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重返中土
類別:武俠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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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訥言捏著鱗片沉默了一下,輕聲嘆道:“確實,這世上女子之絕色,再難有出其右者。全文字閱讀”
他轉手便將鱗片收了起來,又問道:“瓔珞那小丫頭如今已經安好無事了?”
穆長寧一怔,“瓔珞?”
蘇訥言道:“那小丫頭先天不足,鮫人生來七階,她卻只有五階,琳瑯還曾一度擔心她會不會活不過百歲……海底有不少靈草靈果,但妖類并不擅長丹道,當年我被請去鮫人宮中作客,主要還是給那小丫頭煉丹調養。”
“……原來是這樣。”穆長寧道:“瓔珞現在已經是六階了,只要好好修煉,將來必然可以追趕上其他鮫人的。”
蘇訥言點點頭,不再多問有關鮫人族的事,穆長寧大致將接下來生的事說了一通,當然保留了諸如落英島的咒怨的真實原委,以及有關佛魔尊者的事。
只是到了后來,蘇訥言的興致似乎并沒有一開始那么高了。
孟扶搖使了個眼色,穆長寧會意地打聲招呼便先告退。
“誒,我說你這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孟扶搖斜睨了她一眼懶懶說道。
“……什么?”
他輕輕一嘆:“我記得你有一塊鮫綃帕,那鮫綃品質非凡,可不是普通鮫人能夠織的出來的。何況鮫人一生只織一匹綃,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意義,你不懂?”
穆長寧啞然,“這么重要的東西,師父隨隨便便就給了我?”
孟扶搖“嘖”地一聲搖頭,很是無奈:“我說,你究竟能不能搞清楚重點?我現在說的是這個嗎?”
穆長寧白他一眼,“小師叔,我聽得懂人話,你不用刻意跟我強調。”
琳瑯是怎么想的,她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得到,在輝海海底,琳瑯向她追問起師父的近況時她便知曉了,然而讓她真正驚訝的是蘇訥言的反應。
孟扶搖道:“人妖殊途,從來都不是白說的,若是其他的妖,到了八階,起碼還能夠化為人形,可鮫人一族可是一生都無法擺脫那條魚尾的。”
蘇訥言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不可能為了誰去駐足停留,年少之時的意氣風,到如今再去回,更多的也許只剩一聲感慨了。
“人妖殊途……”穆長寧喃喃念道。
她莫名想到落英島的覆滅,前例在那擺著,歸根結底,其實也不過是源于一場人妖之戀罷了。
這個世界,一切都很真實,她所經歷過的種種,形形色色都是真切地擺在眼前的。
即便是在溫嵐眼里的小說,這也是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她不信這些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都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數據。
不是因為那本小說,才造就了這個世界,而是它本身就基于這個世界……
穆長寧好像突然意識到什么,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有一樣長久以來都被她忽略掉的東西,只是那東西都近在眼前了,她也很快就要捕捉到了,腦門忽然就被人彈了一下,方才那點火花也在剎那間熄滅。
穆長寧氣結,一眼瞪過去,“小師叔,多打兩下是會變笨的!”
孟扶搖微微一笑:“本來也沒聰明到哪去。”
她抖了抖唇,懶得跟他一般見識,甩腿就跟他分道揚鑣。
可惜剛剛的靈感還是找不回來了。
無奈嘆了聲,穆長寧去找了凌玄英,既然決定要回中土,自然也要問問他的打算。
“當然是與你們一道回去,來神洲有幾年了,是時候回去了。”凌玄英笑了笑道:“我想溫師妹……我是說溫嵐,她在神洲身死,從陽真君大概不會坐視不理,也許門中還會熱鬧一陣。”
穆長寧汗顏。
確實,溫嵐也是天機門的核心弟子,她的神魂被誅殺,天機門弟子魂堂中的魂燈一旦熄滅,從陽真君不可能無動于衷。
“五哥難道沒有什么想問的?”
