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管貝,這件事本宮要好好謝謝你。”
“太子殿下,你言重了,你交代的任務奴才怎敢不認真完成?”
“那行,這功給你記著,回去給你行賞。”
“奴才只是舉手之勞……謝太子殿下!”管貝看太子殿下笑著看過來,也不假意推辭了,連忙謝恩。
“你個小滑頭。”宮旬笑了,路曼聲的車夫是這么個鬼靈精,那他也放心一些。
“誒,對了,路御醫聽了這些話有什么反應?”宮旬又問。
“這個……路御醫坐在馬車里,我也沒看到她有什么反應。不過,路御醫自那之后,就沒說話了。太子殿下,說不定路御醫正一個人在車里偷偷開心呢。”管貝壞笑著道。
“去,你以為路御醫是你這個賊機靈?”一個人躲在車里偷笑,那畫面想想還真的是喜感。不過,這樣的事那個女人才不會做,頂多是感慨一番。
不對,以路御醫的聰明,該不會聯想到這些事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管貝說的吧?還別說,之前只顧著解決這件事,都忘了要克制一下自己的反應。在某些時候,他確實表現得心急了一些。
要真是如此,只怕這會兒路御醫正在偷偷地笑話他呢。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小的辦錯了?”
“不,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只要她能不誤會我,被笑話也就笑話了。”宮旬擺擺手,無所在意的道。
他讓管貝先回去,別路御醫出來見不到人。
要是被路御醫知道這么一點時間,管貝都回來向他通風報信,那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殊不知,在管貝駕著馬車離去時,路曼聲就站在醉仙居的二樓,將這一幕完全看入眼里了。
他看到管貝放下她,很快就調頭回去了,其目的地正是杏林書院。
有趣,這兩個人。
“曼姨在看什么好玩的東西?”金元寶單手撐著頭,對著窗戶后的路曼聲問道。
“沒有啊。”
“沒有?可我怎么覺得曼姨在心里偷笑的樣子”
“……”路曼聲有些愣的回頭。
“從剛才開始,曼姨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樓下,嘴角還不自覺的微勾,嗯,肯定是碰著有趣的事了。而且,曼姨不會撒謊,你每次只要說假話,人就會很緊張。要么就是冷冰冰的,不讓人看穿你內心真正的想法。”
“小家伙,你這么聰明你娘知道嗎?”路曼聲這話表面是在夸元寶聰明,其實是在教育這小東西別亂揣測大人的心事。
他莫非在溫三小姐面前也是這么干的?
“我娘當然知道啦,我可是最聰明的孩子!不過,我才不敢對娘這么干嘞,她會揍我的!”娘可沒有爹那么好說話,別人家是嚴父慈母,他們家正好相反。
爹什么時候脾氣都很好,娘則有些嚇人。有的時候溫柔如水,有的時候又笑得像個壞壞狐貍,總之,元寶小少爺最怕的人就是他的娘了。
“你還知道怕啊?”
“嘿嘿!曼姨也知道,我娘真要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連謝叔叔和公孫叔叔都怕極了她,我當然也免不了了。”
(剩下來的稍后替換)
她始終都有一種危機感。寧愿固守著自己的防線,不讓宮旬靠近半分。
可如今的宮旬,和以前相處模式完全不一樣。他不但對她關懷備至,溫柔體貼,還總是小心翼翼,就連說話都是輕言細語,這反而讓路曼聲猝不及防,硬生生地將她身上那些刺給剝離了。
而這,也是過去的路曼聲所沒有想到的。
晚上的時候,宮旬坐在條案后看各地呈上的公文,路曼聲就靠在床邊,翻閱著醫籍。
宮旬每隔一會兒,總是忍不住轉頭,看一眼床邊的路曼聲,想確認她此時此刻的狀態。
路曼聲知道宮旬在看她,卻沒有理會這件事。就當做不知道好了,這樣宮旬會以為她也在分心,那就是真的有事了。
兩個人可以說是各懷心事,但彼此都不確定,就寢之時也沒有多少話。
宮旬如同往常一樣,用手臂圈著路曼聲。路曼聲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就著那個姿勢,慢慢地沉入了夢中。
翌日,宮旬出宮之前,將車夫喊來問話。
車夫支支吾吾的,說出了路御醫昨天出宮在經杏林書院時偶然看見太子殿下的事。
宮旬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那車夫小心地說旁邊還有一位姑娘時,宮旬頓然明白了。
“你是說路妃娘娘誤會了?”
