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國內的黑夜逐漸被黎明所取代,而行走在夏令時之下的西班牙則在慢慢的沉靜入夜色之中。
各式媒體人和球迷們就法雷爾的忽然退隊展開著最為熱烈和震驚的討論,并且一點也不為黑夜或黎明的不同而減退絲毫的熱度。
連音敲打著鍵盤寫完最后一句話,終于是將夏嵐的采訪應對稿和近期的規劃整理完成,將文檔保存后,她便將幾篇文檔一并打包郵件給了夏嵐。
等處理完這些后,她再關注了一眼網上實時更新出的有關于法雷爾的報道,眼下最新的情報已經深扒至法雷爾退隊前一天的時候,經過國家隊其他隊友提供的爆料表明,當法雷爾開始變得不正常時,隊友們正好在談論這盧西亞諾的戀情。
所以,法雷爾是因為盧西亞諾公布了戀情而變得不正常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盧西法黨們沸騰了起來。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盧西法黨信了,并且還大力的肯定了這一點。
而身在馬德里家中的盧西亞諾看見這些觀點后,當即不高興了起來,“我談個戀愛上頭條,你也要搶頭條,實力踩我嘍?”頓了一下又自言自語的說,“退隊也挺好,明年世界杯不見。”法雷爾缺一座大力神杯,他又何嘗不是呢?
而沒有法雷爾這位實力前鋒的西班牙隊,不但對盧西亞諾所在的巴西隊來說是少了一個勁敵,就連其他國家隊可能也都在偷偷的拍手慶祝呢。
甩開平板后,他不再關注任何有關法雷爾的消息,只是丟了平板的他又忍不住去抓手機看了看。
掰著手指頭一算,眼下的華夏國應該快要天亮吧,連音的手機怎么一直沒開機?不知道等她睡醒后會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自己出的照片,會作何感想呢?會感動嗎?如果能感動的飛來馬德里找他就好了,他也就不用等到下個月。
帶著這些美好的想法,盧西亞諾漸漸睡去。
接到連音打來電話時,夏嵐還處在半夢半醒間,無意識的掀開眼皮看了眼墻上的鬧鐘,清晨六點半。
夏嵐閉上了眼,耳朵聽著連音交代事情,但思緒渙散的又要重新進入夢鄉。
“我說的你都記得了嗎?”連音問著,隨即又加了一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問題可以隨時撥打我的電話。”
夏嵐突然睜開了眼睛,大腦好像抓住了一點重點,隨即思緒也跟著清明起來,“你剛剛說什么?你要怎么?”
連音理了下手里的機票和護照,聞言回道,“我要請幾天假去辦點私事,這幾天不會在國內。”
這回,夏嵐干脆坐了起來,完完全全清醒了過來,“請假?你要去哪兒?”昨天才回來,今天就要請假,她怎么有一種經紀人要跑路的錯覺。
“巴塞羅那。”連音沉默了下,仍是坦白的告知了夏嵐去向。
夏嵐正想問連音跑去哪兒做什么,但連音卻沒給她多問的機會,“好了,起床后記得查看郵件,為防止你那里有問題,郵件我也抄送給陳總了,我要掛電話了。”說完,她就這么果斷的掛了電話,哪怕連聲再見也不跟夏嵐說。
直接被嚇醒,再沒法入睡的夏嵐只能緊急爬起來去開電腦收郵件。
已經幾天沒睡好外加通宵達旦了一晚上的連音,幾乎是一坐上飛往巴塞羅那的航班后就進入了睡眠模式。
夏季的風吹拂著伊比利亞半島,在鮮花可以盛開一整年的巴塞羅那,每天都與陽光同眠。
這座瀕臨地中海的城市,從來都是適合快樂與幸福的,因為有藍的天、白的云,還有耀眼的陽光。
這一趟飛往巴塞羅那的航班共計十九個小時,但因為巴塞羅那當地時間比國內要慢上七個小時,所以連音抵達巴塞羅那時,當地時間才是當天的晚八點,太陽甚至還高掛在天空之中。
連音出了機場后便直接打車去了市內的酒店。
直到辦妥了住宿手續,進入酒店房間后,連音才丟開行李掏著一天的情況,但隨即一想,國內的這個點都已經是凌晨三點了,指不定夏嵐早就入睡了,便也就丟棄了打擾夏嵐的念頭,轉而調出法雷爾的號碼。
法雷爾自馬德里逃回到巴塞羅那后,就一直待在家中足不出戶,什么人都不見,也不知道是單純的想要躲避記者,還是躲避全世界。
而那些記者呢,則全都蹲守在法雷爾家的外圍,似乎也是與法雷爾扛上了,在沒有見到他露面前,并不愿意輕易離去。
