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山的元嬰戰場上,來了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幽泉化成的幽骨龍,只七天,就殺了三人,重傷八人。
死的傷的,都是元嬰修士啊!
不管是不是同門,不管是不是朋友,所有聞聽的道門修士,沒有一個不心痛。
連著與魔門干了這么久的架,他們這邊,一直處于優勢,可是現在,只因此一人,免戰牌已然高高掛起!
“……幽骨龍的強大,遠超我們的想象!”
修真聯盟的金真人,靈力微點,留影玉曾經的影像,就在數百道門元嬰面前放了出來,“大家請看!”
秦亦爾抬頭,為那個十數丈的黑色巨龍驚訝!
“嗷……!”
影像中的巨龍,一聲咆哮,翻飛的巨尾橫掃,把正與它對打的道門無嬰,活活抽成了兩半。
這……
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他們剛剛看得清楚,那位道友的靈嬰還未及逃出,就被從后趕來的丁岐山,迅出的結果困住了。
“嗷!”
幽骨龍再叫一聲,黑氣彌漫間,那人的尸身和驚慌失措的靈嬰,居然在它大嘴一吸間,全都進了它的肚子。
“呃!”一個飽嗝后,那家伙,居然還把他的破爛法衣和儲物戒指,給吐了出來。
“……于道友,亦是元嬰中期。”
金真人嘆口氣,把影像的畫面,定在那里,“幽泉為魔門有名的魔寶,從來只有通天靈寶或是……或是光明法寶能與之相抗!”
秦亦爾和隱在人群中的伊澤目光同時閃了閃。
這人把話說得這般明白,不管有沒有腦子的,都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各位道友!”金真人拱手,“免戰牌的效力,只有一個月,大家說,我們……我們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沉默著。
那只幽骨龍殺人時舉重若輕的樣子,只怕元后修士,都未必能與一戰了。
數百元嬰,通天靈寶,在這里的,其實有幾件。
如雪衣侯賈演的飛魚劍、秦亦爾的鎮妖塔、陸靖邊的即墨刀、陶淘的華清劍……
真要細數,道門從上古傳下的通天靈寶,光在這里的,就有七八件。
可是……
他們能讓這些人,去跟那個有專屬之敵的幽泉打嗎?
光之環,才是幽泉的克星!
站在人群里的上官素,眉頭緊簇。
這姓金的,要拿道門大義,拿這么多同道,一齊逼盧悅出來嗎?
可是她現在出來又能如何?
光之環,一直沒收到什么光之靈氣,憑她和丁岐山的宿怨,一旦打起來,盧悅能全身而退才叫奇怪。
一個是在魔池中修煉,把幽泉又進一步的人。
一個是……
上官素的身體,都忍不住有些抖了。
盧悅憑什么要為這些人出戰?
她被魔門諸大能,逼出天地門的時候,所謂的修真聯盟在哪?
逍遙一死三傷的時候,這些人還在各種扯皮,還在猶豫不絕。
她親手把師妹送出天地門地盤,親眼看到盧悅那些天的煎熬,那時候,本來應該護她的道門大能在哪呢?
“……伊澤,伊道友,此事,你……你怎么看?”
金真人對現場的沉默,即理解又羞惱,不得已下,只能點名問人,“一月之后,若我們再不應戰,那……此一戰,就是我道門敗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伊澤身上。
伊澤面容冷肅,“在下只是應征而來,做任務的人。金師兄再怎么,也問不到我頭上吧?”
金真人一滯!
他問都這般明顯了,這人跟他裝什么孬?
“咳!”
他迅速清清嗓子,“聽聞前段時間,盧悅盧道友,亦給伊道友,送了禮物,不知……不知她在何方?”
伊澤隱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頭。
“盧道友若是知道丁岐山在此為禍,是不是……”
“嘭!”
金真人后面的話,還沒說完,突覺眼前人影一晃,剛要有所動的時候,左臉已經狠狠挨了一下。
“是你個鳥!”
