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垣趕緊低頭給林孝玨擦眼淚:“別哭了,丫鬟來了,看見了多讓人笑話。”
“誰愛笑話就笑話去,眼淚來了就停不下來。”
“那能行嗎?”蘭君垣道:“他們笑話你我該跟他們打架了,你不擔心啊?”
林孝玨抽泣著看著他:“我擔心他們。”
蘭君垣噗嗤一笑,最后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別哭了,明天傳出去說周家會看病的那個小姐還喜歡哭鼻子,多新鮮那,百姓都得來圍觀你。”
林孝玨道:“那我就在街口收錢,我發了。”
蘭君垣見她能說笑話了,安心舒了一口氣,然后讓陵南進來。
陵南將銅盆放在門口的洗漱架子上,回頭道:“小姐,有伙計回來說,少施家那祖孫兩個沒什么大事,就是傷到了一點皮,白天看流了那么多血,我還以為咱們的仇報了呢。”
人是林孝玨派去打探消息的。
林孝玨嗯了一聲。
蘭君垣讓林孝玨去洗臉,隨即問道:“白天又跟少施家起沖突了。”
陵南將白天的事說了一遍。
蘭君垣道:“少施嵐云這人聰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時,他還敢找上門來,真是不怕死。”
陵南噘著嘴道:“可不是,感覺這少施家越來越放肆了,當我們小姐好性兒呢。”
蘭君垣低頭一想,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林孝玨身后道:“你說他們是不是以為你會放少施名醫一馬,所以有恃無恐啊好看的小說。”
少施家的人都知道少施名醫對林孝玨很不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以為林孝玨跟他們家合作,都是看少施名醫的面子呢。
林孝玨擦著臉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少施名醫我對他怎么樣他心里清楚,他還能忘了他差點死了的事?”
林孝玨曾把少施名醫往刀口上推,還訛詐他的銀子。
一細想,都對他這樣他還不死心,也是個癡情的。
蘭君垣有些吃味道“細細算來,他對你還真不錯,怎么那么多人對你好呢?”
林孝玨呵呵一笑:“咋地?我值當唄。”見蘭君垣臉有些黑,她又偷偷拉了他的衣袖一下:“那你忘了對我不好的人了?那才叫多。”
是,想要她命的人多了去。
蘭君垣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模樣。
陵南在一旁看著二人的小動作,身子只打顫,道:“我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姐你們膩歪不膩歪。”
蘭君垣看著她:“這丫頭可真是沒大沒都是你慣的。”
陵南心道:“反正我是不喜歡你的,再說我我就跟小姐說你壞話。”當然她只是想想,挑挑眉頭沒敢說。
林孝玨看著陵南道:“我們都多久沒見了,你還不準我們膩歪一下,我看你才奇怪,十歲了,你怎么沒個膩歪的人呢?哎呀,你不是喜歡我吧?”
陵南:“”羞的滿臉通紅。
陵南一跺腳:“小姐你真是見色忘義。”語氣帶著嗔怪,然后端著水盆就走了。
他一走,林孝玨和蘭君垣相視一笑。
林孝玨道:“好了,人走了,也不鬧了,你來找我還有沒有別的事?”
蘭君垣拉她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小聲道:“這次春闈事件,因為韓大人保舉你的藥,一個人都沒出事,皇上龍心大悅,好肆夸獎了韓大人一番,把當時逼韓大人的那些官員也給罵了,好似要招你進宮領賞。”
林孝玨道:“要去也是等瘟疫過去了再去,現在去領的什么賞?人還在死,事故還在繼續,就來時論功行賞了?有那功夫他不如多對百姓上上心。”
又道:“韓大人也未必是為了他的夸獎,他也沒體諒韓大人當時多不易,就罵幾個人就完了?我氣不過。”
蘭君垣聽他對皇上又些不滿,勸道:“我就怕你這脾氣,到時候你可別跟皇上頂嘴啊。你要說他不作為也冤枉了他,四皇子,梁大人,戶部兵部,撥款買藥的旨意他也都下了。”
“可還是死了那么多人,我的錢已經花完了,藥材也沒有了,這些事本不應該我做,可如果攀比他,那就會死更多的人,我想講道理,可跟誰講去?”
蘭君垣道:“有人陰奉陽違,他也沒有辦法。”
“我倒是懷念起太祖來了。”
蘭君垣笑道:“你別說氣話,太祖在估計我都跑不了。”
林孝玨繃著臉道:“雖然是氣話,我也知道他是一代帝王、頗有建樹,可方景隆這些人必然是他姑息養奸的,這我沒說錯吧?”
“朝廷是他的朝廷,他也是人,是人就有情,就比如以后你信任的人背著你做了很多壞事,到要懲處他們的時候,那些人對你求一求,哭一哭,說一些情有可原,你也不忍心拿他們怎么樣了。”
“這就是我娘說的,這世上確實就不應該有皇帝。甚至都不應該有專權。”
林孝玨和蘭君垣當談心,也當談事,從家中瑣事到國家大事,說到夜半三更蘭君垣才離去,休息一天他又要回到宮里去當差。
他走后林孝玨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飯,但時辰已過,也就算了,到病房巡視了一遍,回來洗漱一番,月余來,難得睡了半宿好覺。
第二天一早天上飄起了小雨,林孝玨還沒穿好衣服,就聽樓里傳來興奮好奇的聲音:“小雨了?是雪吧?”
“是雨,初春第一場雨呢。”
“是雪。”
“到底是什么?”
林孝玨推開房門:“是雨夾雪。”
“小姐,你醒了?”
是陵南和周四兩個在廊上打鬧,見她出來,陵南忙撿起地上的銅盆,周四也端好了粥碗,嘴上還叼了一個饅頭。
林孝玨讓二人進來,她梳洗完畢將粥碗喝了個底朝上,然后一天的工作就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