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冤家

第六十九回 撞!

“皇上,老奴這幾日打探發現,皇后娘娘也在暗中打聽費學士的事情,而且已經是有一陣子了。”周公公將順耳聽來的事情也告訴了皇帝。

“皇后?”皇帝有些皺眉道:“可知她在打聽費學士何事?”

周公公嘆了一口氣道:“哎,老奴聽說是替四公主打聽的,問了好些人了,連內學堂里的女傅都問到了,倒是很細致。”

“為了四公主?”皇帝放下手里的書冷笑一聲道:“她倒是打的好主意啊。”

“皇上,四公主今年芳齡就要十六了呃,皇后這一次像是盯準了費學士了,宮里宮外的都忙著打聽呢。”周公公小聲提醒道。

“哼!若是費子冉不肯,皇后也不能強人所難啊。”皇帝冷冷道。

“哎呦,主子喲,以皇后娘娘的性子,您覺得她是能善罷甘休的主嗎?”周公公一臉擔憂道。

“哼!費子冉肯定不會答應的。”皇帝也不知那里來的自信。

“皇上,您又不是費學士,您怎么能這么肯定呢?”周公公倒是不信。

“費子冉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這一點從他的文章里便能窺見一二,至于他會不會屈服于強權,這個倒是有待考察,目前難以判斷。”皇帝一邊思量一邊說道。

“那就是了,普天之間除了皇上您,這皇城根下,就屬皇后勢力大了,這要是皇后真下了狠手,以費學士單薄之軀,真是危險啊。”周公公一臉擔心。

“呵呵,若是他頂不過這般壓力,那朕又何須再對他另眼相看,寄予厚望呢?”皇帝倒是笑道。

“皇上,您是想……”周公公突然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呵呵,這些年你倒是沒白跟在朕身邊啊,朕正有此意,你既然明白朕的用意,那就交給你準備了,別讓朕失望!”皇帝一臉笑意道。

“這……是,皇上放心,老奴必然安排妥當。”周公公領會了皇帝是用意,轉身便下去安排了。

轉眼,這短短的兩日休沐便匆匆結束了,顏若玖又要打起精神到內學堂進學去了。

這日,費子冉正像以往護著顏若玖往內學堂去,半道上卻接到宮人傳話說是皇上召見,費子冉瞧著這路還一段,心里著實不大放心,就像讓宮人先回去復命,送完顏若玖后,他便立即應召面圣,可那宮人倒是不大好說話,這會費子冉便很是糾結。

正不知該如何取舍,倒是方璇的突然出現解了這個圍,顏若玖笑著拉過方璇的手對著費子冉道:“成了,我同方璇一道走,不會不安全了吧?子冉哥哥,您快去吧,你不好讓皇上等著你不是?”

“這……那好。”費子冉猶豫中只能答應道:“好,那你們一路小心,下學了,我再來接你。”

“知道了,子冉哥哥,你快去吧。”顏若玖笑著揮揮手,讓費子冉先行了。

一直到費子冉和那宮人的身影消失在宮道口,顏若玖才轉過身來和方璇并肩往前走著。

方璇一邊走,一邊笑道:“費學士可真是個會疼人的好哥哥,這樣子是生怕他不在的時候,你出點什么事啊,這是內學堂哎誒,哪那么容易出事啊。”

“呵呵,子冉哥哥一直就是這樣的,我早就習慣了。”顏若玖撇撇嘴回道。

“對對對,你是習慣了,可內學堂里那幫姑娘們各個羨慕得都快變兔子眼,你和費學士就不能考慮考慮我們的感受啊!”方璇一臉酸溜溜的樣子道。

說真的,方璇還真是挺羨慕顏若玖的,羨慕她能有這么一個溫柔細膩,會照顧人,又才華橫溢的好哥哥,尤其是一想起她自個那個每日與她斗嘴拌架吵不停的哥哥,她的羨慕之情就格外濃郁了,同樣都是做哥哥的,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哎。

不過羨慕歸羨慕,到底是些小孩子心性,她嘻嘻哈哈一陣子也就都忘在腦后了,兩人相攜又說笑了一會,方璇才問道:“對了,前個霍女傅布置的文章你寫得怎么樣了?今個可得要上交啊!”

