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歐陽晗身體,靖王與孟總兵同日上書請求皇帝與太后再擇良日給歐陽晗與孟漣衣張羅婚事。皇帝本來還有些忌諱宇文雪的身世,但看到北夏武碩王竟然是那樣一個傲嬌的態度,又有太后在中間說好話,歐陽晗的親事,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權當宇文雪是個普通的官宦家的小姐算了,反正也就只有她一個成不了多大的氣候的!
可宇文雪即便是再勢單力薄,她也終究還是個公主,是當年先帝親自下聘,給歐陽晗定下的妻子。怎么著,也得讓她做歐陽晗的正妻啊,那這不就意味著要委屈人家孟漣衣了,想那孟敞也曾為他們歐陽家駐守佳夢關多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本來說好要人家女兒做歐陽晗的正妃來的,可經宇文雪這般一鬧,人家堂堂總兵千金,一下子就成了世子的一個側室,這就是普通的官員也受不了的啊,更何況人家還是一個功臣呢!
唉,咋辦呢?這可真是愁毀了皇帝咯——
為了安撫好孟敞,皇帝沒有辦法只能給他加官進爵,這些年來佳夢關在孟敞的管理下,變得越來越好,孟敞就只孟漣衣一個女兒,如今她也要成親了。若再讓人家遠離女兒去佳夢關,豈非太過無情了,是以,皇帝決定加封孟敞為一品兵部尚書兼翰林院龍圖博士,這樣的榮耀在本朝可是第一例,孟家有多受寵明眼人可一眼就能瞧個明白咯!
兩日來,過來給歐陽晗賀喜的人絡繹不絕,靖王府門前的整條街上停的都是馬車,道路十分難行。
靖王府馬車上印著“靖”字,又因為歐陽晗是孟敞府上的準姑爺,因此世人都以為孟府之所以有這么大的恩寵,其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歐陽晗父子的。是以,所有的馬車看到靖王府的馬車由楚總管親自駕來,都會主動讓道,使得他們一路暢通地到了孟府。
幾個家丁正守在門前迎客,看到來人竟然是他們的準姑爺,忙轉頭對身旁的人吩咐了兩句,趕著跑上來,一邊行禮,一邊說:“小的參加小王爺!”
其中一個家丁領著歐陽晗向花圃行去,“這會子花廳、堂屋都是客人,小姐身為女眷不方便見客,小的帶小王爺去花圃,小姐或許會在那里的!”這兩日來給他們主上道喜的人的確不少,他們家小姐是極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冷君盛寵撩人后。所以每到這個點兒,她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花圃了。現在這個時候帶著歐陽晗過去那邊找她,幾率還是蠻大的哦!
歐陽晗笑點點頭,“多謝你。”雖然他也知道這個季節,即便是在花圃也肯定沒有多少花的,可是這個小家丁畢竟是孟府里的人,他總也知道孟漣衣的習慣吧,既然他這個時候領著自己去花圃,那便就說明孟漣衣在那里的可能也都還是極大的!
還未到花圃,歐陽晗便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香氣,他目光清澈如一彎清泉,“這個季節怎么還會有如此濃郁的花香?”
那家丁只微微一笑,道:“小王爺等下便就知道了!”
到了花圃,卻不見孟漣衣的身影。歐陽晗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四周,不遠處,幾叢木蘭花開得正好。望著花,歐陽晗腦海中忽地滑過一個人躲在花叢間睡覺的樣子。
“小王爺,小姐在那里!”家丁給歐陽晗指了指花圃角落里秋千架上的孟漣衣,向他行了個禮后,悄悄地離去。
歐陽晗立在花影中,目光專注地凝視著秋千架上熟睡的那個纖細的身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一時唇畔含笑,眉梢眼角卻是是挽著無數哀愁。
好半晌后,歐陽晗才提步向孟漣衣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臉上掛起了慣常的微笑。
此刻,孟漣衣正熟睡著,歐陽晗一直走到她身旁,她都沒有發覺。
歐陽晗見孟漣衣睡得很沉便也沒有吵醒她,只靜靜站在她的身旁,守著她。
小時候,他們也曾一起長大。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別人,總是說他與段芷溪是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金童玉女。也就是因為這個從十一歲那年開始,他歐陽晗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除了……除了那個不知道到底是死了,還是……死了的雪兒!他從銀杏樹下把他們的心愿挖出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孟漣衣竟守著自己這么多年了。這些年來,她雖然跟著孟總兵遠去佳夢關不再他身邊,可她的心卻始終裝著自己,不曾有一刻的放下,她說她感激歐陽晗回了頭,可是歐陽晗卻知道自己當時那個頭回得有多不情愿。那個時候,他的心里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段芷溪而已,別說孟漣衣就連他母妃姐姐這般親近的人都說自己不及芷溪半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漣衣慢慢醒過來了,她緩緩抬頭,和歐陽晗視線相觸時,笑若春風,“你怎么過來了?”她呆了一呆,才回過神來。
歐陽晗笑著靠近孟漣衣,方才她靠在秋千架上,他沒有地方可尋,如今她醒轉過來了,他也就坐到她面前了。
歐陽晗微笑著將手中的一個小木盒遞給孟漣衣,“我來實現你的愿望來了!”
小木盒內放著一塊錦帕,帕上壓著一個小陶瓶,孟漣衣只看一眼,臉便就不自然地紅了起來,“你……什么時候找到的?”這個東西孟漣衣最熟悉不過了,遙想當年他們剛剛許下那個小心愿時,她可絕對不放心歐陽晗那個好奇的,她幾乎每天都要去太后宮里的那個銀杏樹旁邊看看,那邊有沒有被歐陽晗挖過的痕跡,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可就不好了!
歐陽晗凝視孟漣衣片刻,突然問道:“漣衣,小的時候,我……我是不是總是喜歡欺負你?”他記得,從小不管別的小女孩或者小男孩,只要誰喜歡在他的身后跟著他,他晗大少爺不僅不給那人說話的機會,有的時候總也免不了一頓暴揍的。他還真不記得這丫頭有沒有挨過自己的暴力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