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不知末將可否進去看一看末將的女兒?”雖然擔心顏若玖,可面對長公主,顏書清該有的敬重規矩一點也不敢含糊。
“自然可以了,你們是小丫頭的家里人,當然行了,只是她現在昏睡了,不然她若是醒著,見著你們定然是開心的,剛剛本宮喂藥的時候,那小丫頭可是鬧脾氣一直嚷嚷喊著你們呢。”長公主有些玩笑道。
“呃……小女性格活潑不拘,還請長公主見諒。”顏書清一聽這個話,心里便忍不住一些無奈發笑,這丫頭,還真是到什么時候都一副天然做派,這脾氣都鬧到救命恩人長公主這來了。
“呵呵,顏將軍哪里話,小孩子嘛,就該活潑自然些的,倒是顯得真實有趣,本宮自然不會見意,倒是顏將軍更不必如此嚴肅認真,本宮不過玩笑隨意的話,顏將軍不必如此緊張,好了,先到里頭瞧瞧那丫頭吧。”長公主一邊說著,一邊就起身,親自送著顏書清和莫氏及顏文修往里屋客房去了。
蔣正熙雖然心急,可礙于這么多人在場,他也不好就這么光明正大地跟著過去啊。
所以,等長公主帶著顏書清和莫氏他們過去之后,蔣正熙便悄悄尾隨其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便躲到一旁窗戶沿下。
一處半支開的紗窗,正好對著顏若玖躺著的軟床,蔣正熙倒是半露著腦袋能將里頭的情況盡收眼底。
顏書清和莫氏,顏文修進了客房內屋,一進門,顏書清久戰沙場的習慣還是讓他聞到了絲絲驚心的血腥味道,這異樣的味道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長公主!”守在床兩旁的女婢見到來人立kè行禮道。
“嗯,她怎么樣了?”長公主又問道。
“燒退了不少。”一位女婢應道。
“中間有沒有醒過?”長公主問道。
“沒有,就連藥都是奴婢兩人一點點喂的,中間一次都未曾醒過來。”女婢回答道。
“好,你們先到外間候著,有什么本宮再吩咐你們。”長公主揚揚手道。
“是。”兩個女婢立kè行禮后退出。
女婢退出,長公主這才側身讓開道:“顏將軍,夫人,小丫頭用了藥睡著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真的難醒了,您二位先在這里陪陪她吧,也許有家人在,能睡得更安穩呢。”
“多謝長公主!”顏書清和莫氏萬分感激道。
“無需多謝,這丫頭也是與本宮有緣分吧,本宮倒是越發喜歡她了呃,成了,本宮也不打擾你們一家子團聚了,本宮先到大廳里去,你們好好陪陪她,有什么需求盡管吩咐外頭的人便好。”長公主柔柔道。
“多謝長公主!多謝!”顏書清真是打心里感激長公主。
“好了,本宮在這,你們也不自在了,成了,本宮先離開了,你們慢慢陪著她吧。”說罷,長公主一臉慈祥地看了還在昏睡的顏若玖一眼后,便轉身離開。
“恭送長公主!”顏書清和莫氏從頭到尾都是規矩得不行。
見長公主離開,躲在窗戶下頭的蔣正熙還在猶豫要不要也跟著離開。
這會,屋門關上,內屋里,莫氏撲到顏若玖床前嗚咽得哭了出來,那聲音里透著一絲久久壓抑之后的解脫,看來,莫氏的心在這一刻終于是落到了實處。
“嗚嗚嗚……嗚嗚嗚……”顏文修見母親嗚咽,他也跟著傷心起來,爬在床邊跟著嗚嗚哭了出來。
顏書清知dào,莫氏心里憋屈的擔心是得好好發泄一會了,于是也沒攔著,只是紅著眼睛護在她們母子身邊,輕柔地攔著他們肩膀,任由他們哭得舒坦。
“嗚嗚嗚……老爺……嗚嗚嗚,我們阿茴是招誰惹誰了啊,怎么會這個樣子啊,嗚嗚嗚……你瞧瞧她小臉真是沒有一點血色啊,嗚嗚嗚,嗚嗚嗚,還傷了腳踝,淋了大雨,這一個晚上她到底去哪了?這都是遭的什么罪啊……啊……老爺,老爺啊!”莫氏瞧著自家女兒虛弱狼狽的樣子,心里真是百般不是滋味,眼淚就這么止不住的嘩嘩流著。
“夫人啊,咱們阿茴找到就好了呃,找到就好了,別太難過了,你們這么哭,阿茴怕是睡著也難安穩吧,好了,不哭了,啊,這不是找到了嘛,乖了,乖了。”顏書清輕柔勸道。
“老爺……你快瞧瞧,咱們阿茴真的沒事了嗎?”莫氏不大相信剛剛大夫的話。
“夫人啊,剛剛大夫也說,長公主也說了,難道還會有假啊,雖然阿茴臉色仍舊不見血色,可她昏睡的呼吸還算勻實,身上的溫度也不那么燙了,想必是在慢慢恢復,你啊,就別太擔心了,你熬了快一天了,這會阿茴也找到了,你也該稍微松口氣休息一會了,免得阿茴還沒醒來,你倒是先倒了。”顏書清也很擔心莫氏。
“我不能,不能啊。”莫氏握著顏若玖的手一臉心疼。
“夫人啊,阿茴已無大礙,只是最需藥安心休養,你就別擔心了。”顏書清勸道。
“老爺,讓我陪在這吧,她不醒來,我又怎么敢休息呢。”莫氏堅持道。
“爹!我也要陪著姐姐!”顏文修不等顏書清說話,便立kè梗著脖子倔強道。
哎,怪不得,臭丫頭的脾氣倔得跟頭驢似,原來他們一家子都一樣啊,爬在窗沿上的蔣正熙心里默默非議道。
“老爺,阿茴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會弄得這樣狼狽?”莫氏問道,似乎剛剛長公主說話之時,她完全沒心在聽,否則現在也不會對這樣還稀里糊涂的。
