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

第三十八章 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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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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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一躍成為理論大家的阮阮,就像一個滿級大牛重修小號一樣,操作熟練,走位拉風,看啥啥懂,說啥啥會,讓旁觀眾見之便覺天降奇才。

可有時又會在無法理解的地方掉鏈子,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搞得東方白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是扮豬吃老虎呢,還是扮豬吃老虎呢……

此時,阮阮正翻著中醫入門必背的《湯藥歌》,虛心的請教他:“它里面分量都是用‘錢’來算,錢是古代重量單位吧,那一錢等于多少克啊?”

見她又開始了,東方白不得不耐著性子道:“按現在的計量單位,一錢等于五克,如果是古方,按照古代一斤等于十六兩來算,一錢等于3.125克。”

“哦,”阮阮點頭,“懂了。”又繼續埋頭看書。

東方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斟酌語氣道:“阮道友,之前我們對您是否擁有R抑制劑,以及是否會使用它存疑,所以……咳,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我們也感到很遺憾,如果您有什么要求請盡管提,我們會盡力彌補,請不要再戲弄在下了。”

“誰說我在戲弄你,我是真的不會,”阮阮哭笑不得,不過原因她也不好明說,茅山道術也不是吃素的,她可不想起了話頭,提醒了東方白,讓他也對自己的記憶動點手腳,到時候她哭都沒地方哭去,“哎,那個什么,說到要求,我不是提了么,讓你準備的草藥呢?”

“這個,阮道友指定的藥材,數量巨大,且有許多珍稀藥品,異族協調公會的庫房里現成的不足半數,收集還需要一段時間。”

“那行吧,那你先拿一些常用的過來,我練練手。”

“好的。”

這回也不見東方白什么動作,但半刻鐘不到,就有人叩門,隨即三四個小童魚貫而入,送來好些草藥,有新鮮的,仿佛剛采摘下來的,也有加工炮制過的,如同中藥店里賣的那些。

至于具體的哪種藥材叫什么名字,又有何種用途,這個,她還暫時對不上號——圖冊總歸會跟實物有差距的嘛,更何況好些書里的插圖還畫的特別抽象。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阮阮撿起一塊曬干成土黃色,有許多根須的草藥,問東方白:“這是人參吧?”

東方白木著臉道:“不,這是當歸。”

“啊,原來是當歸,”阮阮捏在手里仔細聞了聞,道,“藥性不錯,”又放下,轉而看向一籃新鮮草藥,籃中有好幾朵白色的花,花型富麗堂皇,看著很像牡丹,卻是草本植物,“這個是?”

“白芍藥,這株產自杭州,其根可入藥,名白芍,有止痛、通順血脈的功效。”

“那這個呢?”

“荊芥,別名香荊芥,味平,性溫,可解熱發汗,治療感冒……”

就這樣一問一答,不覺已到中午,阮阮跟著東方白跑到異族協調公會的食堂吃完飯,又跑回來繼續刻苦鉆研。下午東方白說是有事,干脆沒來,只派了個侍藥童子在她旁邊站著,她也毫不在意,反正,能回答她的問題就好。

等把送過來的草藥全都認完,阮阮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才剛過三點,她本想中場休息一下,跑去看看巫格格,站起身,目光在當歸、白芍上打了個圈,又坐了回去,道:“拿煎藥的家什來,我打算練份藥試試手,順便通知東方白一聲,讓他把試藥的那位準備好,我待會兒要用。”

萌萌噠的侍藥童子一聽,籠著手應了一聲,便小跑步的出去干活了,分了幾個來回,搬來陶鍋、藥爐,又把爐子升上火,不久之前還聲稱事務繁忙的東方白跟著出現了。

阮阮朝他努努嘴:“快把藥秤拿來,教我怎么用。”

她所說的藥秤,就是專門稱中藥的小秤,中藥藥方里每味藥,都有固定的分量和比例,弄錯了可是要出亂子的。東方白認命的拿起藥秤給阮阮講解用法,其他還好,講到每個刻度單位代表多少重量時,阮阮發暈了,擺擺手道:“那個,我還是有些聽不明白,這樣吧,今天時間比較緊張,你先幫我稱一下好了。”

東方白當然同意,事實上,他更想知道:“阮道友今天打算練什么藥?”

“調理女人月經,有婦科第一方美稱的‘四物湯’。”

“噗咳咳——”自從認識了阮阮,東方白早已沒了世外高人的形象。

“姜婉和巫格格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兩人都是女孩子,”阮阮振振有詞,“所以,我先給她們調理婦科有什么不對?”