那日在場目睹的,凌玄英也在其中之列,他一方面認得付景宸和溫嵐,與溫嵐還同屬天機門,另一方面偏又不知曉內情,卻也沒見他如何好奇過。
凌玄英淡淡道:“不相干的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本來就沒什么好問的。”
穆長寧訕訕一笑,“確實如此。”
過了幾日,便到了**會召開的日子,也是佛子受封的吉日。
在此之前,付文軒也曾來尋過她,神色復雜地道:“師父已經離開了。”
付景宸是不告而別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化神修士來無影去無蹤,行跡不定,他若想走,沒人留得住他。
穆長寧淡淡點頭,不甚在意付景宸的去向。
付文軒問道:“待到法會結束,你是不是要跟著訥言真尊一道回中土?”
穆長寧點頭,轉而問道:“你呢,是要回大澤,還是繼續留在神洲?”
他瞇眼微笑:“等成了佛子后,還得在這里留一段時間,不過我還是會回去的,現在對我而言,去哪兒都一樣。”
穆長寧微微沉默,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怎么想的,當真心甘情愿留下來做這佛子?”
付文軒頓了一瞬,揚唇笑道:“若說心甘情愿呢,確實不盡然,但若說是被逼迫呢,倒也不全是。”
“……說人話。”
付文軒翻個白眼,“一開始我確實很抵觸,我本修道,在這一道上也走了許多年,道心已經初有雛形,那群禿驢逼我棄道修佛,我當然是不肯從頭再來的,而在佛市里,佛魔尊者也只是在教我佛理經綸、以及佛門各類心法,不過某些時候,我卻能隱隱感覺到某個點,一個佛與道的平衡點。”
“所以?”
“我想嘗試道佛雙修。”付文軒一字一頓道:“既保留我的道心,也吸納佛門精粹。”
穆長寧愕然,付文軒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異想天開,若是成功,也許我將會開創某個先河流派,若是失敗,大概也會賠上自己這一條仙途,代價慘重,但我還是想去做一下嘗試。”
他的神情是難得的認真,俊美的五官堅毅,神色中自然透著一股無畏無懼。
說到底,他內心還是不甘于平凡的。
穆長寧點頭,“大道三千,無論哪一道,都將殊途同歸。”
付文軒伸手摸了摸他眉心的凈世紅蓮紋,“等我能夠將這紅蓮封印解開,也許便是我真正領悟的一天。”
“到了那時,你可就是一派祖師了。”
付文軒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問道:“阿寧,如果哪一天我騙你的話,你會不會生氣?”
穆長寧挑眉斜睨過去,“你騙我的次數難道還少嗎?”
“……說正經的!”
她斂眉想了想,“看情況吧。”
每個人總有不愿說的東西,她也不能說,對誰都是完全坦誠的。
付文軒驀地沉默。
穆長寧狐疑道:“怎么,你是又做什么虧心事了?”
付文軒搖頭低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是你的敵人……永遠都不會。”
她不由一愣。
這話他好像很早以前就曾經說過,現在再翻出來是個什么意思?
可惜付文軒沒再多解釋,而**會也如期而來。
那一日,付文軒身披一襲紅色佛衣,在洪亮的鐘聲里,在萬千佛修的梵唱聲中,在裊裊香火青煙里,在世尊佛慈悲祥和的注視之下,接受著佛主的加封,接受著來自幻海萬千信眾的俯膜拜。
所有的信徒們都遙遙望向佛殿,這位開啟了佛市的佛子,天生佛骨,眉間一朵凈世紅蓮,氣韻天成。
這是他們未來的佛主,也承載了他們虔誠的信仰。
蘇訥言朝佛殿的方向望了眼,挑眉喃喃道:“這小子竟然真的去當佛子了?”
穆長寧仰頭問道:“師父,有什么不可以嗎?”
小徒弟雙目澄清地看著他,略帶疑惑。
蘇訥言沉默了一下,啞然失笑:“沒什么不可以,各自造化罷了。”
他偏過頭看了另一頭面無表情的孟扶搖一眼,輕咳一聲傳音道:“誒,扶搖,我怎么覺得這丫頭好像天生缺根筋呢?”
孟扶搖面不改色,淡淡道:“師兄若是閑得慌,回程途中,咱們不妨再走一趟輝海。”
蘇訥言搖頭嘆氣。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不過……“話說回來,扶搖,你來這究竟是干什么的?”
