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記

第169章 媚功(Maysun和氏璧加更)

陶芷馨到底是和陶家斷了關系,絕了來往,前頭幾年也一直都在重復沖擊筑基,到底不知道穆長寧在跟陶遠學陣,也不知這三年她在付家還有付景宸教導研習陣法。

這個七殺陣,雖是出自楚寒楓之手,但也只能算是個次品,對付不懂陣法的人而言綽綽有余,卻是困不住穆長寧的……真虧得陶芷馨還當個寶貝!

陶芷馨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陣盤碎成十七八塊,而對方卻毫發無傷,還能一臉淡然地望著自己。

隨后,凌波微步施展,穆長寧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地移動,在陶芷馨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只用了三招,就將人擒拿住,雙手反剪身后,隨后用縛靈藤在她身上纏了兩圈,重重甩出去,陶芷馨立即便吃了一嘴的土。

圍觀小弟子們驚呼一聲,穆長寧行云流水的動作,快得他們都還沒看清,勝負就已經分曉了。

“那位女師叔是誰,好厲害!”有小弟子如是感慨。

女弟子們見陶芷馨吃癟,心中快意頓生。

蒼桐四杰中,實力最出色的是許玄度,而最受女修歡迎的,卻是楚寒楓。楚寒楓俊美無儔,容色實在出色,有諸多女修仰慕。

原先他對慕菲菲的心思一目了然,有多少女弟子對慕菲菲又羨又妒,可臨到頭,楚寒楓卻和陶芷馨舉行了雙修典禮。

前幾天那場盛世典禮還歷歷在目,新覺真君的兩個弟子共結連理,成為道侶,陶芷馨花枝招展魅色惑人,笑得志得意滿,讓人看著實在是欠揍。

可她們揍不了陶芷馨,今日穆長寧卻替她們下了這個手,當真除了心頭一口惡氣!

“師叔干得好!”有女弟子叫道。

也有人看到這邊的情形不大妙,趕緊發傳訊符通知執事弟子過來。

門派雖鼓勵切磋,但這切磋卻要有個度,一旦越過就不好了,而這兩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切磋的……

陶芷馨面上滿是不可置信,被縛靈藤纏住后,她連靈力都使不出來,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你,你怎么敢!”

不知道是不是陶芷馨長開了發育完全了,又或者是自己有段時間沒見過她人了,陶芷馨的容色越發妖艷,身形嬌軟,柔弱無骨,胸高腰細……如今雖灰頭土臉,但粉面含嗔,檀口微張,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波光流轉,竟還有種說不出的媚態。

雖然知道她已經和楚寒楓舉行過雙修典禮,也不再是元陰之身,然這煙視媚行的姿態,卻也不僅僅是為人婦之后蛻變而成的。

穆長寧有種莫名的排斥,然而這種排斥卻并非來自她本身對陶芷馨的厭惡。

“我為什么不敢?”穆長寧輕輕勾唇,平靜地道。

她一手抓住陶芷馨的衣領,一手抓她腰間,像舉重一樣將她舉起來,再重重砸下去,直把陶芷馨砸得陷進土里,一邊頭暈眼花全身酸疼,一邊又吃了滿嘴泥。

“啊啊啊!”陶芷馨可從沒受過這種對待,周遭圍觀的弟子們越來越多,而她素來又最要面子,這時候簡直都要瘋了。

被束縛了手腳像只裹緊的蠶蛹,陶芷馨艱難地翻了個身狠狠瞪向她:“穆長寧,你敢侮辱我,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她眼底有瀲滟水光一閃而過,穆長寧竟有瞬間恍惚,速速回過神來,卻見她正陰狠地瞪向自己,并無異狀。

穆長寧心中生疑,不過雖然她不明白,但不代表別人就看不懂。

望穿挑著眉“嘖嘖”幾聲,“原來是媚功啊……”他帶了些許曖.昧地嘿嘿笑道:“看不出來啊,這女人居然還是個天生名器!”

穆長寧先是一愣,隨后又是一驚,“媚功?”

那不是天魔宮合歡堂的絕學嗎?

