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立刻就知道,自己若是隨了這婆子進阮府,就沒有可能全身而退了!
那個驕傲跋扈的阮二郎昨天吃了虧,今天就來要她進府“作畫”,她一進那府門,不就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么?會被人捏扁捏圓肆意凌辱不說,最終的污名還會自己背……就算最后,能找到郡主主持公道,可是對自己來說也是于事無補……
這廝昨天丟臉憋了氣,不敢向郡主找回場子,就來捏自己這個軟柿子!真是惡心、可恨……
秦暖胸中火苗直竄,臉上卻是淡漠,搖搖頭道:“貧道從不上門作畫!”
趙婆子一聽就炸毛了,站起身來厲聲斥道:“難道還要我家夫人來你這小小道觀中求你作畫么?”
秦暖拂塵一擺,端了高人模樣淡淡道:“趙嬤嬤勿急!侯府夫人身份何等尊貴,我不過一小小女冠,才疏學淺,那里夠格為尊夫人畫畫!”
趙婆子哼了一聲,傲然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名聲,我也略略聽了些,既然我家公子看得起你,你就收拾收拾,跟我進府吧!”
這老奴口氣還真大得沒邊兒了!
秦暖淡淡道:“小道才疏學淺,你家公子還是另請名家的好!”
趙婆子站起身來陰森森地道:“叫你為夫人作畫,不過是給你一個體面!不想去可由不得你!哼!我家公子早就料到你這個丫頭是個野的!”
說罷喊了一聲:“來人!”
那婆子身側的兩個丫鬟立刻沖上來一左一右扭住了秦暖,茉莉兒和荷葉兒想沖上去護主,卻被倆丫鬟撞到了一邊,踉踉蹌蹌差點沒摔倒!
特么這兩個丫鬟的力氣太大了,秦暖的兩只胳膊瞬間被扭到了身后,動彈不得!
這婆子分明就是有備而來,難怪進門后目光掃過這倆丫鬟覺得有點兒違和,主要是這倆丫頭長相頗有些粗糙壯實,她也沒在意,一個管事婆子的丫鬟能有多好看呢……
趙婆子得意洋洋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你這丫頭果然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貨!”
茉莉兒和荷葉兒看著秦暖被抓,急了,忙忙想跑出去叫人,原本趙婆子帶來立在院子里的另外兩個同樣壯實的丫鬟在聽到趙婆子的呼喝后,便跑進來了,這倆人手中還拿著粗粗的木棍,此時便攔住了茉莉兒倆人。
茉莉兒倆人一對上這倆人便大大地吃了虧,兩人尖叫著被阮家那倆丫鬟打得到處躲避,秦暖心中大痛,厲聲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跟你們走就是!”
趙婆子冷笑道:“早這么聽話不就結了!真是賤性!”然后理了理袖子,昂著頭吩咐了一聲:“走吧!!”
一群人走出院子,觀中其他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跑了過來,清和仙姑見這幾人押著秦暖往外走,嚇了一跳,立刻率人攔住,喝道:“你們干什么?快放開玉清師仙姑”
趙婆子昂著頭哼了一聲,眼皮都不撩一下便指揮著那兩個丫鬟揮舞著棍子毆打和驅趕眾人。
白梨觀除了清和仙姑之外,便是兩個老嫗,兩個女道童,一個不過八九歲,一個腿有殘疾,驟然之下,哪里抵擋得住這兩個如狼似虎的蠻橫丫頭,猝不及防間,幾人的頭上身上都挨了棍子,清和仙姑護住兩個小童,背上挨了幾棍,又驚又怒,厲聲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婆子叉腰罵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跟我們府上作對!打!”
秦暖聽著木棍敲擊在人體上一聲一聲的悶響,憤怒如烈火灼燒得胸口幾欲要炸開,灼紅了雙眼,怒罵道:“我都跟你走了,你為什么還要打人?毆打這樣的殘弱婦孺,你還是人嗎?”
趙婆子盛氣凌人道:“我不過是教她們規矩罷了!”又鄙夷地看了秦暖一眼,“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么?不過是看你入了公子的眼罷了!”
秦暖恨毒了這個狗仗人勢的婆子,咬牙切齒道:“狗仗人勢,欺負弱小,也不怕遭報應!”
趙婆子揮手就要扇她,及至秦暖面前又生生停住了,這丫頭的臉生的這樣好,她不知道她家主子會怎樣對待這丫頭,眼珠一轉,倒是想出了一個不叫自己受罵又不得罪主人的法子:“把她的嘴給堵上!把手捆了!”
押著秦暖的兩個丫鬟立刻麻利地把秦暖捆上,拿一大塊帕子塞住她的嘴。
清和仙姑和茉莉兒等人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幾個惡奴將秦暖推上馬車揚塵而去,清和以及兩個老嫗眼淚直淌,兩個女童哇哇大哭……
茉莉兒一面抹眼淚,一面急急對芳姑道:“快去駕車,我們趕緊回家去報信,告訴娘子和郎君去救人!”
秦暖被捆著手塞著嘴坐在馬車角落中,靠著車廂壁閉著眼睛,耳邊是那婆子喋喋不休地訓斥她如何不知好歹,居然敢對他家公子不遜!
再告訴秦暖,她能夠得到他們家二公子的青睞是一件多么有福氣的事情,他們家的老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妹妹,他家郎主是皇帝陛下的表兄,他家公子是陛下的親親表侄兒,他們家便是一個婢女走出去,也是比一般人家的正頭娘子都要有體面有地位,在這揚州城,不,整個江南,再沒有比她們阮家更高貴的門第了……
當然從這婆子的嘴中,秦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阮二公子那個混賬二貨的奶娘,原本就是阮家夫人身邊的嬤嬤的親侄女,后來又做了阮二公子的奶娘,阮二公子是她帶大的,如今是阮二公子身邊一等一的管事嬤嬤,屬于在阮府后宅中極有臉面和身份的婆子之一。
秦暖心中思忖:今天這件事多半是阮二貨自個兒干的!恐怕他的父母是不知道的!這廝身邊的人都這樣是這樣的囂張跋扈的混賬貨,難怪那阮二也混賬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