的裂痕和粗糙都是分毫不差。
這樣的傷口,根本不可能作假。
若真作假,一定瞞不過他的眼睛。這一點,晉淵很自信。
還有一點,晉淵沒有承認。那就是當路曼聲用那樣痛恨的眼神盯著他的時候,他的心居然顫了一下,是她的語氣太過冰冷,還是她的眼神太過傷痛和惱恨?
路曼聲去了廚房,丫鬟正在為容王妃煎藥,看到她過來,點頭行禮:“路姑娘。”
“藥我看著,你去忙自己的吧。”
“是。”
丫鬟退下了,路曼聲一人站在灶臺,雙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臉,臉上的痛意清晰猶在。
為了應對晉淵的突然襲擊,路曼聲昨晚在自己的這張臉上下了不少功夫。
她知道,假傷口根本瞞不過她。
她用小刀在自己的臉上滑下一個個細小的傷痕,剛剛見血,傷痕雖小,卻痛入骨髓。
何況,要一個女人親手在自己的臉上動刀子,痛的不只有身體,更有自己的心吧?
然后再服下蘚麻散,蘚麻散讓她的傷口發炎發脹,形成血肉外翻已經愈合恢復之象。
而她臉上的那顆血瘤,用曇云香涂抹,恢復成白凈,然后在上面制造了新的傷口。這個舉動,令路曼聲痛得幾乎暈過去。更不妙的是,就算她集齊了所有醫治血瘤的藥材,因為那道傷,她將要花費更多心思才能治好自己的臉。
她有自信,那些細小的傷痕不會在臉上留下疤,她也有自信,終有一日她會解下面紗,讓一*全的臉生活在陽光下。
但這些,被無限制地拉長了。
她并不想這么做,但她沒有辦法。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接下來的事情就免談了。
她要救出孫大嫂他們,這是她對一個孩子的承諾。
或許她應該慶幸,殘缺的臉,讓她下手更加果斷,也沒有多么不值。畢竟,她是一個可怕的丑八怪。路曼聲自嘲的想。
灶臺上的藥嗚嗚冒著白氣,藥已經熬好了,路曼聲拈起旁邊的抹布,將藥罐子從灶上端了下來。然后倒進一早就備好的藥碗之中,讓丫鬟又準備了一些紅糖,放入藥碗攪勻,讓丫鬟給王妃端過去。
午膳時,廚房里異常的忙碌。聽廚娘們說,惠王府來了貴客,惠王爺這會兒正在前廳招待客人。并讓屬下過來傳令,用惠王府最好的規格來布置午膳,不可怠慢了貴客。
因為貴客突然上門,事先又沒有準備,惠王府雖然膳食精致,拿來招呼那位貴客稍嫌不足。而且王爺說了,要用最好的規格,一時間,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中午時分,路曼聲出了府。
在為容王妃看病期間,她出入惠王府不受限制。
然而一出府,她就發覺自己被人給盯上了。晉淵不會就這樣放棄對她的懷疑,路曼聲很清楚,也早已料到他會這么做。
這次出府,她就逛了幾家藥鋪,到街邊的酒樓坐了坐,點了兩個清淡的小菜,一邊打量著樓下過往的人群,一邊悠然的喝著茶。
天氣炎熱,那個人在樓下站了會兒,不時伸長脖子往二樓打量。后來實在熬不住,也跟著上了樓,背對著路曼聲,選了一張鄰近的桌子坐下。
路曼聲一坐便是許久,這么長的時間里,除了與伙計要了兩壺茶,一句話都沒說。
跟蹤她的人開始百無聊賴起來,比起在外面頂著日頭曬太陽,他還不如坐在酒樓里快活。無聊是無聊了些,但他的任務是不要跟丟這個人,完不成任務回去沒法跟主子交代,付出的代價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路曼聲忽然起身,匆匆下了樓。伙計攔住她結賬,她指了指后面的那個人便跑下樓。下樓的速度要比她上樓時迅速得多,那人以為路曼聲要逃,連忙跟上。
已經跑了一個,伙計哪里能再放他走?
被迫將兩人的賬結了,那人急忙忙地跟上,還好,人還在前面,沒有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