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依舊還是那個雖然破舊卻很整潔的院子。
廚房中,一個個整齊擺放整齊的瓶瓶罐罐里,還有些許沒有用完的調料。
那個時候,邱心月主廚,她打下手,凌依依負責灶火,她們三個人邊干活,邊笑鬧的場景便就又出現在了陸雪琪的腦海中。她想起了心月姐姐為他們做的愛心早餐。
房間里,案頭的書籍半半打開。
譚奕楓忙走了幾步,把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到了陸雪琪的身上。
“心月姐姐他們怎么樣了?”陸雪琪在床榻上躺著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糾結自己的身世,與她和歐陽晗、譚奕楓的那段錯綜復雜的感情,卻從來沒有問起過心月姐姐,還有依依和小琳,對了依依,依依去哪兒了?
陸雪琪猛然想起從那一夜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凌依依,譚奕楓好像也沒有說起過依依的事情。她,她,她該不會是死在那場火里了吧?
想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陸雪琪眼中竟蓄出淚來,又是良久,澀然問譚奕楓道:“亦楓哥哥,依依呢?她,她還好吧?”
屋子有些黑,無痕點了榻旁那還剩有半截的蠟燭。
譚奕楓凝視著跳動的燭火,沒有說話。他本來想帶著陸雪琪從耀州城里逛逛就回芙蓉園的,卻沒有想到天擦黑的時候,陸雪琪卻突然提出要來邱心月和寧傲宇在耀州的家,他拗不過她只得跟了過來。沒有想到,她終究還是觸了景生了情。
陸雪琪手扶著門,靜靜站了好久,“依依。依依她沒有什么事吧?”看著譚奕楓那種欲言又止的模樣,陸雪琪心里萌生出一種很不好的心緒來。
譚奕楓輕嘆了一聲,終于側頭看向陸雪琪:“對不起,雪兒。依依姑娘她……她……”
陸雪琪強忍著眼淚不讓它落下,“她怎么了?”
譚奕楓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陸雪琪這個,可是如今她已經主動地提及此事,如果他再瞞下去就說不過去了。于是譚奕楓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走了!”
陸雪琪嘴唇翕合,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眼中慢慢有了淚意。
她走了,走?
譚奕楓看著她,眸子里那原本的憐惜漸漸雜了幾分清冷,他淡淡指了指身旁的一個木頭做的凳子,示意陸雪琪坐下。
陸雪琪沒有坐下,依舊怯生生地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
譚奕楓看著陸雪琪,“雪兒,依依姑娘其實在那一晚就死在了上官凌的刀下了。之前,你才剛剛醒來所以我就……就沒有讓他們告訴你!”他就知道陸雪琪知道這個消息后肯定會傷心的。
陸雪琪咬住了唇,她只是因為睡得太久了,只是因為她不想面對自己的身世,所以她才忽略了依依,忽略那個曾經跟自己同生共死發誓要做一輩子好姐妹的依依。可是……當她想起來的時候,那個好姐妹卻已經不再了,走了!
譚奕楓唇角微揚,似乎在笑,自嘲的笑。可是實際上卻沒有任何笑意,“那晚之后,我就派無痕去找過她,可是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后來我又派無痕去上官賓彥的府里打探,才知道原來依依姑娘她已經不在了。”
陸雪琪藏在暗處的恐懼與不安終于被譚奕楓說出來,她的眼淚一下全涌了出來。依依那么年輕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呢,老天也你到底是瞎了還是聾了啊!
無痕也能感覺出來從某一刻起卻他家公子就對他十分冷淡。他并不怕譚奕楓的冷淡,因為他知道譚奕楓小的時候冷漠慣了,無痕了解他家的公子,所以他不怪他。可是雖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他卻能憑直覺感覺出譚奕楓是在怪他,怪他沒有在最關鍵時刻能救出公主的好姐妹來。如果陸雪琪真的因為依依的死而怪罪他家公子的,那他家公子肯定會恨死他的。
陸雪琪又不管不顧地哭了起來,眼淚落得又急又密,“依依死了,依依不在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不救她?”
譚奕楓從袖子里拿了條絹帕遞給陸雪琪,語聲溫和,“雪兒,對不起!當初我有能力救她出來的,可是我卻……”譚奕楓不否認,他當時的確是自私的,自私到為了能讓陸雪琪順利地恢復記憶,卻眼睜睜地看著凌依依只身犯險而不出手阻攔她。
有些時候譚奕楓都恨他自己,他本該是高高在上的人中龍,卻不得已地擁有那種來自社會底層的陰暗和自私的靈魂,他明明可以救凌依依的,卻選擇了為了心中那抹卑微的心愿而放棄了做好人的機會。
聽了譚奕楓的話,陸雪琪心里越發難受,眼淚落得更急,她手里緊緊握著帕子,怨憤地說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沒有能力救依依。你肯定又是為了你心里那所謂的大業,而選擇了放棄依依,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一條命,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譚奕楓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清楚,從一開始譚奕楓的心里就只有他那所謂的復國大業,他為了復國不惜一切的躋身東齊、南源和西蜀三國的皇室,做著那些他不喜歡卻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樣,不管他有多么無奈,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依依死在上官凌的刀下而不去救她!
“雪兒,我知道,我承認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自私也不是天生的。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沒錯,依依不不在了,從一些方面來看是因為我的不管不顧我的自私自利,可是……”算了,譚奕楓又沉吟著嘆了口氣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他就算再解釋恐怕也改變不了陸雪琪對自己的看法了。
陸雪琪慢慢停止了哭泣,怔怔地望著譚奕楓。忽然想起凌依依臨走前和她說過的那句話,“那歐陽晗呢,依依是為了他才只身犯險的,他怎么說?”
譚奕楓的神情一黯。他一直都想不通歐陽晗當時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沒有及時出現,直到最后雪兒被架在柴堆上他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