“那肯定誤會了,太子殿下,你是不知道啊,你的手都……都快伸到人家姑娘的臉上了。”車夫也替路御醫不開心,這要是其她娘娘碰到這事早就鬧起來了。路御醫是個冷淡性子,可不能就這樣欺負人家啊。
“胡說什么,那是嫣然公主。”
“啊?就那位齊王爺最寶貝的嫣然公主?”
“這下明白了?”
“啊。”
“我對你說這些,你知道怎么做?”
“明白!”
太子殿下和他一個奴才說這些,不就是想著抽機會和路御醫解釋一下麼。這太子殿下,心眼夠多的啊。
車夫叫管貝,路曼聲的專屬御醫,前不久重新調來的,人很機靈,又會看人眼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來為路御醫駕馬車,雖說都是駕馬車的,在這宮里還是十分看主子地位的。
宮旬出宮辦事了,下午回來的時候,看路曼聲正坐在院子里看書,跟沒事人似的。
他也不知道那個管貝跟路曼聲說了沒有,于是就在旁邊徘徊,模樣還挺可疑的。
“路御醫今日沒有出宮?”宮旬試探的問道。
“沒有,太子殿下不是讓我沒事留在宮里多休息?香兒管我管得可緊了,每次出宮,還得跟她報備。”
宮旬撓頭,這話好像是他說的。沒有出宮,也就是說那管貝沒有機會說上話了?
可這事,不能由他說啊。咱們的路御醫,別看外表淡定,那心里面可是有一點小驕傲的。要是他直接這么和她解釋,她會不好意思的。一個搞不好,她還真的不理人了。
要說宮旬細心也是真細心,要是換著其她的女人,他早就興沖沖地跑過去逗她是不是在吃醋了,還會因為發現路曼聲在乎這一點而高興。
可面前的人是路曼聲。
在這件事發生后,她還能如此沉得住氣,這一點讓宮旬有些不太高興。
可又一想,路御醫也不是全然沒反應。她現在指不定心里窩著火呢,自己還這樣湊上去,拿這件事去說,那吃苦頭的恐怕還得是自己。
“太子殿下可是有事?”路曼聲看他這樣似乎真的有事,便問道。
“哦,哦沒事,你看書,繼續看書。”宮旬擺擺手,進了屋。
他要想一個名目讓路曼聲出宮,嗯,這樣管貝就有機會和她說了,而且不顯得突兀,也不會讓她知道這件事背后是由他授意的。
路曼聲歪歪頭,今日的太子殿下,還真是奇怪啊。
睡覺前,宮旬又問路曼聲:什么時候去看元寶?
然后還告訴她璐華城這兩日挺亂的,說是街上還差點打起來了。他有些不放心,讓路曼聲還是去把元寶接進宮來住兩天。要不然真的出了事,那可就沒法和三小姐以及六公子他們交代了。
路曼聲雖然疑惑宮旬為何和她說這些,但聽到宮旬這么關心元寶,心里還是很安慰的。便答應他明天再去看看他,這一次勸他進宮。
宮旬終于滿意,笑著吹了燈,歡快地就寢。
路曼聲看著宮旬那似乎小心思得逞的快樂,更加的摸不準頭腦。
這些日子大堯的天氣都不錯,每日都是艷陽天。
路曼聲起床后,伸了個懶腰,在院子里走了走,在經過外面鳥籠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地去逗兩下鳥兒。
“路御醫早上好!路御醫早上好!”路曼聲忽然聽到那只畫眉鳥道。
“喲——”路曼聲剛要躍過那鳥籠,就聽到了這聲招呼。眼角掩不住的驚奇還有驚喜,往回倒退了一步。
“小東西,這是誰教你的?”
