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張懷富的客人走的十有。
伯爺早一步離開,眼看日頭漸西,鐘夫人也要回家了。
可是跟來的丫鬟來報,到處找也沒找到家里少爺。
鐘夫人自然急的不行,張家大嫂一邊安撫妹妹,一邊派人到處找。
又找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找到人。
鐘夫人這下害怕了:“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丟了呢?”
這時張家大嫂的貼身侍女在其耳邊嘀咕幾句,大嫂將鐘夫人帶到臥房沒人的地方。
“妹妹,有人看見清越去吉慶班的后臺了,能不能在戲班子里呢?”
戲子是玩物,不入流的東西,好人家的子弟都要離戲子遠遠的,只有紈绔子才會跟戲子走得近。
不過鐘夫人臉上的表情卻不是憤怒,是帶著深深的驚慌,低聲問道;“真的?又去看戲子了?”
她用了又字。
張家大嫂也知道這個外甥有些與眾不同,但具體哪里不對,她不上來。
見妹妹這樣緊張,道:“其實你也別管的太嚴了,捧戲子也沒什么,能花幾個錢,過段時間給他找個好親事,他就收心了。”
鐘夫人嘴上著是,沉吟一下問道:“季慶班的人還在嗎?”
張家大嫂道;“這得去問問。”
二人從屋里走出來,張家大嫂讓下人悄悄去問唱戲的人走了沒,下人回稟的消息是剛走。
鐘夫人二話不,叫上丫鬟就要離去。
張家大嫂攔住她:“不等清越了?”
鐘夫人抓住大嫂的手道;“如果人在家里,您找到給我送回去,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她不解釋,張家大嫂也問不出來什么,只得讓她走了。
鐘夫人走后,張家下人繼續尋找表少爺,這些就不提了。
且鐘夫人的馬車從張府出來,遠遠見前面旌旗飄舞,知道是戲班子的車隊。
她忙勒令車夫追上去。
畢竟是伯夫人出行,車駕旁跟了四個家丁四個婆子,一行人都很有氣勢。
車夫將車輛橫在戲班的打頭板車前。
“伯爵府辦事,閑雜人等退讓。”
戲班的人全部停下來,不明就里的看著。
鐘夫人從車里露出頭,指揮著四個婆子:“過去看看少爺在不在。”
四個婆子應聲是,就往板車那邊走。
在第二輛板車之后,有一抬青綢布轎,沒等婆子們到地方,那轎子緩緩落下,轎簾子被打開,里面站起一個人;“是什么事啊?什么人攔路?”
戲班的人紛紛肅立像轎子方向,齊齊叫著公主。
戲班的打頭伙計跑過去;“啟稟公主,是伯爵府的鐘夫人攔住了咱們的去路。”
“鐘夫人啊?本宮認得啊,打個招呼吧。”那人聲音略微低沉,極有磁性,但還是女孩子的聲音。
鐘夫人隔著簾子一看,竟然是永安公主周清野。
蹙眉一想,忙下了馬車。
這時林孝玨已經走到她馬車之前,見她從車上下來,笑道:“夫人又看上誰了?不會是本宮吧,不然干什么攔住本宮的去路。”
因為之前花錢買周清媛,兩家不歡而散,鐘夫人對這位公主沒什么好印象,不過人家是公主。
鐘夫人福身行禮:“給公主請安。”隨即站起道;“并不知道公主在此,誰能想到永安公主跟戲班的人混在一起呢?”
她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耷拉著,神色頗為不屑。
林孝玨道:“您不至于孤陋寡聞到這種地步吧?本宮的師父是程秋硯,還唱過戲,本宮跟戲班的人在一起,有什么稀奇的嗎?”她的理直氣壯,姿態落落大方。
永安公主唱戲是因為周家老夫人因聽戲病了,也喜歡聽戲,所以公主唱戲是孝道,不僅世人不唾棄她自甘墮落,多還贊頌她為人孝順。
鐘夫人沉下臉道:“誰知道公主現在還唱戲啊?”
那意思是周老夫人都去世了。
林孝玨道:“孝道永存。”
鐘夫人不出話了。
林孝玨仰頭看著鐘夫人的人;“你還要堵著道嗎?如果是這樣,咱們叫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吧。”
如果只是搜查戲班,沒什么影響,但是戲班里還攙和著一位皇上寵極了的公主。
鐘夫人抬頭看著林孝玨,突然放低了聲音:“公主見到我兒子了嗎?”
林孝玨嘴巴靠到她耳邊:“來醫館找我,晚一步你兒子就變成女兒了。”
鐘夫人大驚失色的看著林孝玨。
林孝玨呵呵一笑,拍拍鐘夫人的肩膀:“要快。”
戲班的車隊緩緩駛過,鐘夫人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靠得住的婆子貼過來問;“夫人,不找少爺了?”
鐘夫人回頭叫著車夫:“去周氏醫館。”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但細聽之下,好似還十分無可奈何。
等鐘夫人到達醫館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醫館前門關閉著,一塊木牌立在門口,非緊急病癥莫要打擾。
鐘夫人讓下人留在前門,她自己帶上一個婆子從醫館后巷去敲門。
門開了,不等她自報家門,開門的伙計便問道:“您是鐘夫人嗎?”
鐘夫人道:“是公主殿下叫我來的。”
廝道:“公主確實有吩咐,夫人請跟的來。”
隨著那廝的步伐,鐘夫人進了一間十分特別的屋子。
屋子窗明幾凈,同樣是四盞壁燈,但是人家的屋子就顯得特別亮堂。
她細看之下,也不比自家臥室多少,明明是窗子用料的問題。
竟然是一片片水晶,燭光搖曳下,自己像是置身于海底水晶宮中。
這樣大手筆的永安公主,不知道抓兒子過來有什么目的。
鐘夫人一時忐忑起來,不安的坐在下人引導的椅子上。
等俊俏的下人上的茶來,門口的簾子也響了。
“讓夫人久等了。”是永安公主笑語嫣然的走來,腳步輕快,好像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鐘夫人站起,看看一旁的下人,暫時忍住了,等下人退出去,鐘夫人沉聲道:“公主殿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您快把我兒子還給我,有什么仇怨您沖我來。”
林孝玨呵呵一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長腿微微敲著,姿態特別閑適。
鐘夫人蹙眉。
林孝玨這時道:“夫人請坐,站著客人可是很難打發的。”
鐘夫人道:“公主別賣關子,別看您是公主,你敢傷害我兒子,我鐘家就算賠上全家,也不會讓你逍遙法外。”
林孝玨更加忍不住笑,道;“您先坐吧,本宮有很長的一段話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