法雷爾躺在加大加寬的舒適大床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墻壁的一處,任由自己的思緒真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躺了多久了,好像從他回家起他就這么躺著了。這一整天他也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
當腹中的肚鳴和手機鈴聲一起響起時,他的耳朵卻只關注到了手機的鈴聲,因為那是連音的來電鈴聲。
法雷爾瞬間猶如聽到了起床號令的童子軍一般,連忙從床上翻坐起來,長手一伸直接將手機撈到手中,手忙腳亂的按下了接通鍵,“喂,連音”法雷爾喊完連音的名字后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又一次砰砰的開始跳動。
連音一屁股坐到床畔,床墊的舒適度讓她幸福的想要嘆氣,頓了一下,也不做任何的鋪墊,直接出聲說,“我在巴塞羅那。”法雷爾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好半晌不敢貿貿然接話,直到連音又復述了一遍,“我在巴塞羅那,你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聽到了。”法雷爾兩手一起抓著電話,好像是怕電話會忽然長腳跑了,他也就沒法聽到連音說話一般。一邊,他也連忙回答著她,等回答完才不敢置信的再確認一遍,“你真的在巴塞羅那?”
連音忍不住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很困,等我睡醒后再和你聯系。”這么說完后,她也是直接略過了再見兩字,就這么掐掉了電話,隨即將電話一扔,直接后仰著往床上倒。
法雷爾那邊呆愣愣的注視著手里的電話,竟然是不敢相信連音真的來到了巴塞羅那,而在懷疑著是不是他產生的幻覺。為此,他還特地將通話記錄調了出來,等見到一分鐘前接聽的電話記錄確實是和連音的通話后,他才飄飄然的接受現實。
連音真的到巴塞羅那來了,她來找自己嗎?對,她說等她睡醒后聯系他。
法雷爾忽然笑出了聲來,雖然此時巴塞羅那的天空正在漸漸歸入黑夜,可對他來說,明媚的陽光才剛剛升出地平線。
他很想立即回撥個電話給連音,親口聽她說說,她到巴塞羅那來究竟是不是為了他。可當撥號的按鍵在快要按下時,他又想起來連音剛才說她很困的話,這撥號的動作就怎么都按不下去了。
捏著手機定格了很久,他才醒過神來,他怎么可能等得到連音聯系他,他此刻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他立即蹦起來,跟只團團轉的笨貓一樣,趕著去尋找不知道丟放在哪兒的車鑰匙,想要趕去找連音。
可等他好不容易想起來車鑰匙放在哪兒時,他糾結的覺個新的問題,他根本不知道連音眼下在哪兒?她住在哪個酒店?
法雷爾又想打電話,可一想起連音此刻在睡覺,又是縮回了手。
想了想,他才反應過來他應該先想辦法確定連音現在在哪兒。
于是他想也沒想,直接網上檢索了巴塞羅那市所有酒店的電話,打算用最笨的辦法,一家家的打電話問。
也合該是他的運氣好,連音入住的是一家口碑不錯的酒店,他才撥打到第八通時就因為可以準確背誦出連音的身份信息而獲取到了她的入住信息。
此時,他的心里住了一只小鳥,那只小鳥正歡快的唱著歌謠,他伴著小鳥的美妙歌聲步伐輕快的坐進了車中,動車前,他習慣性的看了眼后視鏡。這一看,他都把他自己給嚇著了,鏡子里那個頹廢的家伙是誰?
法雷爾眨眨眼,這才確定鏡子里的流浪漢是自己。他當即又跳了起來,連忙下車往屋里跑,一邊跑還不忘解著襯衫的扣子,這么頹廢的模樣,連音一定不會喜歡的,他不想讓連音嫌棄自己。他得先洗個澡,再挑身帥氣的衣服才能去見連音。
當連音一覺睡醒時,巴塞羅那也才剛剛迎來陽光的照耀。
連音醒來看過時間后,就著昨夜的通訊記錄再次給法雷爾撥去了電話,想和他約一下時間,當電話聯上線后,連音忽然聽到同步響起了一個鈴聲,并不遠。
很快的,電話對面傳來了法雷爾的聲音,但連音聽那聲音并不清晰,反而還帶了一些重疊的聲音。
連音狐疑著,“我睡醒了,你今天有時間嗎?”
