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十四章 行兇

程氏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拾花拾葉道:“沒事,吃飯。”

凝煙懶懶的沒什么食欲,程氏知道她嬌生慣養,這些飯菜在她眼里不過粗茶淡飯,食不下咽,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老夫人派人將凝煙的東西送了過來,就連歷年逢年過節老夫人和親朋賞賜的貴重飾品和珠寶都拿了過來,囑咐程氏替凝煙收好,這便是她以后的嫁妝。

程氏兩眼發光地看著整盒整盒蓮米大小、色澤光潤的南海珍珠,還有那貓眼石、紅寶石、祖母綠……

她心里更是不甘,這些好東西以后再也沒有凝煙的份了,對若諼也就更恨之入骨。

晚上躺在床上,程氏側著身細細回憶白天的種種,她事后再三問過子辰是否真的看見有男人從若諼睡覺的內室出來過,子辰一再點頭,如果真的有……那個人會不會目睹凝煙作案的整個過程?會不會將真相捅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自己一家趕出府?

她越想越心亂如麻,方永慶從背后抱住她。

程氏身子一僵,他有多久沒有這么溫存的對自己了。

她翻過身,臉對著方永慶,黑暗里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

方永慶啞著嗓子道:“謝謝你。”說著,把她擁入懷里。

程氏莫名其妙:“為什么謝我?”

方永慶沉默了一會子,說:“你在孩子面前維護我。”

程氏記起拾花說老爺站在門外未進離去的話來,想必他無意之中偷聽到自己和凝煙的對話,笑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方永慶將她抱的更緊:“我一定會讓你們娘幾個過上富貴日子的。”

程氏暗自苦笑,靠他?怎么靠的住!

想當年,自己看他好相貌,又聽人說他聰明且人情世故通達,將來必能掙出一番好前途,所以才冒著名聲會被敗壞的風險,將帕子故意掛在他的革帶上,設計將他套牢,那時她還天真的想,自己是庶女,方永慶是庶子,嫁他為正妻應該是理所當然。

可誰曾想,方府仗著自己門第顯赫,只能讓她做妾,她當時就想放棄這門親事,可是自己當時名聲已經毀在他身上,不嫁他又能嫁誰?只得委委屈屈嫁了過來,一心盼夫成龍,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一直碌碌無為,現在卻對她許諾,給她富貴。

程氏在心里一個勁兒的冷笑,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

第二天一大早,程氏就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凝煙,若老夫人知道是她喂若諼魚皮花生,一定要承認。

凝煙驚恐的直搖頭:“我如果承認了,老祖宗會打死我的,不!我不要承認!”

程氏蹲下來疼愛的撫摸著她嬌美的小臉,笑著道:“傻孩子,這叫以退為進,既然已經被人發現,越是抵賴越令老夫人反感,不若大方承認,自己沒吃過魚皮花生,偶然得了,覺得好吃,才想著給妹妹吃。”

“這樣就沒事了嗎?”凝煙半信半疑地問道。

“我是你親娘親會害你嗎?”

凝煙這才勉強答應。

兩個人吃了早餐,便來到榮禧堂給老夫人請安,在門口與燕姨娘錯身而過,她的目光淡淡掃過凝煙母女倆,便翩然離去。

——燕倚夢性格孤傲,從不奉承老夫人,老夫人本就嫌棄她藝伎出身,又是這樣倔強的性格,更是厭惡她,所以每次她請完安,老夫人都是揮揮衣袖叫她退下,眼不見心不煩。

程氏的手在袖子里緊了緊,腳下頓了頓,定了定神,滿臉笑容地走了進去。

許夫人和大老爺的另四個姨娘都在,那四個姨娘正圍著老夫人說話,許夫人低頭看著搖籃里的若諼。

凝煙掙脫掉程氏的手,歡欣雀躍地跑到老夫人跟前跪下:“煙兒給老祖宗請安。”

老夫人憐愛地看著她:“在你姨娘跟前可吃的好住得慣?”

凝煙自出生便在她身邊嬌養,她還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

凝煙答道:“一切還好啦,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好想老祖宗……”說著哭了起來,哭得老夫人心里酸酸的,半晌才說:“奶奶也是沒辦法,雖然心里疼你,可諼兒卻是我唯一嫡親的孫女。”

方永華的四房姨娘本來準備勸老夫人讓凝煙重回榮禧堂,見老夫人如此說,便知凝煙徹底沒戲了,暗自慶幸,幸虧沒多嘴,不然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凝煙一臉純真的笑道:“這個煙兒明白,昨兒夜里姨娘還說諼妹妹小,生得又招人愛,別說老夫人喜歡,姨娘也喜歡的緊呢,還要煙兒也多疼諼妹妹。老祖宗,你看姨娘這話說的,煙兒好不容易盼來個妹妹,哪有不疼的,老祖宗可要為我說話。”

老夫人笑道:“奶奶知道我們煙兒最是懂事的。”

許夫人也笑著打趣道:“煙兒,你過來讓伯母看看,你的舌頭究竟是什么做的,這么巧舌如簧、能說會道。”

程氏正在得意,聽了這話,笑容滯了一滯。

大家都圍著老夫人話家常消食,凝煙無事可干,便蹭到許夫人跟前,看了看搖籃里的若諼,仰著眉目如畫的小臉對許夫人說:“妹妹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許夫人柔柔地笑道:“小孩子這個時候長得最快了,一天一個樣兒。”

凝煙眼巴巴地看著許夫人:“妹妹好可愛,我想摸摸她可以嗎?”

許夫人慈柔道:“當然可以。”

凝煙伸出手輕輕撫著若諼的臉,對許夫人說:“妹妹的皮膚好光滑哦。”

許夫人笑笑,沒怎么理她,抬頭聽著大家閑話。

若諼一雙黑亮亮的眼珠盯著凝煙,總覺得她不安好心,可她一直笑咪咪的,她又看不出什么破綻,她甚至有些懷疑,昨天凝煙喂她吃魚皮花生真的只是小兒無知,純屬意外。

凝煙逗了一會兒若諼,抬起小腦袋,見沒有人注意她,笑得更加絢爛了,慢慢地將手探進若諼的小被子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再用力!

她雖然只有五歲,力氣也很小,可是對付剛滿月的若緩卻是綽綽有余。

若諼難受的眼睛都鼓了出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小小的身子被被裹得嚴嚴的,小腿也蹬不動,不能給坐在身邊的娘親任何警示。

完了完了,自己躲過了初一,終究躲不過十五,還是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