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說完長吁一口氣,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她也不知這孩子該如何抉擇,為人父母,自是想將最好的給她,便是活成天上仙女兒的樣子也是應該的,不愿錢銀污了她的手,卻又擔心她將來被下面人糊弄。
“娘,皆道士農工商,商為末。實為斷章取義,古人只為劃分四種人群,并無褒貶之義。是故農與農言力,士與士言行,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
林宜黛朝著林氏眨眨眼,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所以,娘,我自然是愿意學的。”
林氏摟過林宜黛,心中松了幾分。這孩子自從病愈之后越發懂事了,對很多事也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讓她省了很多心。
“夜深了,囡囡,讓李嬤嬤帶你回去罷。”
林氏手扶著額頭,眼眸微閉,一臉倦容。
“娘,你好好歇息,我回院子了。”
林宜黛隨著李嬤嬤走回院子,丫鬟為她梳洗完畢便退下。
她躺在塌上卻毫無睡意,起身披了一件外褂,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中秋剛過,天氣本還有些炎熱,此刻卻涼風習習,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享受此刻的寧靜。微風吹在樹枝上,草木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僅憑耳朵去感受,心也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對心靈的洗滌。
睜開眼睛,繁星點點,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一種別樣的美。心中的煩躁被撫平,寧靜祥和。炎炎暑退茅齋靜,階下叢莎有露光。
一盞茶過后,總算有睡意襲來,林宜黛關上窗門,脫掉外褂,合衣躺下,閉上雙眸,進入了夢鄉。
清晨,潤潤的風輕輕地掃著,從窗口的縫隙穿了進來,微微地拂著房間,拂過林宜黛的臉頰。睫毛輕顫,眼睛微微睜開。
“七小姐,該起身了。”
柳暗已走至塌前,輕聲叫醒林宜黛。
伸伸懶腰“服侍我起身罷。”
林宜黛本是極不習慣有人伺候著起身,身在其位,必謀其事。如今她也習慣了這古代小姐的生活。
四大丫鬟,柳暗花明,山重水復。以柳暗為首,柳暗花明近身伺候,山重負責吃食,水復負責庫房管理。這四個丫鬟僅是一等丫鬟,還有六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粗使丫鬟。
她來時就覺得這四大丫鬟的名字實在太無新意了,不符林氏作風。林氏素來愛雅,這名字雖也不錯,新穎處卻差了太多。
忍不住好奇便問了林氏,林氏便告訴她不過討了詩詞的寓意,希望她便像這詩句一般,終能守得云開,如今也算是上天垂憐,她的體弱是娘胎時就帶著,什么人參丸吃了都不見好,誰知如今竟能大好了,這丫鬟的名字卻不敢再改。
這七小姐自從病愈之后便經常望著一處發神,柳暗從衣櫥中拿出兩套衣裙。
一件素白色錦衣,桃紅色的絲線繡出點點梅花,枝干繡的奇巧遒勁,圖案的四周又繡以金色絲線,另一件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為珍珠白湖縐裙,
走到花明面前,眼神劃到林宜黛身上,示意花明提醒小姐,花明在林宜黛眼前擺擺手
“七小姐?”
林宜黛恍然回神,柳暗走上前來。
“七小姐,這兩件是前幾日新做的。”
“你們瞧著哪件更好?”
花明走到柳暗面前,觀摩這兩件衣裙,轉身看向林宜黛。
“要奴婢說這兩件都是頂好看的,這錦衣素雅,羅衫粉嫩。不過這羅衫配以圓翻髻,更顯得俏皮可愛。”
“那便依你了。要是不好看你這個月的月俸可就沒有了。”林宜黛攤攤手,一臉戲謔的看著花明。
花明的臉一下子垮下來“柳暗,你看七小姐她,就欺負我。”
柳暗卻不理她,認真地為林宜黛打扮著。
林宜黛穿著粉色羅衫,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長發及垂腰,額前耳鬢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間的嵌花垂珠發鏈,美的亦真亦幻。
林宜黛還照著銅鏡,還在臭美。就聽得身旁傳來一陣“啪啪”拍掌聲。
“七小姐,這下我的月俸可是保住了?”花明眨眨眼睛,一臉調笑。
“這次便放過你了。”兩人還在玩鬧
柳暗道
“七小姐,該出門了。”
“走罷。”林宜黛立刻收斂了笑容。
去府學的路上
林宜黛看著身邊的草坪上,露珠在閃閃發光,清涼的微風在身邊撫過,有時還帶著一絲談談的花香,多美的早晨啊!
假山后,兩道聲音爭吵不休,林宜黛一行人聽得一清二楚。
“王婆子,好處你可別想一個人占完。哼,見者有份,不然告到王管事面前你只能吃不了兜著走!”這聲音透著狠勁,言語中的狠戾可見一斑。
另一道聲音卻不甘示弱。“花婆子,有種你去鬧啊,看誰是個干凈的。大家要要死一起死。你別想在我這拿到一文錢!”
“你,你,算你狠!我奈何不得你,總有人能收拾你。”
“哼,我們蛇鼠一窩,誰把我拖下水,我也得拉個墊背的!”
花婆子氣的發抖,手指著王婆子說不出話。
林宜黛只以為她們話畢,大家閨秀被人發現聽了壁角總歸不好,加快了腳步離開此處,心頭卻有了許多疑惑,打算府學過后再問問兩位丫鬟。
林宜黛到的時候,幾位姐姐已經等候許久。
“六妹妹,總是這樣姍姍來遲,讓姐妹們好等啊!”這二姐姐自從長公主府回來后,與她說話總是這樣夾槍帶棒的,半點不饒人。
林宜黛微微欠身“二姐姐,是我的不是。貪睡誤了時辰。”
卻聽林宜茹在旁邊笑起來拍拍手“六妹妹也是如此嗎?我也總愛貪睡,二姐姐每天都要來拖著我。”說完拉起林宜黛的手,原地轉起圈。
林宜雅臉色微變,心中一口郁氣,這妹妹慣會拉她后腿。狠狠瞪了林宜茹一眼,轉身回到座位。
林宜茹卻自顧與林宜黛聊著,渾然不覺,姐姐嫌棄她也不是三兩天了,也不知娘生姐姐的時候是不是辣椒筒子吃多了,火氣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