“長公主不是說了嘛,是在報國寺的后山上發xiàn咱們阿茴的,那阿茴定然是在后山受了傷的。”顏書清解釋道。
“后山?天啊!老爺,昨夜里電閃雷鳴,又下了那么長時間的雨,我們不在她身邊,阿茴定是又冷又怕的,都怪我,都怪我啊,要是我能早些出去找她就好了,我還只當阿茴是沒耐心出去玩鬧了,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到了后山去,老爺,寺廟里的人不是說了嘛,后山山石聳立,一般人是根本無法從山頂直接過到后山去的,那我們阿茴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能出現在后山呢?難道是……”莫氏不敢往下說下去。
“夫人,你在擔心什么?”顏書清似乎聽出了莫氏言語里的恐慌。
“老爺,這……這絕不是咱們家丫頭自己過去的,她就是懂些拳腳也難啊,她是調皮些,可還不至于如此沒有章法,再說了,她平生最怕疼了,她才不會傻到自個一個人沒事往那險惡之地去呢,老爺,您說會不會是……會不會是有人故yì為之?”莫氏擔心道。
莫氏此話一出,顏書清有些皺眉,窗沿下的蔣正熙突然就有些莫名緊張,扒著窗沿的手指攥得死緊都有些發白了。
“有人故yì為之?”屋里顏書清也有些猶豫道:“可阿茴才回京,哪里就能得罪人至此呢?”
“說來也是,這回京連半年都不到,可,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不是阿茴自己造成的,老爺,您說會不會跟宮里頭有關系?”莫氏是個女人,所以女人敏感起來,真是什么都能想到。
“宮里?你是說霍女傅和四公主那件事?”顏書清也意識到了。
“難道不是嗎?”莫氏幾乎要確信了。
“哎……那不過是起了幾句口角的小事,還不至于如此吧。”顏書清倒是不覺得。
“老爺,那可是皇后一派啊,換了旁人是不至于,可換了皇后一派,那可就難說了!”莫氏對于皇后一派的印象也甚是不好。
“夫人,切莫妄言,隔墻有耳啊!”顏書清警惕地環顧了一圈四周情況。
蔣正熙立kè靈巧地躲閃開來。
“老爺!這是長公主的別院,皇后沒那個能力的。”莫氏不屑道。
“夫人,你也知dào長公主和皇后是面和心不合,矛盾重重,那我們就更不能在長公主的地界上妄言,萬一傳了出去,我們這是要給長公主招來麻煩的,她救了我們阿茴,我們怎么能恩將仇報呢?”顏書清擔心隔墻有耳給長公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那還能如何啊?不是他們,難道是老爺之前有過恩怨的人嗎?”莫氏又想到一些。
“哎……你別亂瞎猜了,同我有恩怨的都是些軍中同僚,雖然有些不合,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這等歪路子的事情,他們怕是還真不一定做的出來,再說了,我都調回京里了,他們遠在西北之地,就那點矛盾,犯得上不遠千里來做出這么下三濫的事情來?實在難以可信,更何況前來報國寺祈福一事,他們又如何能知dào呢?所以夫人啊,你就別亂想了。”顏書清知dào莫氏是心急,所以只能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
“可……可老爺……阿茴她……”莫氏就是覺得,此事絕非是女兒自個自愿去的,她就是覺得哪里有問題。
“好了,夫人,我明白你在擔心什么,對于宮里頭內學堂里的事情,我早就問過二哥了,他說那些事確實與咱們阿茴沒甚關系,不過是霍女傅和四公主恰巧那時候鬧起脾氣,這可是長公主親自處理的,他們絕對不會牽扯到阿茴身上的,至于這暗中報復一事更是不可能的,你啊,就別瞎擔心了。”顏書清解釋道。
“那阿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難道就這么算了?”莫氏心里篤定一定是有人欺負了他們家女兒。
“是啊,爹,要是真有人欺負姐姐,害得姐姐受傷,淋雨,昏迷,那絕不能這么輕易就算了的。”一旁,好不容易才聽明白的顏文修,也握著小拳頭一臉憤恨地嚷嚷道。
“哎……好了,我知dào,這事我定然不會算了的,如果真是有什么人在打阿茴的壞主意,那我這個做爹的頭一個不放過他,要是這一次真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使壞,我定然要查得水落石出,然后親自廢了他一條胳膊再說!”顏書清心里也也是很不痛快的!
呃!蔣正熙聽到這,心里莫名一顫,一口氣就這么悶在了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下不來,都是讓他格外難受。
這頭,屋里還在圍著顏若玖說著,窗沿下的蔣正熙也在平復著內心的驚恐,天色已經徹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