“早就寫好了,還是子冉哥哥幫我把關的呢。”顏若玖拍拍書袋子一臉得意道。

“你就好了,有個做學士的哥哥,我可是冥思苦想了兩個晚上才勉強寫出來的,真是不明白,我們都是女孩子嘛,干嘛非得讓我們以用兵之道為題呢,這不是正經為難我們嘛。”方璇一臉糾結。

“女孩子怎么了?長公主也是女子,她不一樣號令三軍,行軍打仗的嘛,也就是在京里,放在漠北,那里的女孩子各個都會拳腳的。”顏若玖想起自個在漠北的日子。

“真的啊?”方璇倒是一臉憧憬道。

“當然了,漠北條件惡劣,又是四國交界之地,常年都處在戒備狀態,要是趕上年歲不好,就是一陣子的兵荒馬亂,當地的女孩子也是為了自保,不成家人的累贅,多是有習武的習慣,胡人里頭還有好些女子兵士呢。”顏若玖挑眉說道。

“哇,那豈不是很刺激啊?”方璇突然就有些向往。

“刺激?何止啊,那每日都是拿命在搏的,可不僅僅是刺激啊。”顏若玖評價道。

“怪不得那日霍女傅公布題目時,滿場哀鴻,可唯獨你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原來你早就心里有數了,哎……今個你文章肯定要被霍女傅夸贊了。”方璇一臉肯定道。

“嘿嘿,那也不一定的,霍女傅性子古板,凡事都循規蹈矩的,我的文章向來沒有那么多八股章法,估計入不了她的法眼,我只求輕松過關便是了。”顏若玖倒是沒對這類評比寄予厚望。

“你啊,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要是你,既熟悉情況,又有高人相助,我定要揚眉吐氣一回的,哼!哼!”方璇一臉豪氣道。

“哈哈哈,你,算了吧,你哪會不是只要能過,就燒高香啊,這會倒是挺有骨氣的嘛,怎么,你的文章寫得很好啊?拿出來,讓我先瞧瞧嘛。”說著顏若玖便扯著方璇的書袋子與她玩鬧起來。

兩人正擠在一起你撓我擋的,好不熱鬧,可這冷不丁地不知從哪里突然竄出一個少年來,樣子瞧著也是慌張,正急急促促地,沒有避諱地就要朝顏若玖和方璇撞過來。

顏若玖正嬉笑著,眼睛余光便瞟見那人沖了過來,顏若玖本能地將方璇推到一邊,自個也盡量想要躲避過去,可那人速度實在是快,顏若玖避著避著還是和那人蹭到了半個肩膀。

雖說只是蹭到肩膀,可這一蹭的力道卻也真是不小,顏若玖頓時感到一陣生疼,掛在肩膀上的書袋子也被這一撞給沖到了半空,袋子里的書卷,紙張,毛筆,還有一小包點心都順著半空四處飄灑開來。

那人似乎也被撞得不清,懷抱著的書卷也是紛紛攘攘地灑了一地,整個人仰躺在地,捂著肩膀咧著嘴直抽抽。

方璇被顏若玖一把推到了安全地方,驚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圍著顏若玖就是一通上下打量著急道:“你!你!你!你沒事吧?”

