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家親友團們心里在打怎樣的算盤,看在即將要給周父送最后一程的份上,沒有徹底扯破臉,直接攤到桌面上。甚至因為趙清茹的出現,小打小鬧也匆匆結束了。
之后,簡單地吃完了有點遲的早餐,稍稍捯飭了一下各自的儀容,便準備直奔殯儀館,去見周父最后一面。
這一次,因為周文濤莫名的振了一下夫綱大霧,可算不用再坐昨晚上搭乘過的小卡車,而是換了一輛十六人座的小巴士,整好一趟可以將周家親友團外加周文濤母子三個都拉上。
不過為防萬一,趙清茹又額外準備了一輛“小轎車”。周文濤兄妹倆瞧見那輛熟悉的車子后,眉眼齊刷刷地微微跳動了一下。
周文燕拉了一把趙清茹那衣角,輕聲問道:“清汝姐,一會兒誰開車?”
趙清茹眨了眨眼,輕聲細語地回答道:“文燕妹妹,你忘了?當然是張楠姐姐開車呀”
那就好不對!
周文燕稍稍松了一口氣,可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扯出一抹很勉強的笑容來:“呵呵,原來是張楠姐姐開車啊。挺好的。”
周文燕看了一眼不遠處,為了誰能坐那輛“小轎車”又開始扯皮的周家親友團,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那輛小巴士走去。小巴士其實也不差,雖然不及那輛“小轎車”舒服。問題也得有命坐才行。
當然,周文燕知道不管是趙清茹還是張楠,車技都是頂尖的。搶吧搶吧,一會兒就知道什么滋味了。她家未來嫂子清汝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伯母,我扶著您。”趙清茹笑瞇瞇地主動攙扶著周母的胳膊。
“啊,麻煩你了。”周母抬眼看了趙清茹一眼,目光有些閃爍。
最終成功搶到那輛“小轎車”座位的,是周家親友團里的小輩,周文樹兄弟倆以及陳芳琳陳小強姐弟以及張美婷。五個人顯然有點點擠,陳芳琳差一點點就被擠了下來。
直到出發,還能聽到車子里跟炸了窩似的,咋咋呼呼的吵得很。
“小轎車”跑的非常快,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等到趙清茹這邊的小巴士慢悠悠地趕到殯儀館那邊,“小轎車”聽說早早地便到達了。不過瞧著已經下了車的張美婷五個,那發軟的腳,慘白的臉色,哪里還有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道理。
周文燕看向一旁一臉無辜的趙清茹,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夸贊一聲。就說嘛,她家未來嫂子清汝姐那便宜可不好占。
周父的葬禮辦得還算風光,雖然到場的親友沒多少,至少靈堂布置得很隆重。尤其在專業司儀的主持下,一切都是有條不紊地按著事先安排好的流程一步一步進行著。
讓人比較詫異的是,來了好些陌生人。至少周家親友團是一個人都不認識,就連周母也只是聽自家兒子周文濤稍稍提了一句,說是所里的領導跟同事。
許多年后,周母才從自家女兒周文燕那里得知,原來當年那些人,只有極少一部分才是周文濤所里的領導跟同事,還有好些是趙家那邊的親友團以及下屬。
周母知道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怪不得當年就瞧著有些人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周母其實一直挺后悔當年到了燕京后為何要沒事找茬,害得兩家人都沒能坐下來一道吃頓飯,也讓自家老頭子連親家長什么樣子都不清楚,就這么帶著遺憾走了。
可惜,世上可沒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后悔藥什么的即便有,那也是限量隨機供應。
在殯儀館的靈堂上,周家親友團不是不想借題發揮,可瞧著人來人往的,不知怎的,多了份顧慮。幾次小小的“紕漏”也在專業司儀的調節下,直接被揭了過去。或許這里也有周家老太太突然熄了火,多少有點關系。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來的親生兒子,縱然再怎么偏心小兒子,周父到底也是周家老太太第一個孩子。
等到了傍晚回到四合院,周父便靜靜地安置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里。盒子是趙清茹跟周文濤特意挑的,選用了最好的木料,據說是金絲楠木。周文濤兄妹倆不懂這些,趙清茹也沒實話實說。反正瞧著質量挺不錯,周母便點頭認可了。
