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裝著的是大米,只是這些大米,不僅里面有蟲子,還有不少是霉的。
這樣的大米,少說吃了要是腸胃不好的人,鐵定會拉肚子。
就算是身體健碩的人,也禁不住天天吃這樣的大米,那會熬壞的。
也無怪乎伙頭營的營長會這么生氣。
就是周廷昱看了之后,也臉色鐵青,渾身散著一種迫人的氣勢。
押糧官對上周廷昱的眼神,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舔著臉,臉上掛著難看的笑容,“殿下,請息怒,請息怒。”
“息怒?你送這樣的糧食來,是想讓軍中上下十萬人都餓著肚子是不是?我現在也很懷疑你是不是突厥人放在我們大夏的奸細了。”
周廷昱手一緊,押糧官的領口又被揪緊了,押糧官面色一變,趕緊賠笑道:“殿下,您是金貴的人,何必跟我這種人一般見識?這不是臟了你的手嗎?”
“你嫌棄我的手?行,我還有刀!”
這話嚇得押糧官魂芒皆飛,立即討饒:“殿下,我也不想的呀,我只是一個押糧官,負責押運糧草而已,這些糧食不是我要給您送來的,您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頭上呀!”
押糧官哭喪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差點連眼淚都下來了。
他事先是真的不知道這些糧食竟然比陳糧還不如,心中不禁將自己的頂頭上峰罵個半死,這是不要命了嗎,明知道軍中有五殿下在呢,竟然還敢給這樣的糧食。
“殿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這里面裝著的是這種糧食,怕耽誤了您和諸位軍士們的操練,一路上我還緊趕快趕的趕過來的。”
押糧官老實的說道,心中哀嘆這趟活不好干,怪不得一直看他不順眼的上峰讓他來押運糧草呢。
“對呀,殿下,我們一路上都馬不停蹄,根本不敢耽擱,你看我們身上風塵仆仆的,連睡覺都是和衣而睡的,就是知道邊城正在打仗,不敢耽誤呢。
這些糧食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不知道這里面的糧食是這樣子的。”
押糧官的兩個副手,也憋屈的開口,他們是真的一心為國為民,結果一來到這里,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就被人給打了,多冤呀。
周廷昱此時仔細的看著三人,見他們身上果然是風塵仆仆的,滿臉疲憊之色,眼下青黑,眸底也充滿著血絲,知道自己誤會他們了,慢慢把押糧官放下,親自給押糧官整理好衣衫,又抱拳道:
“剛才是我魯莽了,希望不要見怪。”
押糧官一愣,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身邊的軍士們俱都齊齊抱拳一拜:“是我們魯莽了,請不要見怪。”
原本押糧官一肚子的火氣和委屈,都被這些人齊刷刷的道歉給愣住了。
壯漢還上前一步,對押糧官真誠的道歉:“對不住,剛才是俺們心急了,如果你不解氣,可以把氣出在我身上。”
又有兩個軍士們走出來,朝兩個副手道歉:“對不住,剛才是我們讓你們摔倒的,我們也可以讓你們出氣。”
“這...這...”
押糧官和兩個副手頓時手足無措。
原本以為這個虧他們吃定了,想不到五殿下帶頭給他們道歉,特別見到那些脊梁永遠挺直的軍士們低頭道歉的時候,頓時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在胸中回蕩。
他們分辨不清是什么情緒,只知道有一種自豪感,他們的家園有這樣一群漢子們守護著,何嘗擔憂?
就是因為有這些可愛的人存在,他們在家中才可以安寢就眠吧?
押糧官先是朝周廷昱擺擺手,又親自扶起壯漢,“不用不用,我明白的,我明白你們剛才的心情。”
兩個副手也扶起兩個軍士,嘴上都說著沒關系的話。
周廷昱看著那袋糧食,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先是對押糧官和兩個副手道:“你們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押糧官和兩個副手不敢拒絕,跟著一個軍士去了備好的營帳休息。
周廷昱抓起一把糧食,看著在陽光照耀下,青黑霉的大米,手猛地緊握。
他知道,這是沖著他來的。
“送過來的糧食都這樣?”他問壯漢。
壯漢滿臉的憤懣之色,甕聲甕氣的道:“我已經開了十二袋的糧食了,都這樣。”
所以他才會這么憤怒的找押糧官的晦氣。
“我們軍中的糧食還能撐多久?”
周廷昱心頭寒,為那些不顧國家大義的人。
“省點吃還能吃十天。”壯漢也愁了,軍中的糧食原本就不多,還等著第二批糧食的到來呢。
周廷昱深深的呼吸一口氣,“你帶著人,去將第二批糧食全都打開看看,能吃的就拿出來。糧食的事,不用擔心,我去想辦法。”
周廷昱轉身就往走,帶著滿身的怒氣和失望。
見軍士們跟著壯漢去查看糧食,在不遠處轉角處靜靜看這一幕的陳元建低聲對寧國公道:
“主帥,軍中的糧食不夠了,就算殿下寫奏折回去京城,等陛下再調動新的糧食過來,存糧也不夠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寧國公知道陳元建這么說,必定是有下文引出,自從心中對陳元建起了疑心,他對陳元建都留了一手。
此時聽他這樣說,寧國公淡淡的道:“先讓殿下想想辦法吧,殿下不用無的放矢的。如果殿下那邊沒法子,老夫親自去籌糧。”
寧國公轉身就走,雖然說五殿下去想辦法了,但此間事他仍然要寫奏折呈遞給陛下知道,想不到只是離開京中不足兩個月,就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陳元建看著寧國公的背影,瞇起了眼睛,又看了看周廷昱消失的方向,聲音細若蚊蠅,“看你這次又有什么辦法,哼!”
周廷昱去而復返,這讓泊木等人非常奇怪。
一進門就見他吩咐嚴掌柜準備筆墨紙硯,揮筆寫了一頁紙,裝進信封里,打上了火漆之后,鄭重的交代嚴掌柜,“這份信很重要,一定要在三天之內交到皇妃手上。”
實乃周廷昱的臉色還陰沉著,嚴掌柜不敢耽擱,接過書信就去安排。
周廷昱轉而問頭目:“徐叔,你手中可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