伊澤咬牙切齒,又連揮了他兩拳,才被眾人大呼小叫著分開。
“唉呀呀!伊道友,你怎么……你怎么……”
修真聯盟主持會議的魏真人,連連跺腳,可是他后面的譴責話,卻在伊澤惡狠狠的眼神中,沒敢說出來。
這個家伙,這個家伙……后面有兩位化神強援,罷了,罷了!
魏真人在心里打了個抖后,轉向上官素,“上官道友,你看看,伊澤道友這般……”
“叮叮……!”
梅花三錢滴溜溜轉,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魏真人幾閃之間,都沒躲過去,硬生生的被貼著頭皮,在額頂削出巴掌大的光乎地盤。
原來勸架,騷動起來的會場,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
“魏道友是想說,我也得了盧悅的禮物嗎?”
一身白袍的上官素上前一步,仙子形象十足,“那是我們之間的情份,只是我不明白,我為任務而來,關她何事?”
“你……你你……”
魏真人摸摸光乎乎的腦殼,連氣帶怕,身體抖的厲害,“我問一句話怎的?難道天地門不是我道門?難道兩位不是我道門修士?你們要干看著……”
“啪啪!”
上官素為他鼓掌,“道友的官腔打得不錯!可在坐的,沒人是傻子,我知你的意思,你也知我的意思!
我們兄妹為道義而來,這十來年,也有一二魔門元嬰,隕在我們手上,道友敢再拿不是道門這樣的話,來壓我們,那不好意思,別怪我的梅花三錢不認人了。”
魏真人:“……”
她認人,都差點把他開了瓢,不認人,會是什么樣?
“道魔開戰,我天地門做了我們該做的義務!誰要是敢把失敗這話,安到我家頭上,我上官素見一個打一個,見一窩……,打一窩!”
本來還想開口再勸的修士,互望一眼間,一齊抿了嘴!
這十來年,天地門隕了十七個結丹,重傷二十一人。那二十一人里,還有兩個元嬰修士,人家不管怎么說,確實盡到義務了。
失敗,還是不失敗,這種道魔大事,怎么也安不到人家頭上。
天下誰都知道,天地門坊市被一夜大火燒了大半,還傷了一位化神大能。
那時候,道門各宗,還有修真聯盟,有幾個為他們解壓?
上官素緩步上到臺前,面向眾多同道:“我天地門對不起盧悅,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把她扔在外面沒管了。”
所有人都聽出,她平靜語調下的不平靜。
“她在墮魔海,光復六城,把某些兇殘魔獸,滅族滅種,回來后,該護她的人……在哪呢?”
在哪呢?
主持會義的金真人和魏真人,臉皮一齊抽抽。
他們沒聽到原主的控訴,卻沒想到,會聽到一樣放棄她的天地門修士控訴!
這可真沒地方講理了。
高層的事,當年輪不到他們來管,現在也輪不到他們來管。
他們只是接了任務,傳話試探一下而已,至于要跟他們不依不饒嗎?
“嗬!某些人的臉皮,比天厚!”伊澤惡狠狠盯向那些先前意動的修士,“你們能做出不要臉的事,那……就自己干,想拉我天地門下水,就別怪我的拳頭。”
當初,娘為了道門大義,算計了盧悅,可……可她最后,沒護住她。
這十幾年來,爹娘的煎熬,還有他的煎熬,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現在這些王八蛋,自己不好意思在盧悅那伸頭,居然還敢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真是……真是……
伊澤握著的拳頭在抖動,什么道門大義?
無論是誰,敢再把那東西,往他家安,他就跟誰拼了。
“走吧!”
上官素站到他身邊,聲音帶了某些清心咒,“道魔的這場架,打還是不打,不歸我們管。”
他們只要做好本份就行了。
人群在他們面前分開,兩人踏出會場的時候,秦亦爾嘆口氣,四拱一拳,跟著走出。緊跟著,又有好些修士,默不作聲地退出。
金真人和魏真人的眼睛都紅了,兩人都沒想到,好端端的一場誓師大會,居然會以這種形勢收場。
天地門明明先前放棄了盧悅,明明人家也體諒那時的處境,沒有怨言,還給天地門各個大佬都送禮物了,怎么就不能……
在坊市巡查,回到執殿的陶淘看著這兩個還不服氣的面孔,摸了摸身上的腰牌。
“陶道友,你說……”
“啪!”