聽風谷藏書室中放了不少典藏,穆長寧也喜歡看這些雜七雜八的書籍,其中有一本專門介紹天魔宮概況的,其中便有記載,魔宮分七堂,其中一堂名合歡堂,堂中皆為一水的貌美女子,體軟身嬌,天生名器,適宜修習媚功。

媚功大成,則貌美傾城,如扶風弱柳,可令天下男子為之神魂顛倒,勾魂奪魄,就跟傳說中吸人陽氣的狐貍精一樣。

若說雙修是陰陽調和,神形兼修,那媚功就是采陽補陰,補漏培元,穆長寧實在是沒想到陶芷馨居然會去學這種旁門左道。

等等,采陽補陰?

該不會陶芷馨就是靠著這樣筑基的吧?那采補的對象是誰?楚寒楓?

還有,她修習媚功,能瞞得過門派中那些見多識廣的長老們?遠的不說,她師尊新覺真君還能發現不了?

望穿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媚功是那么好學的?她也不過剛剛入門,初初現于形體,還未成氣候呢,再說了,媚功功法還分三六九等,她學的,勉勉強強就是個低等采補之術吧,要不是身懷名器,恐怕效果還沒有那么好。”

提及名器,望穿就找到興奮點了,“話說這女人的名器啊,真的有很多,每種都各有特色,什么碧玉老虎,朝露花雨,比目魚吻,重巒疊嶂……”

他話匣子一開就滔滔不絕,節操掉了一地還不自知,穆長寧嘴角狠狠一抽,“你這方面懂得還挺多啊,說說看,這次新煉化的碎片,又得了些什么好東西啊?”

望穿沒話說了,穆長寧也懶得再理他。媚功對于男子身上效果不俗,對于女子,卻只會適得其反,這也是她方才心中隱含排斥的原因。

穆長寧把陶芷馨五花大綁,不趁機再狠狠揍一頓,簡直對不起自己。只是她剛剛才將陶芷馨舉起來,就有一道勁風襲來,穆長寧果斷地把陶芷馨扔出去,身形速退,堪堪避過,再一抬頭,發現對面站的竟是陶遠,一同而來的還有執事弟子。

陶遠將陶芷馨飛出去的身子接住,抬頭一看也愣了,他沒想到穆長寧居然這時候回來,心中微微一喜,可見她一回來就找陶芷馨的麻煩,又頓生無奈。

她們倆的恩恩怨怨,陶遠十分清楚,可真的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各退一步多好,為何還不放下呢。

尤其身側陶芷馨被人捆綁,摔得鼻青臉腫、滿身泥垢,而穆長寧連根頭發絲都沒掉的情形下。

陶遠面色淡淡,“穆師妹,你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給陶芷馨松了綁,陶芷馨一恢復自由身就要撲上去,卻被陶遠拉住。

就算現在的陶芷馨在名義上跟他只剩同門關系,到底還有一些從前的情分在,陶遠偶爾也會護一護她。

穆長寧看他這副姿態,心中已是了然,袖手微抿薄唇,同樣淡淡相回:“陶師兄。”

雙方都沒多余的話講,那執事弟子看了看兩人。

這兩位師妹素有矛盾,執事弟子也是知道的,看到穆長寧已經筑基中期,他心中一窒,但還是板著一張臉訓斥道:“即便切磋,也要點到即止,注意分寸,刀劍無眼,若是誤傷了怎么辦。”

這一番下臺階的話,若是識趣的,這時候就應下了,就把今日之事當做一場切磋揭過去。

穆長寧暗暗咬牙,每次碰上陶芷馨都沒好事!縱然心中對陶芷馨厭極,也不能在門派里把她怎么樣,正想回一聲,那邊陶芷馨卻不依不饒,“執事師兄,她搶我靈獸,還仗著修為高欺負我,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從表面受傷程度上來看,好像確實是如此。

“靈獸?”

執事弟子和陶遠的目光都落到穆長寧肩膀上,紅玉正乖乖地趴伏在上面。被小網束縛了兩次,它此刻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覓食蟻?”陶遠也是御獸峰弟子,對一些罕見妖獸也是知曉的,覓食蟻的嗅覺極佳,乃妖獸之最,即便蒼桐派御獸峰也沒有飼養。

穆長寧跟陶芷馨搶靈獸嗎?

陶遠看過去,穆長寧則無奈翻個白眼,“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腦子是什么做的,覓食蟻出現在這里,你覺得它會是無主的?”