迦業寺的**會足足持續了七天七夜,成千上萬人山人海,坐而論道,講解高深的佛法經綸,這場面相當壯觀,期間更時不時有佛修大受啟頓悟,整個迦業寺的上空都被燦燦佛光和裊裊檀香籠罩著。
待到法會結束后,蘇訥言便向佛主辭別。
穆長寧與智元禪師和梵珈般若等人告別之后,付文軒便親自領著他們前往迦業寺的遠距離傳送陣。
這傳送陣積攢了大半年的能量,一次性能夠從幻海一路傳送至離這萬萬里之遙的烏海域,再從烏海域朝西北方向飛行,以蘇訥言的度,大約再過上一年,就能到達凌霄殿的地界。
穆長寧沒再見到天算一族的人,無論是詠梅真人抑或是行止真君,聽付文軒說,他們早早地便離開了,然而具體去向不明。
望穿早已進入閉關狀態,開始煉化那塊空間之石,如今走上傳送陣的,便只有蘇訥言孟扶搖穆長寧和凌玄英四人,另外還有幾個一同借用遠距離傳送陣的修士。
傳送陣開啟的時候,萬千符文繚繞,金光大綻,外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穆長寧只看到付文軒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眼前便是一黑,隨著一陣失重感傳來,混著強烈的靈力波動,她險些站不穩,只感到一只干燥溫暖的手掌拉住了她。
穆長寧微愣,傳音道:“……小師叔?”
過了半晌,才聽到孟扶搖淡淡回了個“嗯”。
到了烏海域,蘇訥言不再耽擱,取了飛行法寶出來,載著幾人一路往西北向飛去,直到一年之后,遙遙望見了一片6地。
重回中土,竟憑的生出幾分感慨。
到了中土地界,幾人的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
蘇訥言喝了口穆長寧新釀的蜜酒,這酒是她用貪吃蜂采的瓊花蜜釀的,瓊樹本就是高階靈植,當初從趙島主夫婦處得來的瓊樹枝條如今在空間中已經長成了一片,開了一簇簇粉白的花,也極受貪吃蜂的喜愛。
蘇訥言挑眉道:“瓊樹只生在落英島,如今落英島覆滅,往后再是難尋,你養的這幾株,廢了不少功夫吧?”
穆長寧訕笑道:“還行,師父覺得味道如何?”
蘇訥言瞇著眼睛點頭,又灌了一大口。
飛行法寶的度不減,毛毯在空中極快地劃過一道火紅的遁光,快得肉眼幾乎捕捉不到,而周圍的一切也都在飛遠去。
直到云龍山脈的連綿起伏的青山近在眼前,蘇訥言問道:“凌小友是要回天機門,還是來蒼桐做客?”
凌玄英想了想,恭聲道:“數年未歸,飛揚還是先回門派,多謝真尊一路照拂。”
他祭出飛行法寶,從毛毯上一躍而下。
蘇訥言微微頷,徑自御器遠去,過了會兒,忽然好奇問道:“這小子道號飛揚?”
末了微微看了穆長寧一眼。
他似乎記得,凌玄英是稱呼穆長寧清揚的。
孟扶搖眸光微閃,穆長寧道:“巧合,純屬巧合。”
蘇訥言挑挑眉,不再多加理會。
早在進入滄州地界,蘇訥言便了道傳訊符,如今蒼桐派山門大開,幾位元嬰真君依次候在山門前,遙遙望見那道遁光,頓時面露喜色:“來了,來了!”
一行三人從毛毯上跳下,幾位元嬰真君連帶著身后一眾弟子紛紛上前見禮,那排場連蘇訥言都愣了愣,“這都是干什么呢?”
云和真君笑瞇瞇道:“慶賀訥言師叔回歸啊!”
蘇訥言的傳訊符中寫得清清楚楚,**泉已經到手,幾位元嬰真君紛紛松了口氣,頗有種大劫得過之感。
長生引帶來的兩百年額外壽元,也許無法根本意義上改變些什么,但對于眼下而言,卻是解了燃眉之急,他們當然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