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859 怪癥

正文859怪癥

859怪癥

離那天過后又過去了好幾天,兩個人再沒有談到賀蘭,也沒有說起聞喜,就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路曼聲除了兼顧杏林書院的課程,平時也會在城內看診。

這日,她接了城中一員外的牌子,之所以會去,是因為功德牌上的描述勾起了路曼聲的好奇心。

作為一個大夫,或許說這樣的話不合適。但正是因為大夫,在看到稀奇古怪甚至是之前都沒有經歷過的病癥時,會想要去看個清楚。

路曼聲正坐在琉璃殿,一邊品茶,一邊翻看著從林員外府中拿回來的林小姐診斷記錄。

現在的林小姐不愿見人,任何人接近她所在的房中,都會被砸。曾經就有大夫被林小姐扔出來的花瓶砸傷,林老爺擔心這樣下去自己的女兒會瘋掉。

(剩下來的稍后替換)

我甚至懷疑她已經潛伏到了你的身邊。”

“你說她已經潛伏到了我的身邊?我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你是說賀蘭?”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今天非要和你一起去?”

“不,這不可能,賀蘭姑娘單純直率,并不像是一個滿懷恨意、心機深沉的人。”是的,在宮旬說出這句話之時,路曼聲胸口堆積的郁悶清掃而空。因為這意味著,白日宮旬對賀蘭說的話、做的事只是出于懷疑而做出的試探。

她最真實的反應告訴了她——她在乎宮旬。

但在乎是一回事,懷疑又是另外一回事。

從她這兩次接觸賀蘭來看,她并沒有看出什么問題。而宮旬向來是一個多疑的人,如果沒有證據,就無端地懷疑她,那對她也忒不公平。

“路御醫,你還是太單純了。聞喜要真是想欺騙你,又怎么會被你看出來?”

“那你有什么證據,證明賀蘭就是聞喜?”

“我沒有證據,這一切還不過是懷疑階段。為了確保你的安全,哪怕沒有任何依據我也會杜絕所有可能的危險。”

“你想要怎么做?”路曼聲著急起來,他該不會憑著一點臆測就對賀蘭不利吧?

“你先別著急,我暫時不會做什么,我已經讓凌東求證去了。如果查證之下,那位叫賀蘭的真有問題,我自然不會放過她。如果她是無辜的,我也不會把她牽扯進去。”

“為什么你會懷疑她?”

“因為她出現的時機太巧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源于宮旬敏銳的嗅覺。這東西無法用具體的語言描述,是很抽象的,相當于女人的第六感。但宮旬憑借著這些多年的明爭暗斗,對危險的本能觸覺要比別人敏銳得多。在路曼聲嘴里聽到賀蘭這個名字時,他心里就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只是因為這樣?”

“當然不是,我今日要求和你一起去,為的就是驗證心中的猜測。”

“結果如何?”

“她的表現很完美,找不出半點破綻。”

路曼聲沉默了,她知道宮旬這句話并不是打消了對賀蘭懷疑的意思。越是沒有破綻,就越是值得懷疑,至少在宮旬心目中是這樣認定的。

雖然這么長時間了,路曼聲還不是完全了解宮旬,卻開始明白他的一些思維方式。

“但最讓我疑惑的還是陳婆的那些話。”于是,宮旬將從陳婆那里聽到的全對路曼聲說了,不管她信也好,不信也罷,對她說這些,至少能讓她多點警惕。

“在我去為婆婆熬藥的時候,你和婆婆說了這么多賀蘭姑娘的事?”

