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嚴頌刺到的傷口其實不深,但因為元氣所擊,鮮紅的血液迅速在他胸口的衣襟上蔓延開來。
整個人連退數十步,最后單手撐在了四角亭的欄柱上。
此時的竹婉正撩身于空中,迅速地扭頭看了祁王一眼,見其站穩了身,便知道他并不大礙,又一扭頭準備朝嚴頌隱退的方向飛去。
“不用追了,她會回來的!”
祁王只是垂眼看了一下傷口,薄唇勾出一個邪魅的摸不透的淺笑,又冷眼看著齊清兒被嚴頌帶走。
同時命令竹婉停下追趕的動作。
竹婉又一撩身,穩穩地落在了四角亭中,“殿下,她可是知道您的計劃的人,真的不用追嗎?”說著,皺眉走到祁王跟前。
祁王收回撐在欄柱上的手,依然沒有要去檢查傷口的意思,眼眸中揮灑著大雪,道:“放心吧,她誰也不會說的。”
“可是殿下,適才那個男子分明是認得殿下的,難道殿下就不擔心,若果現在放了此人,日后會造成威脅嗎?!”
竹婉看了一眼祁王的傷,為祁王不平。
“他就更不用擔心了,清兒自會讓他閉口不言的......”祁王說著,傷口猛的抽痛,輕嘆一聲。
他揚起眼角,瞇出一個彎鉤。
適才嚴頌分明就不想殺他,若是真想,又怎么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祁王單手撫了一下胸口,走到四角亭的邊上,望向嚴頌和齊清兒飛去的方向。
“不出一個時辰,她一定會重新回到我身邊!”桃花眼中深不見底。
嚴頌攬著齊清兒急速掠身,幾個飛躍,已經隱入被大雪覆蓋的叢林當中。
周身雪白刺眼,伴著寒風的呼呼聲。
齊清兒無力掙扎,淺白的朱唇依在嚴頌的耳邊,淡淡道:“嚴頌,答應我的事,你又忘了!”
語氣帶著怪罪,但她實在無力發出呵斥的聲音。
嚴頌瞇眼看著前方,只做沒有聽見齊清兒的話。他此時也亂了心緒,自知做了不該做的事,但又不想承認。
齊清兒繼續道:“若你不想我現在就放棄這條殘缺不全的生命,你現在就放我下來!”
這幾個字吐得太快。
她微微地在嚴頌的臂下嬌喘。
嚴頌聽得心頭一緊,翻身而下,落在了大雪之中。
齊清兒站穩之后,立馬推開了嚴頌,往后倒退幾步,軟靴陷進雪中,發出咯咯的聲音,寒氣順著她的腳掌往上蔓延。
她將痛都收在心里,眼底似寒風一般冷峻地看著嚴頌。
嚴頌垂下雙手,怔怔地看著齊清兒。
披肩而下的烏發隨風揚起,他頓了頓,然后俊臉扭曲道:“你還要相信這個祁王嗎?你別忘了,他可負了你的一生!”
遠在江湖的嚴頌,自然不能清楚的了解當年的冤案。
其實受害的不止是齊清兒一家,還有祁王已經他的母親煬氏一族。
他垂目憐憂地望著齊清兒。
“嚴頌,京城當中的事情你不了解,我做這樣的選擇自有我的判斷。嚴頌,算我求你了好嗎!你這樣毫無前兆的出現,總有一天會害了我的!”
她盡量排開從腳底傳來的刺痛,杏眼閃著懇求望著嚴頌。
“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嚴頌突然的嘶吼。
但他又馬上扭過頭去,隱去憤怒的表情。
十五年和齊清兒生活在一起,他應該了解她。
她不是不想在乎他的感受,而是現在的她無暇顧及,誰叫她遇到嚴頌之前就已經背負了雪仇。
嚴頌咽下怒火,重新轉過頭來,“我受不了你和他接近......”
語氣十分受傷。
齊清兒也不忍看著嚴頌現在的樣子。
為了回京,在易容丹一事上,嚴頌幾乎為她拼掉了半條命。她這一輩子都是欠嚴頌,此時不愿看到嚴頌傷心。
她緩緩往前一步,湊到嚴頌跟前,“我答應過你,一旦舊案昭雪,我就離開京城,和你共跡天涯,你該相信我!”
嚴頌粘上了雪花的睫毛煽動了幾下。
他張開雙臂輕輕地將齊清兒擁入懷中,口中呼出熱氣,道:“那要多久?”
齊清兒沒有拒絕嚴頌的擁抱。
這個擁抱于她來說更多的是親人之間的擁抱。
她貼在嚴頌胸口,微微閉了閉眼睛,目中閃著剛硬,道:“一年,我們一年為期如何?”
“好!”嚴頌大聲道,臉上的怒氣也去了三分。
齊清兒注意著嚴頌的情緒變化,思量片刻,她繼續道:“那你保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再這樣毫無來由的出現。”
語氣甚是堅硬。
此話一落。
嚴頌甩了甩頭,松開齊清兒。
立馬恢復了不正經的狀態,“知道了,下次出現提前通知你就是了!”
齊清兒垂下眼瞼,她知道這個時候,此話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著地面上淹沒過腳面的白雪,她稍有遲疑后道:“眼下你也已經來看我過了,我也答應了你一年為期,現在送我回四角亭吧!”
嚴頌俊眉立刻又蹙到了一起,“回公主府就是了,何必還要回去找他。”
嫉妒,惱怒的情緒又涌上了心頭。
三角眼中透露著不滿。
齊清兒似有些無奈的揚起臉,杏眼中藏著無窮的心事,“此趟出府,公主并不知情,我也不能讓她知道,也只有祁王能幫我順利的回府,而不引起公主的注意。”
“我送你回去,也照樣可以......”嚴頌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別鬧了,好嗎?嚴頌!京城中的這潭水級深,稍有不慎,便是再無日出之日。你送我回去無疑是直接告訴公主,我的身份有假!”
齊清兒雙手在長袖下握拳。
現在的她就像是祁王手中的玩偶。
縱使她不愿意,還時要乖乖地回到他的身邊。
嚴頌目中放出火光,但就那么一瞬,為了齊清兒,他怎么都得忍!
他冷笑三聲,道:“也是,也只有祁王有這樣的本事,連我父親身邊的人他都能查到!”
說到這里,嚴頌的話讓齊清兒想到了那個真正的嬅雨。
“是你將逃婚的嬅雨帶回了盟里?”齊清兒問道。
嚴頌半斜著身體,眉眼一抬,道:“想替你把身份藏得更好,沒想到還是被祁王查到了!”
胸口猛的一沉,露出無奈又不屑的表情。
齊清兒深吸一口冷氣,嚴頌到底還是想著她的。至少目前的幾次出現并沒有對她日后在京城當中的生存,造成任何威脅。
思緒閃過,隨之而來的是她對祁王的忌憚。
抿了一下嘴唇,她道:“我出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再不回府怕是祁王也掩蓋不了我出府的蹤跡,送我回四角亭吧!”
嚴頌卻當作沒聽見。
鎖著眉頭,抬步在齊清兒周身走了幾步,他眼下確實沒有把握能讓齊清兒安全回府而不被公主發現。
逗留片刻,他又修長地手指托著下巴。
齊清兒平靜地看著嚴頌,這樣讓人捉摸不透的樣子,她早也習慣了。正當她開始思想等下見到祁王該如何解釋嚴頌這個人物時,整個人突然被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