腰牌被陶淘掃手仍到金真人的臉上,“說你媽!”她瞅便還沒走的修士,在心里把他們記住,“刑堂的活,本小姐不干了。”
“你……我……你站住!”
金真人頭發都氣得直了起來,“你剛剛說什么,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說你媽!”
陶淘大聲,“你們還要臉嗎?你們不要臉,我還要我的這張臉!姓金的,我看是伊澤打輕了,要不要我們也來打一架?”
“你你……你也是我道……”
“你也想給我安大帽子?”陶淘眼露殺氣,“說我什么?說我挑內斗?還是說我,不顧道門大義?”
金真人大喘粗氣,他想說,她就是不顧道門大義。
“毛!”陶淘朝他冷笑,“本小姐殺的魔門奸細,零頭都比你多。姓金的,你除了在這里動嘴皮子,貫徹所謂上頭命令外,你還會什么?”
金真人:“……”
他的臉先被伊澤打了幾拳,又被這姓陶的用腰牌甩了一下,現在真是火辣辣地疼。
陶淘一腳踹開他,環視眾人。
“魔域下了那么大力氣,想殺盧悅,沒殺著。怎么?你們想當人幫兇?想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殺了?”
這……
魏真人急切張口,想否認,可能是頭搖得太厲害,被上官素削掉,還沒掉下的一縷頭發,飄落于眼前。
他看看沒有還手之力的老友金真人,再看看地上掉下的亂發,又輕輕地閉上嘴巴。
陶淘對他更不屑了,修真聯盟派系太多,爭權奪利……行!正事,一件干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五十年是魔門那邊給盧悅的時間,敢問兩位,五十年時間到的時候,當年信誓旦旦,要護她的修真聯盟,跑哪去了?”
現場一片沉默!
日照閣被人挑了兩處,他們大部分的人手緊急搓商,去吵架去了。
“現在有事,又想拿人家出來頂杠?”陶淘也捏了拳頭,“我要是聽哪個,再放那樣的屁,見一個,我打一個。”
沒人能相信,盧悅的光之環,能打得過已經在魔池化龍的幽泉!
那樣的東西,已經不是先前的魔寶幽泉了。
不要說,盧悅的光之環,沒收到什么光之靈氣,就算收到一些,又如何能與全由魔氣組成的幽骨龍相比?
陶淘深覺,這是魔域那些大佬,對付盧悅的另一個手段。
她離開執殿的時候,就把身上的執事法衣,給扯地上了。
“咚咚咚……!”
坊市外,一隊魔修,抬著一面大鼓,招搖過來。
“丁岐山丁大人,告道門諸修!”
所有被驚動的修士,全都望了過去。
“大人給你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把魔星盧悅找來,與他一決勝負!”
“熬……!”
幽泉化成的幽骨龍,適時從遠方飚來,咆哮的聲音,哪怕隔著坊市護罩,也讓很多結丹真人受不住。
“咚咚咚!”
又是三通鼓響,喊話的人接著道:“大人說了,一個月后,她若是不敢出來,那不好意思,所有魔門之邊的元嬰戰場,他一個人接下了。”
“熬……!”
再次咆哮的幽骨龍,在坊市的護罩外盤旋。
龍眼里的譏誚,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才剛從傳送陣過來,還未找到的落腳點的一隊修士,其中一人,想也未想的擊出一劍。
“熬……!”
一只閃著晶瑩之色的冰龍,在劍尖前,咆哮出去。
坊市的禁制,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將要攔截的時候,居然被幾道靈光所溶。
冰龍在空中,越長越大,片刻間,與幽骨龍絞到一起。
“熬!熬熬……!”
遠遠感覺不對的丁岐山,以極快速度從遠方沖來,他沒看在空中激戰的兩龍,兩眼死死盯著,那個擎著劍,維系冰龍靈體的女修。
谷令則的眼睛,慢慢從冰龍處,轉到來人身上。
“丁岐山,你不是想打架嗎?我們……先來!”
明石半浮身體,“讓我看看,投了魔門后,你……我曾經非常本事的丁師兄,有了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