“嗯,那老婆婆精神似乎很不錯,完全不像是生重病的樣子。”

“你這又是什么意思?”路曼聲覺得宮旬這是話里有話。

“你認為賀蘭的父親真的存在嗎?”宮旬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這……”路曼聲完全跟不上宮旬的節奏,但不需要去質疑宮旬為什么這么問了,那只會顯得自己很愚蠢。想什么就說什么,至于宮旬心里想什么,她可以直接去向他求證。“我經常聽賀蘭姑娘提起她的父親,是一個很厲害的獵戶,白天都在山上打獵,有的時候晚上都不回來。她很尊敬她的父親,也跟在他后面學了一些打獵的本事。我去的兩次都是白天,沒有見到他的父親。”

“你沒有見到他的父親,那么賀蘭的家你應該去過了?”宮旬讓宮人將桌上的東西都撤去了,轉過身,看著路曼聲問道。

“我是去過一次。”路曼聲想了想,忽然抬頭:“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在她的家中看到她父親真實存在的痕跡?”

“聰明!”宮旬不吝贊賞,路曼聲這個女人,有的時候笨笨的,但有的時候卻很聰明。只要冷靜下來,那雙清冷的眸子總是能夠看清許多事。

有的時候,只需要一次簡單的接觸,宮旬就能對一個人進行基本的判定,然后決定如何和他/她相處。可是路曼聲,認識她的時間越久,宮旬就越是看不透她。

就像是今日的事,他能夠感覺到一段時間里路曼聲非常的不痛快,對他還有一些怨氣。但她不似其她女人,將小心思表露在外,抑或是醋意大發,沒完沒了。

在這種時候都還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和理智,除了路曼聲是個冷靜的女人,還是因為在她的心目中自己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吧?

雖然喜歡,也不似之前的無動于衷,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兒。

讓他這么個自戀的人認知到這一點,還真是一件傷自尊的事。

但他會拿出十足的耐心,總有一天,他會讓路曼聲完全愛上他。

就像他愛她一樣,完全的愛著。

“如果是問這個的話,那么你就要失望了。我在那間屋子里,看到的碗筷和器具都是雙份,還有男人穿的靴子,以及披的蓑衣。”

“這些都可以偽造。”

“那你想要怎么樣?人家有這些,你說是偽造的,沒有你更覺得有問題。你已經先入為主,認為賀蘭姑娘就是有懷疑,不管看到什么都會過分的解讀。”

路曼聲也想相信宮旬,但這一切太過虛無縹緲了。她不能因為這么點事,就去懷疑賀蘭。

“你說得沒錯,我的思維仿佛進入了一個誤區。正因為這個人讓我迷惑到這個地步,我才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因為這么了解我的,除了凌東,就是她了。”

是,連路曼聲都沒算。

她對宮旬的看法過于片面,還在不斷地完善中。而且她接觸的宮旬是不完整的,都是宮旬光亮下的那一面,哪怕是宮旬某些卑鄙的做法,他都不介意以真面目示人,也因此在過去,他和路曼聲的關系一度很糟。

但聞喜就不一樣了,她過去為宮旬執行過許多任務,那些見得光見不得光的,做過太多了。兄弟之間明爭暗斗、你死我活,還有朝堂上的風云詭譎、波濤暗涌,聞喜都是經手人。

這些是宮旬永遠不會暴露在路曼聲面前的。

聞喜深諳宮旬做事方式,也清楚他們太子殿下的作風和思維模式,他們兩個正在一場激烈的角逐和較量,這也是聞喜復仇的一種方式。

如果能讓自詡聰明的大堯太子,慘敗在她的手上,那也是一種變相的成功。看到宮旬懊惱和心思落空的樣子,她會覺得很快意。

所以,面對著眼前的一湖渾水,每次就在宮旬以為抓住了什么的時候,下一步就會打破他原有的想法。能這么玩弄他真實思緒的,又有幾個人呢?

除非這一切真的是巧合。

可宮旬這種人,壓根就不相信什么巧合。你可以說他喜歡陰謀論,也能認定他多疑,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活到現在。

路曼聲沉默了。

在了解宮旬的這些人中沒有她是嗎?

就這樣被排除在外,雖然是事實,還是有些異樣。

她原本不是會在乎這些事的人,可現在的自己,越來越不像是那個理智的路曼聲了。

“你想我怎么做?”