“有時間,有時間,我有時間。”法雷爾激動的疊聲回復著連音,只要是連音,他永遠都有時間,他只怕連音不想見他。
連音將手機稍稍拿離了耳畔,再聽著法雷爾激動的聲音,這才覺出了哪兒不對勁。
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了門邊,就著貓眼往外看了看,確是什么都沒看到。
而電話里,因為連音忽然沉默的法雷爾顫巍巍的喊了聲,“連音?”他深怕自己說錯了哪句話,連音不想理自己了。
側耳傾聽著這聲音,連音輕悠悠的拔掉門鎖,一把打開了房門,而正靠著門板而坐的法雷爾因突然失去了支撐,慣性的往后一倒,直接倒地仰視著連音。
連音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肩膀一塌,沒好氣的看著法雷爾。
法雷爾看著才起床,頭都還帶著幾絲卷翹的連音,心里歡喜極了,面上卻無辜的一笑,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巴巴的喊了聲,“連音。”
連音根本就不想問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這家酒店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直接騰了條道便說,“進來吧,我洗漱一下。”
法雷爾一臉乖巧的走近房里,再見到活生生的連音讓他整個人心情非常好,哪怕他在門外坐了一晚上,他也半點都不覺得累,反而越的興奮了起來。
而連音呢,卻無比的慶幸著,幸好自己睡前洗過澡,不然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多難看。
連音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后,便示意法雷爾一起出去走走。
法雷爾哪會拒絕,他的視線一直膠在連音身上,就連步伐都像有意識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連音身后。
今天的巴塞羅那也是一個晴朗好天氣,游客們輕裝簡行的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街頭,許多孩子們腳下都伴著一只黑白相間的足球。在這座城市中,足球便是小孩們最平常的玩具。
連音所住的酒店靠近蘭布拉大街,出了酒店后,她就拐上蘭布拉大街。法雷爾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但是他也不敢問她,無論她想去哪兒,反正他都是愿意陪同的。
連音停在蘭布拉大街的一處櫥窗前,就著玻璃櫥窗的倒映,她看了看鏡子的自己。青花水墨風格的長裙,其實是她最喜歡的裝扮。后頭,忽然多出一顆腦袋,法雷爾也順著她的目光望著櫥窗,不過他以為她是在看櫥窗里的東西,所以想要知道連音在看的是什么,或許他可以為她買下來。
連音望了眼櫥窗倒映出的法雷爾,他就在自己身后,那么近的距離,她轉了身繼續往前走。
法雷爾連忙跟上。
大街上,許多游客甚至還穿著巴薩隊的同款球衣,而球衣的背后,則是大大的4號。這是法雷爾的同款球衣,據說也是巴薩隊的所有球衣賣的最好的一款,每當看見有人看著4號球衣時,連音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看上兩眼。
等到這次數多了,法雷爾就實在憋不住問她,“你在看什么?”
而也是直到他問了,她才指著不遠處一個身穿4號球衣的游客說,“我在看他穿的球衣,是你的。”
法雷爾倒沒注意這些,如今順著她的指點看過去,現還真是,忍不住便笑,“是啊,那是我的球衣。”
“聽說你的球衣一直是你們球隊賣的最好的,很多人都喜歡你。”連音說。
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法雷爾從來沒過多關注過,如果可以,他只想得到一個人的喜歡。
他目光柔柔的看著連音。
連音的視線正好睇過來,就這么與他的視線撞到一起,連音捕捉到他的目光,也不躲閃,反而大方的看著他。而她的不躲避,更加令法雷爾心花怒放。
與喜歡的人對視,然而在對方的眼睛中看見自己,再沒有這更令人歡喜的了。
望了他幾眼,連音率先挪開視線,示意他繼續往前走,前方就是蘭布拉大街的盡頭了。
再過不多之后,法雷爾便知道了連音的目的地,原來她是要來哥倫布廣場。
從哥倫布廣場處眺望著地中海,法雷爾覺得又是熟悉又是懷念,“我小時候一直會來這里坐著看海,最喜歡坐在那兒,就那個位置。”他指點著給連音看。
連音看著那個位置,微微笑了,“我知道。”
法雷爾茫茫然的看了她眼,心想著她應該是表述錯了吧,也就沒計較她的話,只是高興而又滿足的看著她。與她一起來這里看海,他以后恐怕都不會忘記這個場景的。
連音知道法雷爾一直在偷看著自己,明明他有許多話想對自己說,可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一直憋著忍著。自己已經給了他許多問問題的機會,但是他卻一次都沒有把握,唯一一次只是問了球衣的問題。
“去那邊坐。”連音抬手指了指他剛才指過的位置。
法雷爾本想等著連音坐下后他再坐下,但連音卻示意讓他坐下,法雷爾不知何故,但還是照做了。
他才坐下,連音便站在他的身前,將他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讓他的視界中只留下她的存在,雖然他的眼中本就只看得到她的存在。
連音背著手,微微低著頭,“想知道我為什么來巴塞羅那嗎?”