顏若玖揉著發痛的肩膀有些齜牙道:“還好,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啊,你剛剛,他那么撞著你,這書飛了一地,那個你,真沒事啊?”方璇都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沒事,沒事,就是肩膀有點酸,沒事的。”顏若玖揉著肩膀強撐道。

“你沒事就好的,誰啊這是,在內學堂的宮道里這么橫沖直撞的,還有沒有規矩了!”方璇聽顏若玖說沒事,轉頭便就想起這沖撞之人,正叉著腰要上前好好理論一番,替顏若玖出氣。

可還沒等方璇走進看清那沖撞之人,那本身就被撞得不清還在抽氣的少年突然爬起身來,然后好無征兆地撒腿就溜了,方璇見狀又氣又急,作勢就要追上去,可這還沒跑出幾步,那少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方璇只得一邊喘氣,一邊怒道:“還有沒有規矩啦,撞了人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轉身就落跑,算什么男子漢嘛,真丟人!”

顏若玖其實也想上前去追,可剛剛只是感覺肩膀有些發疼,現在似乎整個右半身都有些發木,她僵在原地努力地慢慢恢復,樣子比著剛才要痛苦多了。

方璇脾氣發夠了,也就回身往顏若玖這邊來了,她本還想跟顏若玖抱怨那個少年幾句,可抬頭便發現顏若玖小臉一片慘白,方璇嚇得連忙扶著顏若玖道:“若玖!若玖!你別嚇我!你怎么了這是?是不是剛剛撞壞了,你怎么樣啊你?”

“哎哎哎!疼疼疼疼!啊!姐姐啊!”方璇才一扶上手,顏若玖便立刻咋呼起來。

“疼疼?哪疼啊?”方璇一聽顏若玖喊疼,小臉也嚇得一片慘白,眼淚珠子就含在了眼里道:“哪疼啊,你哪疼啊?我……那個,你……別動!我去喊人叫太醫,你忍忍啊!”

說著,方璇就要往內學堂跑去,可這才跨出半步便被顏若玖一把扯著腰封抽氣道:“別啊,這點小傷,去喊太醫太丟人了,再說了,萬一讓子冉哥哥知道了,他又要擔心了,我沒事的,你別去了。”

“不……不行,你剛剛一臉慘白,直呼呼地喊疼,哪能是小傷啊,別撐著,太醫就是給人瞧病瞧傷的,哪有什么丟人不丟人的,你別犟了,我去去就會!”方璇是真的擔心顏若玖的身體。

顏若玖聞言便一臉無奈地笑道:“我是沒多大事的,剛剛喊疼,那是讓你給捏的,你這下手比剛剛那人還狠,而且正壓在準點上,我能不疼嘛,現在好多了。”

“啊?”方璇沒想到是這個情況,愣了半天才一臉愧疚道:“我我我,那個真對不起,我不是……我只是……”

“哎呦,行行行,我的好方璇,我的好姐姐啊,別結巴了,趕緊幫著我收拾書袋子吧,這一地的東西,哎呦……”顏若玖大概是緩了過來,喘了幾口氣便慢慢挪著蹲下身子收拾這散落了一地的書卷。

方璇見狀便立刻圍過來蹲下,幫著顏若玖撿選。

顏若玖捧著已經被撞得碎裂得喲西額七零八落的點心郁悶道:“致味齋的點心喲,真是可惜了。”

“噗嗤!”方璇實在沒忍住便哭笑不得道:“我說,顏若玖啊,你剛剛被撞得差點出大事,你不心疼自個,竟然在這心疼起點心來了,你真是!我該說你是心大呢,還是該說你沒心沒肺啊?”

“是很可惜啊,要是我剛剛再靈敏一些,說不定這些點心就能逃過此劫呢,哎呦,都是跟著我才受此一難啊!”顏若玖倒是越發正經道。

“你,你真是……好好好,這些點心可惜了,可惜了,明日我我多買些給你好不好,別捧著了,趕緊看看哪些是你的書卷,拿些是哪個混蛋的,趕緊挑出來吧。”方璇真是被顏若玖突然的天真爛漫給打敗了,這本身還挺擔心的眼淚生是因為她對著點心的幾句話給消散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