她之前可沒有聽過這話,肯定是新學的。
莫不是香兒教的?
那丫頭總是喜歡把時間花在這些事上,不過,怪有心的。
路曼聲很高興,伸出手指,去碰觸畫眉鳥的尖嘴兒。
“路御醫,早上好。”
宮旬忽然出現在路曼聲的身后,笑容款款又風度翩翩的和她打招呼。
“太子殿下,你……該不會……”路曼聲可沒有錯過宮旬臉上那一抹帶著成就感的笑容,難道這句話是太子殿下教它說的?
“是我教的,我擺出了太子殿下的身份,這小東西就乖乖的叫了。怎么樣,還喜歡嗎?”
宮旬睜著一雙英俊的大眼,嘴角上揚,自帶賣萌范兒,讓路曼聲有些……
“怎么了,還以為你會很高興?”
路曼聲肩膀抖動了一下,笑聲很快就要出來,卻被她止住了。“我是很高興啊,沒有想到我們的太子殿下也會做這種事。”
“路御醫不喜歡我這樣?”
“沒有,怎么會,只是畫風有些崩,咳”
“要是路御醫下次想聽別的,可以告訴我,讓我教它,它不敢不聽我的。”說著,宮旬還擺出大老爺的模樣,讓路曼聲忍笑忍得很辛苦。
從路曼聲的眼睛里看出笑意,宮旬總算是滿足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讓她出宮接元寶的事,那樣子就像是尋常夫妻接朋友家小孩來玩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一幕,路曼聲忍不住回想起了以前。
阿進也經常這樣逗她開心,只要她笑了,他出門上班時都是跳著出去的。阿進在別的事上很穩重,但和她相處時總是會帶著一些孩子氣以及玩心。
就像路曼聲之前說的那個詞,崩畫風。
不管畫風怎么崩,都是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而做的。
而這樣也是最容易打動人的。
在得知宮旬和孟凌東兩人之中有一個很有可能就是前世的阿進時,路曼聲雖然告訴自己過去已經過去了,卻還是忍不住從這兩人身上找尋阿進的影子。
只可惜,不管是宮旬還是孟凌東,與她記憶中的阿進都完全不一樣。
漸漸的,路曼聲也忘記了這事。
可是,就在剛才,有一瞬間,宮旬的樣子和她記憶中的阿進重疊了。尤其是在像大孩子一樣對著她笑的時候,讓路曼聲忍不住都恍惚了一下。
如果你就是他,他就是你,那該多好。
那么,不管以后的生活有多漫長,我都會陪伴著你。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
我都包容。
因為這是天賜的幸福,也讓她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上午的時候,路曼聲換了裝,便讓車夫備車。
管貝一直在等著路御醫吩咐,聽到她終于讓他備車了,可是高興壞了。太子殿下親自交代的任務,他可得好好的完成。
當馬車上,管貝拐著彎的告訴路曼聲,上一次在杏林書院外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的女人,是宮旬的皇妹嫣然公主時,路曼聲終于察覺出不對來。
然后將這兩日宮旬反常的舉止一聯想,尤其是他拾掇她出宮的事。這么一對就對上了,只能說,太子殿下不愧是高居廟堂的,一只大寫的心機狗!
路曼聲細細一想,最后只能搖著頭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一件如此簡單的事,他們的太子殿下卻能折騰得這么復雜。拐了這么一大道彎,在這里等著她呢?
越想越覺得太子殿下的舉動很有意思,直到到了醉仙居,路曼聲想起這事,還是會忍不住笑起來。
有些心機動的讓人討厭,可有些小心機,使出來卻讓人很窩心。
就像是這次宮旬的做法,路曼聲雖然沒有完全揣摩明白,卻也能想到一二。
她不記得什么時候聽到這樣的一句話:當一個男人愿意為你費盡心思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對他而言很重要。
或許,在宮旬心目中,真的是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