東方白無言以對,苦笑的拱拱手,表示自己甘拜下風。

四物湯,顧名思義,是用當歸、川芎、白芍、熟地四味熬煮而成的湯藥,是一劑非常簡單而常用的方子。阮阮首選它,當然并不是像她說的,是為了調理月經,而是因為被稱之為“婦科圣藥”的四物湯,本質上是補血、養血的藥方,而血族體質陰寒、腐化,需要靠吸血來補充能量,正是因為他們心臟停止跳動,身體機能停擺,沒有造血功能造成的。

四物湯藥性平和,補血而不滯血,行血而不傷血,正是對癥之物,對血族來說,就算不能治病,溫補的效果肯定是有的。對血族有效,那么,對被血族陰寒之氣入體以致昏迷的巫格格,應該也有效果。

不過這些原因她為什么要跟東方白解釋呢?她又不是來當圣母的,阮阮隨手抓起一小撮熟地黃,示意他把藥秤拿穩了,放上去道:“幾克?”

“十二克。”東方白報數道。

阮阮瞅了一眼藥方,上面恰好標注著“熟地黃十二克”,她點點頭,把稱好的熟地黃放進煎藥的陶鍋,又看向下一味藥,嘴里邊念叨著“當歸十克”,邊抓起一撮來,上秤道,“幾克?”

“十克。”

“這個呢?”

“白芍十二克,川芎八克。”

仍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唔,”阮阮伸出兩只爪子,第一次用贊嘆的目光看向它們,“這手感厲害的,我果然是天才啊。”

“阮氏當年,醫術天下聞名,連我輩修行之人都不能望其項背,”東方白不愧兼職做主持人的,說的恭維話,很是好聽,“阮道友如此,自是未曾墮了先人威名。”

“呵呵,”阮阮皮笑肉不笑,把扇藥爐的扇子攥在手里,給他扇了兩把涼風,“來,給我說說這煎藥都有哪些要注意的?”

好在四物湯的熬制不算復雜,東方白大約被折磨了半個小時,也就熬好了,他生怕被阮阮追著問其他不可預料的問題,自己主動把藥盛起來不說,還催促著阮阮趕緊去隔壁給姜婉喂藥。

阮阮反倒推三阻四道:“藥你喂吧,萬一她打我怎么辦?”

“行,”東方白豁出去了,“我喂,走吧。”

可憐的姜婉被灌藥的時候,發現灌自己的是東方白不說,而且他似乎比阮阮還迫不及待。姜婉自然想不明白內情,遂一直破口大罵阮阮,說她會討好男人,會進讒言,比血族還邪惡、狡猾。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對此,阮阮嗤之以鼻,“姑娘我喜歡正面杠。”

一碗藥灌下去,姜婉臉都漲紅了,渾身發抖道:“你,你就嘴巴厲害!”

“我現在覺得,我醫術也許還不錯,”阮阮雙手抱臂,指揮東方白道,“給她把把脈。”

東方白下意識的去摸姜婉的手腕,阮阮搖頭,又道:“不是寸口脈,血族要是手腕都能摸出脈象來得嚇死鬼了,我說的是頸動脈。”

之所以這么建議,是出于對血族“飲食習慣”的考慮,他們似乎非常喜歡咬破人類頸動脈,進行吸血進食,阮阮雖然猜不出原因,也不懂魔法原理,但這并妨礙她從純物理的角度,做醫學檢測。

東方白乖乖的轉而抬手去摸姜婉的頸部,果然,姜婉對脖子很敏感,一直劇烈的掙扎,但可惜,她顯然不是東方白的對手,東方白隨手“叭”了個黃符在她腦門上,她便動也不能動了。

氣得她恨恨的瞪向阮阮。

阮阮:怪我咯?

這廂,東方白摸完脈象,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摸到了她有散脈,這,這不應該啊!”

散脈就是雜亂、歸整不了的脈象,活人要是把到這種脈象基本就離死不遠了,但是對于血族這樣的“死人”來說,有脈象就像是要死而復活似的,更稀罕,東方白的訝異,情理之中。

姜婉大概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不再掙扎,愣愣的摸向自己的胸口:“暖的……”

“好了,現在藥吃完了,”阮阮說著,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怎么天黑了,不是才下午四點嗎?”

“噢,異族協調公會這里只有黑夜,沒有白天,”東方白對此似乎也有些不滿,“因為黑暗種族都不喜歡陽光,我們人類為了種族和諧,只好這樣。”

這種事都要遷就黑暗種族,可見在這場多方較量中,人類一系的弱勢,不過,這些處于弱勢的修行之人也不值得同情,因為他們還能欺壓比他們更弱勢的普通人類,譬如秦嘉、巫格格,譬如她。

所以,阮阮抬了抬眼皮,假裝沒聽懂他隱晦的訴苦,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到瀑布那邊曬曬太陽吧。”

東方白驚呆了:“曬,曬太陽,讓姜婉嗎?”

“你這個惡毒的人類,”姜婉尖叫出聲,“你怎么敢讓一個高貴的血族曬太陽?!”