倒是周家小叔瞧見了裝著自家大哥的那個骨灰盒,眸色明顯一亮。看來遇到懂行的了。
許是傷心的緣故,周家老太太回到四合院后,晚上只吃了一碗白粥外加一塊桂花米糕便回屋子早早地睡了。至于其他人,顯然餓大發了,胃口很是不錯。哪怕晚上的飯菜多為豆制品為主的素菜,葷腥并不多,竟然也吃得干干凈凈的,不見一點兒浪費。
原本按著所謂習俗,為了讓周父能走得風風光光的,至少也得大擺酒席,宴請四方賓客。偏偏條件限制,至少在燕京,想擺席面也沒那么方便。這絕大多數的親朋好友都還在魔都那邊呢。再加上臨近過年,周父雖說已經過了半百,畢竟不算壽終正寢。
所以周文濤兄妹倆跟周母一合計,便暫且省了大擺酒席這一茬事兒。像現在這樣,將周家親友團從魔都接到燕京城,送周父最后一程,所花費的費用,可不比酒席便宜多少。
可惜,以周家老太太為代表的周家親友團們可不這么覺著。
送走周父的那天晚上,周家小叔跟周家小姑便悄悄地敲開了周家老太太的房門。母子三個嘀嘀咕咕合計了大半個晚上。
“姆媽,您這是怎么了?”周家小叔進了老太太的屋子后,見自家姆媽正靠在柔軟的床靠上,神色有些傷心,便趕忙出聲道,“您可不能倒下啊。您要是倒下了,兒子可怎么辦?小樹跟小林還指望著您呢。”
“是啊,姆媽。”隨后偷偷溜進屋子的周家小姑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都坐吧。”周家老太太長嘆了口氣,“哎,老大這是走了,走得也太意外了。老婆子這可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吶。”
“常言不都說,這人有多大的福,那是天注定好了的。姆媽,你說大哥會不會是因為太好了,沒福氣享受到這天大的福分,這才”
“二姐,你這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想啊,大哥跟大嫂原來在家里好端端的待著,什么事兒都沒有。大嫂雖說病歪歪的也病了那么多年了,也沒見怎樣。怎么就到了這燕京,這才幾天吶,就說沒就沒了?說出去誰信吶。”
周家小姑那嘴皮子向來利索得很,人也機靈,知道如何哄自家姆媽高興。要不然,如何在周家,沒有明顯的重男輕女思想,可到底更偏向兒子,尤其小兒子的周老太太跟前討得一份歡喜。
“旁的不說,我們現在住的院子,白天的時候總歸前前后后都瞧過的吧。這可是那個姓趙的小姑娘,將來的嫁妝房子。這么大個院子,那房子加起來都有十幾間屋子了。每天換著住,一圈下來也大半個月了,還不帶重復的。”
能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可能是幾十年后房價飛速飆升后,每個國人心底最希望的事情。尤其年輕一代,沒房子都快討不到老婆了。
對于魔都人而言,尤其一大家子擠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間里,這份對房子的渴望,無疑被放大了許多倍。
周家小姑的話,毫無疑問,直接戳中了周家老太太還有周家小叔的心坎里最想要的東西。
周家小姑見此便又添了一把火:“真是想不到,文濤那個書呆子,瞧著呆呆傻傻的,運氣竟然那么好。將來大嫂倒是可以跟著享福了,只是可惜了大哥”
周文濤是誰?雖說也姓周,可到底不是周父嫡親骨肉,說白了就是個撿來的野孩子。在周家老太太眼里,若不是周家當年救了他一命,賞了口飯吃,估摸著這會兒都變成白骨一堆,亂葬崗那邊的墳頭青草估摸著都三尺多高了。
至于周母,根本就是個連蛋也不會下的閹雞,害的自家老大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而且還是個病秧子,一病那么多年,把自家老大都給拖累了。
現在這么個野孩子,病秧子竟然能住在這么好的院子里頭,享清福,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這么好的親事,說什么也不能便宜周文濤!”周家老太太一想到今兒一整天,在旁邊細細觀察那個叫趙清汝的小姑娘,叫往東絕對不會往西,性子柔弱又沒什么主見,那一副非常好拿捏的樣子,最主要還出手大方,越發覺著自家便宜孫子真真是撿到大元寶了。
這么好的孫媳婦,長得又漂亮,絕對拿得出手,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自家那個便宜孫子?!
