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諼出了府門如脫韁小馬,盡情撒歡,琥珀綠玉在后跟著跑,一個勁兒地喊:“公子慢點,摔跤了可不是玩兒的。”
她倆話音剛落,若諼已撞到一人身上,倒地哎喲喊疼。
綠玉急上前扶起小姐。
琥珀已沖到那個倒霉鬼跟前,怒目圓睜,劈頭喝道:“你走路沒長眼睛!連永安侯府的諼小姐也敢撞!”
那人嚇得腿軟跪下,磕頭告饒:“琥珀姑娘,小的實在不是故意的!”
琥珀聽那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來,定晴一看,那人竟是旺財,問:“怎么是你?你不在府里當差,跑到外面來干什么?”
旺財支支吾吾道:“小的去買茴香豆了。”
若諼記起前世吃過幾次茴香豆,味道端的不錯,自魂穿來到漢朝就再沒吃過了,現在一經提起,有些懷念,于是招了琥珀耳語了幾句。
琥珀踢了旺財一腳:“把你的茴香豆交出來,我就饒了你冒犯小姐之罪。”
旺財剎時臉煞白,囁嚅著竟無言以對。
若諼在旁看了納悶,心想,只是要他幾粒豆子,卻像要他性命一般,臉色這般難看!對琥珀道:“算了,我們走。”
若諼走出一段距離,回過頭去,發現旺財居然沒走,正疑惑地打量著自己,見若諼在看他,急轉過身去,連走帶跑地往方府府門而去。
若諼暗笑,他一定是奇怪自己為什么女扮男裝。
正想著,綠玉忽道:“到了!”
若諼一愣,不是說好從自家到綠玉表叔家有好幾里的路程,怎么只轉眼就到了呢?
她扭過頭來,就見街邊有一低矮的土坯房,房前擺了個攤,賣各種炒貨零嘴。
若諼更是疑惑,這個場情與綠玉描寫她表叔家的模樣完全對不上號,剛要開口問,琥珀與綠玉已并肩跑到攤位前站定,一起喊:“夏婆婆,來一斤茴香豆。”
若諼此時方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看著綠玉拿了一大包茴香豆給她:“小姐,盡情吃吧,整個長安就夏婆婆家的茴香豆最好吃了。”
主仆三個一路走,一路吃豆,豆子吃完了,嘴也干了的時候,到了綠玉表叔的家門口。
若諼看了一眼她表叔的房屋,三大間房屋雖有些年紀,卻是齊齊整整的磚瓦房,應是能度溫飽的人家。
綠玉帶頭走到她表叔家里,叫開門,一個和若諼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兒開了門,見了若諼怯怯地往屋里縮。
綠玉道:“這就是我的表妹,名喚嬋兒。”
又對嬋兒道:“快去燒滾水來,給我家小姐喝。”
嬋兒聽了,眼睛瞪得溜溜圓,吃驚的看了幾眼若諼,心道:“明明就是位小公子,表姐怎稱小姐?”
小戶人家的女孩兒,膽子小,雖滿腹疑問,卻不敢問,一溜煙躲進廚房里,方覺身心放松,自由自在燒起滾水來。
若諼四下打量,屋子里雖有人整理的痕跡,可仍顯凌亂,還是缺個女主人的緣故。
過了一會子,嬋兒怯怯地探進頭來,喊綠玉:“表姐,水燒好了。”
綠玉知她怕見生人,自己進廚房里泡了茶端了出來,先奉了一杯若諼,她與琥珀也各一杯。
若諼邊喝茶邊問綠玉:“你表叔靠什么營生?”
綠玉聽了有些找不著北,小姐來之前只說到她表叔家里略坐一坐就走,怎么現在像里正在盤查傅籍一樣?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答道:“我表叔在街面上有一家小小的打鐵鋪,靠打鐵為生。”
若諼又問:“收入如何?”
綠玉道:“只能糊口而已。”
若諼點點頭,慢慢地飲著茶。
綠玉有些按捺不住好奇道:“小姐打聽這些干嘛?”
若諼道:“回頭告訴你。”將杯子里最后一點茶飲盡,放下杯子道:“你表叔什么時候回來?”
綠玉不知,問嬋兒,嬋兒在廚房里應道:“阿爹快回來了。”
若諼起身道:“該走了。”
三人走出綠玉的家,若諼并沒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綠玉問她緣故,她也不說,只道:“你表叔回來,你指與我看。”
綠玉應喏。
將近半個時辰,綠玉用眼指著一個紅黑臉膛的男人,小聲道:“那就是我表叔。”
若諼細細打量,那男子三十左右的年歲,筋骨強健,面相忠厚,一看就是個本份人,心里滿意,對綠玉琥珀二人道:“我們可以離開了。”
在路上,琥珀吞著口水,問若諼:“小姐所說的那家清蒸牛肉拉面在哪里?咱們一起去嘗嘗可好?”
若諼笑傷:“姐姐可真是熱衷于吃,我那些話只是胡謅用來哄騙老太太的,姐姐竟然信了!”想了想道:“既出來了,咱們就找家拉面館吃上一碗牛肉拉面再回去。”
正值傍晚時分,街上陸續擺滿了小吃擔子。
若諼三個在一個干凈的拉面擔子前停下,要了三碗牛肉拉面。
琥珀與綠玉都喜辣,直叫多多地放些辣椒粉。
若諼本因傷風,嘴里沒味,可又熱又辣的拉面實在開胃,滿滿一大碗拉面也吃了個精光。
三個人心滿意足地往家走,直到這時,若諼才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綠玉,綠玉聽了喜不自勝,道:“等過幾天我跟我表叔說。”
若諼又道:“待會兒別忘了與曉琴聯系,她那里應該有動靜了。”
綠玉點頭。
走到將近方府時,綠玉與若諼琥珀分手,往芷晴院方向走去。
若諼琥珀回到府里,見過老夫人,若諼繪聲繪色描述了一番拉面是如何如何的好吃,便告辭離去。
剛走到自己閨房門口,忽然嘔吐起來,把琥珀嚇了一大跳,忙扶住她問:“怎么了?”
若諼猜道:“可能是剛才吃的拉面不干凈。”
琥珀點頭道:“畢竟是在露天地,來往的馬車總要揚起一些灰塵到面里,小姐嬌生慣養,比不得奴婢們賤命。”說著,扶了若諼進屋在榻上坐下,紅香、朱繡等幾個丫頭忙進來侍候若諼漱了口,琥珀端了杯熱茶給她,道:“喝點熱茶會好受些。”
若諼接過來喝了,琥珀剛伸手接茶杯,就聽若諼捧頭大叫了聲:“頭好痛!”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茶杯掉在地上,破裂聲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