法雷爾點點頭,但接著又搖搖頭。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為他而來,可他又怕答案不會這么純粹而又簡單,所以他又不敢問出口。
連音微微勾著嘴角笑,在問了問題后,卻并沒有立即就做出回答,而是拋出了第二個問題,“你為什么要退出國家隊?”
法雷爾微微抿了下唇,連音以為他會回答,結果他仍是不吐一字。
而連音也并不因為他的沉默而覺得生氣或者失落,很快又有了第三個問題,“你看到了盧西亞諾布的消息后,為什么沒有勇氣向我求證?為什么也不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當提到了盧西亞諾的名字時,法雷爾的瞳孔快的瑟縮了下,他有些拒絕聽到這個名字。
“你想知道我和盧西亞諾是什么關系嗎?”
法雷爾再次抿了下唇,這次的弧度比剛才大了許多,“”心間卻覺得難過起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所以連音是要來和自己攤牌了嗎?
“不想知道嗎?”
連音看他的表情明明是難過起來的樣子,就連眉頭都蹙了起來,滿滿都是拒絕的,可卻又一副強忍著不吭聲的模樣,令連音忍不住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頰。
法雷爾因她突來的動作驚了一下,視線不由自主的又望進了她的眼里,于是他看到了連音就著這么近的距離還瞪了他一眼,法雷爾很是莫名其妙。但是他又非常享受這個姿勢,喜歡連音靠自己這樣近,喜歡連音手中的溫度貼在他的臉頰上,是那么多的溫暖,仿佛令他全身都被溫暖包圍著。
連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說,“莫名其妙的告訴我你的心疼,難道你的心疼了,我就要不惜坐上十多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心疼你嗎?為了走這一趟,我耽擱了多少工作,你知道嗎?我看你這心不但會疼,而且還缺了心眼。”
法雷爾眨著眼睛,愣愣的看著她,等她說完了,他才仿佛有了為自己申訴的權利,很實誠的說,“只有你才能讓我心疼。我不需要心眼,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心眼。”
雖然他說的很認真,但這類似情話不禁讓連音愣了下,啐了聲反問道,“你的心里不是只有足球嗎?”
“嗯,也有足球。”他連忙順著接了句。
“心還挺大。”連音沒好氣的回了句。
他當即又反駁,“不,我的心很只能有你。你沒出現前,我的心里只有足球,你出現了,我的心里就全是你了。”
這是突然點亮了情話技能?連音一時間被他的話弄的說不下去了。
法雷爾卻滿含期待的看著她,剛才她話里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是特地為了他而來的。是為了他。因著這一個認知,他的心里又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連音。”法雷爾看著連音,好像虔誠的看著救世主一樣。
這回輪到連音抿了抿唇,略帶不爽的說,“難道就因為我特地飛來了這里,所以是我先輸了一籌,連最后捅破窗戶紙的事情還得我來做嗎?”
連音覺得她對巴塞羅那這座城市的喜愛與否,就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有這人在這座城市,她覺得巴塞羅那就是座幸福的城市,就連空氣都是微甜的。
法雷爾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反手就將連音抱在懷里,抱得的緊緊的,像是要嵌進自己身體里似的。
法雷爾退出國家隊的事情只酵了兩個月,兩個月后的九月份時,國家隊方面再次出征召,希望法雷爾能夠歸隊,而法雷爾竟然同意了。
其他國家的國家隊齊齊遙望著西班牙,心里暗暗咒罵著,西班牙神經病啊!
至于法雷爾,他可一點都不因為任性退出國家隊而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還笑呵呵的回國家隊集訓了。
盧西亞諾得知后,忍不住也在心里暗暗咒罵,法雷爾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