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醫女

818 無父之子

出了林府就是晌午了。

林孝玨和車夫在路邊攤位找了些吃的,下午又回了醫館。

安靜了兩天的少施醫館貼出告示,聘請坐診大夫。

林孝玨路過時候看了看,心中嗤笑,粟青紅這兩日帶了傷,少施名醫肯定又想到別的招數來對付她了。

回到醫館,林孝玨在門口看見王再生,讓他通知一個叫做程濤的學子到候診室來見她。

那程濤王再生有些印象,二十郎當歲,長得面白無須,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帶著書卷氣,個性也很開朗,逢人先笑,醫館里的人都很喜歡他。

現分在制藥間里跟兩個師傅學丸藥呢。

王再生答應一聲,就去叫人了。

林孝玨在候診室只等了片刻,那程濤就來了。

帶著一臉的暖心的笑,對林孝玨躬身垂手:“公主,您叫我?”

林孝玨看他年歲身高,滿意的點點頭,然后道;“這幾日你在制藥間,是不是沒有出后堂。”

程濤道:“后面的門也沒出過,兩個師傅教的認真,不好偷懶。”

“非常好。”林孝玨道:“給你個出門的機會,隔壁少是醫館在招聘坐診大夫,你雖實踐經驗淺,但憑著你的口才去當個學徒沒有問題,一會收拾收拾東西,就過去吧。”

程濤差點跪下,大驚道:“公主,您不要我了?”

林孝玨差點笑出來:“我什么時候要過你?”又肅了臉道:“以后見到這邊人就當不認識,我也會吩咐下去,讓他們不許招惹你,你現在應該知道你要過去干什么了吧?”

去當奸細。

程濤又驚又喜道:“那公主我什么時候回來啊?到時候您可別不讓我回來了。”

林孝玨沉吟一下道:“具體什么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那么著急找死,應該會很快吧?放心,不會耽誤下場。”

程濤又是暖心一笑,拱拱手:“公主您等我好消息吧。”

林孝玨跟他揮揮手:“望早日歸隊。”

送走了程濤,窗外驀的暗了下來,狂風扎地而起,陰云密布。

林孝玨心頭突地一跳,轉風向了,要下雨,說明春天來了,周老夫人近日越發昏昏沉沉,看來是死是活,就看這幾天挺不挺得過去了。

門口處傳來敲門聲:“公主,玄機姑娘求見。”

林孝玨收回心思走向門口,打開門,見是魚玄機和她的閨中密友,青黛。

二人一前一后站在門口。

林孝玨掃了青黛一眼,目光有瞬間怔然,不然誰也沒發現她的一樣,她讓出地方;“進來吧。”

魚玄機和青黛緩步進來,林孝玨讓了座,巧娘去奉茶。

等巧娘走后,魚玄機看門見山道:“公主,青黛姐有些不舒服,人蔫蔫的,我就慫恿她來找你瞧一瞧,您現在方便嗎?”

林孝玨道:“方便。”又道:“玄機,青黛的病我想單獨跟她說一說,你去幫巧娘給我撿一些點心來。”

她話音剛落,青黛就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她。

林孝玨表情不見有變動。

魚玄機一笑:“好,那我先出去了。”走的時候路過青黛位子,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門緩緩被關上。

青黛手里攥著帕子,慢慢捂上胸口。

林孝玨道:“我把玄機支開了,您應該知道您得了什么病吧?其實您自己心里清楚。”

青黛臉上又是愕然又是緊張。

林孝玨點頭道:“是,青黛姐姐不是病,其實我應該稱您一聲夫人的,可您的丈夫已去西北近四個月,您肚子里的……”

“公主……”青黛一聲尖叫,厲聲打斷她。

林孝玨垂下眼皮道:“看您自己的意思了,我是當大夫的,這種事當然不會亂說,這個你大可放心。'

青黛瞬間紅了眼,又低下頭,但是一句話都不說。

林孝玨想了想道;“您是客人,我們大夫如何治療病癥,當然自己有一套規矩,不過病人若是強行要求,我們也可以滿足。”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青黛還哪有不懂的。

這位公主是明里暗里暗示她,如果她不想要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可以幫忙打掉。

是的,她的感覺是對的,懷了孩子,一個月沒來月事,懶言倦怠,口味怪異。

青黛咬著唇搖了搖頭:“小女子多謝公主一翻好意,也十分佩服公主,公主都不用診脈,就看出小女子的癥狀。”

林孝玨搖搖頭,沒說什么。

青黛道;“是小女子不懂事,但是并不想拿掉無辜的孩子。”

林孝玨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她。

青黛低頭沉思一會,抬起頭目光誠懇的看著林孝玨:“不過請公主殿下不要誤會,絕對與許先生無關。”

她現在住在許文馨的家里,丈夫不在卻懷有身孕,那這孩子是誰的?

林孝玨還是搖頭,道:“你不必跟我解釋,因為你沒有做什么傷害我的事,可能有人會想聽你解釋,還有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的,世人可不會信你。”又道:“當然,其實這本來是你的自由,可是現在這個世道……你好像沒什么路可以選。”

青黛聽她語氣雖然冰冷,但每句話其實都是在提醒她。

她點著頭:“多謝公主,我知道。”

知道卻還是目光堅毅的看著她,并不說拿掉孩子,那就是她鐵了心的要生下這個孩子。

林孝玨微微頷首:“我會替你保密的。”

可是還在在女人肚子里早晚會長大,這秘密又能保守多久呢?

青黛低下頭,滿臉的溫柔,雙手慢慢撫上坦平的小腹,喃喃道:“能多陪我一天也是好的。”

林孝玨從她的笑容中看到了點點淚光,心中一嘆,她一定很愛很愛那個和她的男人,所以死活都不想打掉孩子。

林孝玨找了一些虛證敷衍了魚玄機,然后就送魚玄機和青黛走了。

她們走到時候正是雨雪交加的時候。

魚玄機倒是好說,就住在對面,她挽留青黛等雨夾雪停了再走,但是青黛一刻也沒有停留,頭也不回的出了醫館的門,好似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林孝玨趴在窗前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心情突然莫名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