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妝記

第423章 駕崩

正文第423章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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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錦擁被坐起來胡思亂想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房門外的動靜。

“夫人、夫人……”

王媽媽急切地叫著。

外間守夜的小丫頭也立刻醒了,咚咚咚跑著去開門。

蘇容錦蹙了蹙眉,她今夜突然的驚醒原來不是意外,府里確實有動靜。

王媽媽急急忙忙地走進來,當頭第一句話就是:

“夫人,不好了……大喪!皇上……駕崩了!”

“什么!”

蘇容錦驚叫了一聲。

王媽媽以為她也是很意外,忙說:“夫人莫慌,只是您得早些起了,府里的燈籠、素衣恐怕得準備起來,明日一早,京城里賣喪服的鋪子恐怕都擠不進人去……”

王媽媽急得是這個。

每戶人家,在國喪時都必須遵從這樣的禮儀,蘇容錦是當家主母,這些事都要她來籌備,不過好在鎮國公府庫房里也是有存物的。

蘇容錦卻根本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她腦海中有無數個念頭躥過,一個比一個駭人。

難道她的猜測都是真的?

皇上怎么會突然駕崩,為什么呢?這沒有道理!

對,是有人刻意支開了謝邈,或者說有人布好了圈套等謝邈……

他們是不是早有準備,皇上會……

蘇容錦渾身一個激靈,不行,她想得太多了,這怎么可能!

這種大罪!

“大哥,大哥……”蘇容錦立刻下床,在王媽媽震驚地眼光中說:“我要去問問大哥,這事兒不對勁,不對勁……”

鎮國公府,是不是就要迎來大難了?

她心口仿佛壓著一塊千斤重的巨石。

王媽媽等人當然不知道蘇容錦的想法,皇帝雖然是天子,可他也是人,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怎么夫人會有這樣的情緒?

也太詭異了,還要急著回娘家找大少爺?

蘇容錦卻連鞋子都忘了穿,只覺得五內俱焚,恨不得飛到蘇家去……

管不了了,哪怕門口的侍衛再攔,她也要去!

此時的宮中,皇帝的龍床前已經哭倒了一大片宮人,還有各位連夜趕來的太醫們,他們跪在龍床前,沒有一個人敢直起身。

太子許清昀也跪在已逝的皇帝身前,垂著頭落淚。

黃全貴膝行著去拉許清昀的衣袖,帶著濃重的泣音:“殿下,保重身體啊,丞相大人和兩位尚書大人已經入宮,還有大局等您主持啊……”

許清昀抬起臉,臉上淚痕斑斑,“我馬上去,勞煩黃內侍,請幾位大人暫且等等,我、我想和父皇單獨相處一會兒……就一會兒,拜托了……”

黃全貴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位太子殿下竟然會這樣拜托自己。

他瞧了也是心軟。

真是個當之無愧的孝子。

“好,殿下,老奴暫且退下。”

就讓他暫時任性一會兒吧,難為他這樣小的年紀,陛下是他唯一親近之人,他心里自然是苦的。

往后他將成為大周新的皇帝,還有無數的大事等著他。

黃全貴喚眾人退下,回頭見到許清昀單薄的身影靠在龍床邊,肩頭微微抽動,仿佛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他嘆了口氣。

皇上這輩子的夙愿也算達成了。

太子殿下對他懷著如此的敬意和不舍,自然也能將這江山很好地繼承下去。

只是沒想到,陛下這么快就會走了……

太快了……

可是黃全貴心里卻有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慶幸。

他心里并沒有表面上表現地這般哀慟。

陛下的性子和脾氣很不好,他每日伺候還要提心吊膽,甚至好幾次,他連命都保不住。

不像太子,處處尊敬自己,什么事都要問一問他的意見。

罷了……

人都去了。

黃全貴擦了一把眼眶,老主子和小主子,都是主子。

許清昀跪在地上,望著被明黃色的被子覆蓋住頭面的皇帝,想到了適才他斷氣前的須臾光景……

皇帝的身體已經拖得不能再拖了。

那位江道長的丹藥更是無異于雪上加霜。

對,許清昀是知道的。

可這又不是他安排下去的。

到了如今,皇帝的嗓子已經都完全壞了,他甚至只能瞪著眼睛,再說不出來一句話。

許清昀拿著放丹藥的盒子,看皇帝今日沒有吃丹藥,知道他大概是有所察覺,便蹙著眉道:

“父皇不想尋仙問道了?”

皇帝閉了閉眼睛,早在幾日前,當他知道謝邈被調派去西北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或許漸漸開始露出了他隱藏已久的爪牙!

可是怎么可能呢?

這個孩子,他用了半生心血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怎么可能是個弒父的畜生!

他不相信……

此時的皇帝,早已沒了朝堂上殺伐果斷的銳氣,他只是一個老父親,充滿痛心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父皇不用以這樣的眼神看我。”許清昀坐在床沿,眼神很平靜:“這不是我做的,只是想害您的人,太多了……”

他只是沒有阻止而已。

江道長是誰找來的呢?

他委托給了謝邈。

可是謝邈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找到在江湖上消失了許多年的人。

是白家,是白旭找到的。

許清昀什么都沒做,可是又什么都做了。

很多事,他和言霄,和白旭,都不用達成任何共識。

許清昀笑了笑,笑容沒有什么溫度,他的神態很淡漠,不似以往的小心翼翼,只是一種從容,一種形勢在握的從容。

“父皇您,從來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您不是神仙,您也只是個凡人啊……”

他感慨著。

當一個人眾叛親離的時候,他又怎么可能再見到即便潛伏在眼前的危機呢?

皇帝已經老了,他沒有年輕時的敏銳和果敢,甚至連自己的妻子、親兄弟……

也都沒有一個在他身邊。

“您還要讓西北大起紛爭,甚至想過把西南軍權也一并吞下吧?”許清昀慢悠悠地說著。

連他都知道,這不可能。

年輕時的皇帝如此能干,尚且不能把勢力擴散到邊疆,年邁時的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許清昀看得很清楚,皇帝卻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