“東方先生莫不是忘了,你請我來的意義?研究R抑制劑,消除黑暗種族的負面狀態,”阮阮掰著手指頭數完,笑了,“血族的負面狀態是什么,人人都知道,我現在給她吃了藥,也有了療效,下一步請她曬曬太陽,看看能抵消多少負面狀態,有問題嗎,嗯?”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讓一個血族曬太陽,還是姜婉這種出生才幾十年、除了欺負普通人,連個成系統的魔法都沒能修煉出來的弱雞曬,感覺撐不了多久就得掛啊!

道友,你真的是來治病,不是來殺人的嗎?東方白眼神幽怨。

讓你們得罪大夫,呵呵阮阮懶得再費口舌,轉身回到書房背起自己的包,盛了一碗四物湯放在保溫杯里,經過隔壁的時候招呼了一聲:“我先去對岸等你們,快點,試驗完,我還要趕著喂格格藥。”

說著,腳下頓都沒頓,走了。

阮阮根本不擔心東方白不照辦。東方白這個人看著仙風道骨,其實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一切的原則和信仰都是為他所想要的利益服務的,當然,說好聽點的,我們也可以稱他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換個立場,阮阮也許會贊揚一下他的領導者風范,可作為差點被他“不拘小節”掉的一方,她對此人,實在喜歡不起來。

但實用主義也有實用主義的好處,那就是,識時務。

果然,阮阮躍到瀑布對岸,剛挑好了地方坐下來曬太陽,東方白就打著一把黑傘,拎著姜婉出現了。

阮阮抬了抬眉頭,東方白嘆了口氣,把傘塞到姜婉手上,踱步往她這邊走來。而他身后,姜婉即使撐著傘,也在拼命的嚎叫、打滾,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燙傷和燎燒——東方白給的傘并不足以遮住姜婉的全身。

阮阮對他的“原則”又有了新的認識,偏偏東方白走過來,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勸導她:“阮道友,你心性善良,為何非要如此呢?我相信以你的醫術,一定有其他替代的辦法來試藥的。”

“你的意思是嫌我殘忍?”阮阮好笑道,“比她殺了不知多少人還殘忍?”

“這——”

“我阮家曾為千年世家,世代行醫濟世,就因為是普通人,就因為太善良了,誰都覺得我們好欺負,所以逃了大半個世紀,逃得妻離子散,逃得家破人亡,仍舊逃脫不得,”阮阮望著東方白,一字一句,眼泛淚光,“我要不手段狠一點,豈不是要延續這種命運?”

東方白啞口無言。

姜婉被曬得奄奄一息,如從火場上撈出來一般,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幾乎死去,阮阮才摁掉手機上的計時器,道:“可以了,一共七分半鐘。今天第一次,時間短一點吧,就到這里。”

東方白聞言,念了句咒語,立刻有一小朵烏云頂在了姜婉頭上,替她遮住了陽光,他轉頭朝阮阮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阮阮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為了下次的試藥效果,東方先生可以為她治療。”

東方白這才又有所保留的打出了一個符咒,貼在姜婉的身上。

對于他態度的改變,阮阮勾了勾嘴角,表示滿意,于是大方道:“你趕緊治,我等你,治完我們一起去看格格,”說著,她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保溫杯,“這湯會對格格的傷勢有幫助,相信我。”

“真的?”東方白明顯眼神一亮,似乎比知道阮阮能治姜婉更興奮。

阮阮一想就明白了,對于異族協調公會來說,能得到R抑制劑牽制黑暗種族固然好,但更好的是能得到被黑暗種族重傷的治療辦法——雖說人類與黑暗種族表面和諧,但內里爭斗不少,出手在所難免——這也是他們為什么特意繞了個彎子,讓她來治療巫格格而不是黑暗種族本身的原因。

阮阮所料不錯,東方白確實更期待她的治療辦法,且生怕她等的不耐煩,快手快腳的給姜婉貼了幾個驅光的符咒,像拎貨物一樣的拎起來,轉身就想邀請阮阮一同返回瀑布的另一邊,卻瞥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喵”的一聲,猛地沖向阮阮,他下意識的想出手阻止。

“東方先生,”阮阮高聲喝道,“這可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抱歉,”東方白放下手,底氣不足的解釋,“我以為是有人想襲擊阮道友,沒看清是巫道友的貓。”

這話誰信?

阮阮沒理他,抱起趴在她腳下的多羅,小家伙不知道經歷了什么,已經虛弱到連跳上她肩膀的力氣都沒有了,腦袋上禿了好大一塊毛,露出深可見骨的傷,阮阮抱著它,還能感覺到它在瑟瑟發抖:“沒事了沒事了,多羅不怕,不會再有人敢傷害你了,我帶你去見格格,好不好?”(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09xs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