“二囡兒啊,今天下午,那個叫趙清汝的小姑娘,說自己幾歲來著?”
“六月的生日,二十周歲了。現在是燕京大學大四的學生,六月底就該畢業了。”周家小姑自然記得趙清茹之前是如何介紹自己的情況的。當時,周家小姑便有點心動,若是能娶來給自家兒子當兒媳婦就好了。可惜,自家兒子今年才剛十七,尚未成年
“二十,那就是屬牛?配小樹不正好?!”周家小叔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立馬亮閃閃的,放著光芒。
“是啊,小樹屬鼠,鼠配牛,上上配。”周家老太太拍著自己的大腿,念念有詞道。
“但是姆媽,這事兒怕是不行吧。文濤那孩子,還有大嫂怕是不會答應。”
“不行?!不行也得行!”周家老太太畢竟跟自家大兒媳婦斗法斗了那么多年,對于周母怎樣的性子,自然清楚的很,“必要時,我們就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周家老太太母子三個自以為沒人發現,事實上,除了周文樹兄弟倆忙著看電視外,其他人,尤其夏家小姨一家三口早留意上了。
至于周文濤兄妹倆是否能瞞過去,暫且不知。不過趙清茹這邊,是絕對絕對瞞不過去的。畢竟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竊聽器”。
沒在屋里裝攝像頭,趙清茹覺著她已經非常厚道了。現在乍然聽到周家老太太那母子三個,竟果然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還打算熬粥不對煮熟飯,趙清茹那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起來。
很好,這個可以有。
一旁同陪著趙清茹監聽的趙清偉見此,本能地抖了抖下身子。雖然在此之前,還沒見過那周家老太太,還有她那一雙兒女,不過作為一個淳經樸常厚闖道禍的好熊孩子,趙清偉覺著,非常有必要抽個時間,幫自家阿姐一把看個熱鬧。
“阿姐。”
“干嘛?”趙清茹單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懶懶地瞥了自家小弟一眼。
“那個,剛剛那個夏家小姨家不也準備跟姐夫生米煮熟飯嘛,不如”趙清偉見自家阿姐沒反對,便主動請纓道,“要不這事兒抱在小弟身上?”
“你?!什么條件?”
“十天!讓我玩十天游戲!”
“最多三天!”
“一個禮拜!阿姐,我這次好歹也考了78名了。”
“好吧,難得寒假。不過每天最多只能玩三小時,而且中間還得注意休息,保護視力。”趙清茹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姐弟倆擊掌為誓,達成了某項君子協定。
要說周家親友團還真是心急了,在大年三十晚上,闔家團圓吃大飯的日子,兩方人開始非常有默巧契合的行動。蒙汗藥什么的暫且沒有,但是大過年的,不還有一種叫“酒”的東西嘛。
在觥籌交錯間,有人自然被第一時間給灌醉了。原本計劃是沒那么容易成功的,為了讓這份算計能成功,趙清茹還特意從大院悄悄地溜回來。
哎,說起來她容易嘛。
酒果然是好東西,因為酒后就容易那啥啥啥不是。雖然有調查表明,真正喝醉酒的人,想亂來也沒可能,因為心有余而力不足。問題趙清茹是誰,為了不出現這種明顯“不行”的紕漏,還暗搓搓地往周文樹嘴里塞了顆藍色小藥丸。
一切搞定后,自然是等天亮事發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