“你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在面對她的時候,你只需保持之前的樣子。當然,你不可能做得到這一點,就算在她面前露出一些破綻也沒有關系。我今日的做法,已經在她的面前打草驚蛇了。”

一旦打草驚蛇,想要捉住那條毒蛇,就只能繼續犯錯和露出破綻。要讓對方看不出來你在做什么,又能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壓力。

有了壓力,做事就不可能再滴水不漏。

“明白了,你之所以告訴我這些,是無論我做什么都不會打亂你的計劃。如果是計劃需要,你不會告訴我。”

認識到這一點,可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就像是白日,她以為宮旬對賀蘭動心了,宮旬等到晚上回來才向她解釋,也要在她面前把戲做足。如果他計劃需要,那么會不會在這一切結束之后才會告訴她真相?

這之間,無論她怎么想,他都不會在乎,也要以他所謂的大局和計劃為重。

宮旬別開眼,被路曼聲戳中了心事,還真是無言以對啊。

但他最大可能避免了這種結果,因為被她誤解,是一件遠遠比他所以韋德還要難受的事。

“并不是如此,因為不想被你認為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我才決定一回來就對你說明一切。”

“是嗎?”

“以前的我,絕不會這樣做。任何事,我只會按著我設定的軌道進行,沒有人能夠改變,只有你才是例外。”

這是來自宮旬赤果果的表白,他沒有選擇拐彎抹角,也沒有讓事態進一步向糟糕的方向演變。

只因為這個人是路曼聲。

他想要看到她高興的樣子。

以前的我,絕不會這樣做——

只有你才是例外!

這兩句話,一直在路曼聲的腦海里回蕩。離那天過去已經有兩天了,路曼聲一邊在秋菊苑整理草藥,一邊去杏林書院上課。

現在她班級上還有十三名學生,一共走了六名,這六名分別進入了其他的班級,也都穩定下來了。

令她疑惑的是之前那位意見最大的竇小姐留下來了,上課的時候還是習慣地找她麻煩,問一些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苦惱嗎?

是有一點,但還不至于脫離控制。

而這兩天,充斥在路曼聲內心的還有一件事,是關于賀蘭的。

在今天回宮之時,她在路上偶遇張老御醫,他告訴她她推薦過去的賀蘭姑娘已經進入了杏書齋。

宮旬兌現前言,真的在璐華城為賀蘭準備了住處,并且是以她的名義做的。

這之后,她和賀蘭再沒有聯絡。

路曼聲也在賭。

她在賭下一次她和賀蘭見面會是什么時候、又是什么樣的情形?

如果真的如太子殿下所說,賀蘭接近她真的別有目的的話,那么她們一定還會再相見。

還有一點,要是她真的是聞喜,那么上一次在她的家中,她完全有機會對她下手。

那么好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因為這一點,路曼聲始終堅信,賀蘭不是聞喜,宮旬是想多了。

可這些日子,她的心情難以平靜,又讓她回想起了那晚上所做的莫名其妙的夢。要是太子殿下說的話是真的,那一切就對得上了。

是,說這么多,路曼聲不過是在找理由、找借口罷了。哪怕宮旬手上沒有一丁點真實的證據,因為是他說的,她本能的還是相信她的。

這股相信,在過去是不存在的。

相反,那個時候的路曼聲,對宮旬總是帶著偏見,認為他是一個自私和為了成就大業不擇手段、可以毫不愧疚地對別人加以利用的人。

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越來越相信他,也確信如今的宮旬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不同。

她,開始打從心底地去相信著這個人。

這些事,除了她自己,就是宮旬都不知道。

在那天后,他們再沒有提到過賀蘭的名字。路曼聲卻知道宮旬一直在調查這件事,包括聞喜離開后,在江湖上的蹤跡,他都借助江湖勢力去了解了。

而他之所以做到這種地步,路曼聲相信不全是為了他自己。

更多的還是為了她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