看紅玉跟穆長寧的親昵態度,陶芷馨這才后知后覺。她一開始看到覓食蟻被沖昏頭腦了,連這點都忘了,卻仍是嘴硬恨聲道:“它是你的靈寵?”

問得好!“不是。”

“哈!”陶芷馨一臉果然如此,“看吧,它不是你的靈寵,你就是想占為己有,明明是我先看見的,你還想跟我搶!”

陶芷馨伸手欲奪,一道勁風忽然吹拂過,將她的身子吹開數丈,又一次狠狠嵌進土里。

她痛呼出聲,好不容易爬出來,剛想疾言厲色呵斥,卻見在場所有人面色忽然一變,恭恭敬敬地朝著一個方向垂首施禮,口中說道:“扶搖真君。”

陶芷馨一愣,朝那個方向看去,便見孟扶搖一身紅衣緩步走來,嘴角噙著淺淺笑意,帶著三分陰邪,七分漫不經心,眼睛微瞇朝穆長寧這方向看了一眼。

紅玉興奮地朝他飛了過去,孟扶搖伸手接過它,唇邊笑意擴得更大,饒有興味地問道:“這只覓食蟻是本君的,你待如何?”

陶芷馨臉色一剎變得很難看。

誰又能想到,堂堂一介元嬰修士,居然壓制修為后化名跑到外門去做一個普通弟子?這算什么,微服私訪嗎?

首座老祖的關門弟子,又是元嬰真君,陶芷馨哪里橫得起來,低頭悶聲道:“弟子不知,還望真君見諒 孟扶搖得寸進尺:“本君若是不見諒又如何?”

陶芷馨說不出話來,孟扶搖就更開心了,摸著光潔的下巴輕笑,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陣盤,嘖嘖可惜道:“哎呦,碎得這么厲害啊!”

他一腳踩下,陣盤的核心法陣部分就被他碾成齏粉,陶芷馨身子顫了顫,一臉肉疼,陶遠則神色復雜地看向穆長寧。

七殺陣!原來陶芷馨是用了七殺陣?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陶遠心中暗嘆了聲,說不出是失望居多,抑或是澀然居多。

孟扶搖毀了所有陣盤陣旗方才罷手,陶芷馨始終敢怒不敢言,這時孟扶搖才擺了擺手道:“都杵著做什么,散了吧。”

有扶搖真君出面擺平,自然沒執事弟子什么事了,一群人作鳥獸散,陶芷馨忍下一口惡氣瞪了穆長寧一眼,恨恨轉身,穆長寧也想離開,腳步卻猛地一頓。

全因孟扶搖追上了她,在她耳邊極低沉地說了一句話。

“你還沒死啊……”

陰森森的聲音,像從靈魂深處傳來,蝕骨森寒,偏偏滿含笑意。

穆長寧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咬牙說道:“托小師叔的福,我還沒死。”

孟扶搖直起身子搖搖頭,頗有些可惜:“看在你將紅玉給我帶回來的份上,我讓你多活幾天。”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身紅衣蹁躚,提步大笑離去,穆長寧站在原地頓覺牙疼。

這是又多了一顆定時炸彈嗎?

紅玉?紅玉的主人,到底算是孟扶桑還是孟扶搖,還是說,只要是這個身體,哪個靈魂根本無所謂?

望穿安慰道:“寧寧,他暫時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為何?”

“他終究是我的一部分,以下犯上,如果他不想被反噬的話,會知道該怎么做。”

穆長寧斟酌了一下,道:“所以說,他雖然不能直接對我出手,卻可以采用間接的方式?”

她想到在醉花陰秘境里,孟扶搖把那朵血蓮打向自己。

當時他就是出于這個目的吧,利用血蓮的自爆,順便解決了她?

身為元嬰真君,孟扶搖真想對她怎么樣,是她能夠反抗的嗎?

望穿徹底沉默下來。

穆長寧暗嘆一聲,打算回丹峰了,卻又被陶遠叫住:“穆師妹,我不知……”他沉靜了一會兒,緩聲問道:“你生氣了?”

“……”穆長寧回身,目光平靜,又有點無奈。

她真的沒有這么理直氣壯地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是非要向著她不可的,每個人都有私心偏頗,這真沒什么好奇怪。再則,到底是陶遠教她的陣法,某種程度上來說,陶遠可是她陣法上的啟蒙老師……

穆長寧輕笑道:“陶師兄,我終究是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