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書閱☆屋,為您提供精彩。
被宋熠夸上天的江慧嘉其實大概能明白宋熠的意思。
她嫁過來通共只有這么長時間,在“娘家”時她并沒有機會看什么醫書,那要怎樣才能解釋她在短短幾月之內就“初通醫術”的問題呢?
除了說她天資聰穎還能怎樣?
嗯?絕世天才?
江慧嘉又被自己的腦補給逗笑了。
其實她的天資原本也確實是出眾的。
但再怎么出眾的天資,到如今能練就這樣一身出眾的醫術,也少不了她曾經付出的萬般努力。
在她年幼的時候,別的小朋友背兒歌,而她背的是中醫的湯頭歌。
當她會識得基礎漢字,看的第一本書不是幼兒畫冊,而是《黃帝內經》。
別的小朋友在玩游戲,她在背醫書。
人家看動畫片,她在認穴道。
而聽夜間故事的時候,別人家家長給講的是童話故事,她家爺爺給講的卻是各種病例。
十來歲江老爺子就教她往自己身上扎針,然后帶著她,手把手地教她如何給人診脈看病。
當青春少艾時,同齡女孩子們還在享受花季雨季的美好與煩惱,江慧嘉已經穿梭在充滿消毒水味的各科室間,開始了她的實習生涯。
家學淵源,代表的不僅僅是通往那最高殿堂的一條捷徑。
她只是比別人縮短了奔跑的時間,可她付出的卻是更多的汗水與努力。
醫學的道路,沒有實踐與經驗是萬萬行不通,也不可行的。
這世上真的有絕世天才嗎?
江慧嘉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成就是萬分努力與千分天才換來的。
嗯,所以,其實她也是個天才。
好吧,她就不謙虛地接收了宋熠的夸獎好了。
江慧嘉請張捕頭等三人進了院子,招待他們到堂屋暫歇。
她在堂屋放了一張竹涼床,又叫褔平扶著他家老爺躺到涼床上。
這時候褔平已經幫著他家老爺將衣襟攏好了,江慧嘉向三人介紹宋熠:“這是外子,姓宋。”
宋熠拱手道:“在下宋熠。”
又有胡靜生幫忙端茶過來待客。
因為最近天熱得厲害,江慧嘉都是留他在家里吃過中飯后歇一個時辰再回去的,所以這個時候其他學生雖已放學,他卻還留在這里。
江慧嘉道:“這是外子的學生,胡靜生。”
那老爺奇道:“學生?”
“外子在自家開了一個小小的蒙學館,算不得正式的學館,只是給五到十歲的鄉村孩童開蒙,教他們識得幾個字而已。”江慧嘉說罷,又叫胡靜生去端綠豆湯過來。
綠豆湯有一定的解暑功效,天氣熱了,江慧嘉每日早起都會先熬一鍋綠豆湯。
這個不需要什么廚藝技巧,江慧嘉熬出來的倒也還能入口。
在條件不足的時候,喝綠豆湯緩解中暑是很好的。
胡靜生端了綠豆湯過來,江慧嘉請張捕頭三人都喝一碗。
她又親自起身,取了藥材去廚房熬制十滴水。
這邊江慧嘉要熬藥,張捕頭等三人就由宋熠和胡靜生招待。
那位老爺對宋熠的蒙學館很感興趣,又問他是怎么想到要開蒙學館的。
宋熠微微一笑道:“往大處說,今日之孩童為明日之希望,開蒙啟智,此乃善行。而往小處說……幾位也看到了,我腿腳不便,諸事難為。也唯有這小小蒙學,既力所能及,又不至荒廢光陰。”
他說得這么實在,那老爺也笑了。
因為喝過綠豆湯,又在陰涼的屋中歇息了一小會,這位老爺的精神也比先前好些了。
他又問到宋熠讀過什么書,有無下過考場。
宋熠謙遜道:“四書五經略讀了讀,昌平二十六年過的府試。可惜此后再無建樹,蹉跎至今。”
昌平二十六年,那是五年前!
幾人再一細看宋熠的樣貌,那是真年輕,瞧著就是未及弱冠的模樣。
只不過他氣質沉穩端方,又叫人不敢將他往小里看。
張捕頭從前卻是暗地里調查過江慧嘉的,這時候恍然想明白宋熠的經歷,不由得脫口道:“宋郎君是昌平十五年生人!”
這樣一推算,也就是說,宋熠十一歲就中童生了!
照這個年齡來看,這是真神童!
瞬間,幾人看向宋熠的目光中都帶上了惋惜之色。
那位老爺口中“嘖”了一聲,嘆息之語雖未出口,可神情間已是寫滿“嘆惋”之意。
十一歲的童生,他的腿若不殘疾,今后成就豈可限量?
就連站在宋熠身后的胡靜生,聽他們說起宋熠曾經十一歲中童生的事,臉上都是露出了既驕傲崇拜,又惋惜難過的神情。
偏偏他們都不明白將嘆息說出口,宋熠縱使知道他們在感嘆什么,也不好明白告訴他們說“你們別同情,我娘子很快能將我治好”這樣的話。
宋熠自己倒沒覺得如何,只是難免生起一種為江慧嘉憋屈的感覺。
要知道,即便是他的腿能好,卻也不方便直接對外說是江慧嘉治好的。
江慧嘉平常在鄉野間為村民們治些小病也就罷了,這要是直接曝出她連宋熠這雙曾經被許多大夫診斷說“難治”的腿都能治好,那先不說世人信不信,即便是信了,只怕又反生禍端。
我娘子這么厲害,現在卻不能說出去,反而還得藏著掖著,這太不爽!
必須奮起!
宋熠這邊如何又是憋屈,又是斗志滿滿且不說。他與那“老爺”閑聊著,他們從經史說到了民生,又從民生說到了今年的夏收。
兩個初次相識的人,聊起來竟也很是相得。
等說過一段話,那位老爺終于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道:“老夫姓程,單名一個字庸。”
程庸!
宋熠聽來似覺耳熟,這個時候江慧嘉端來一碗微現熱氣的藥。
小廝褔平連忙上前去接過,藥碗摸到手里恰是不冷不熱,褔平不由驚奇道:“這是才熬出來的藥?怎地這就涼好了?”
現今天熱,什么都涼得慢。
江慧嘉去熬藥的時間又不長,所以褔平有此一問。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傻,江慧嘉頓了一下才說:“藥倒入碗中,再將藥碗浸入涼水當中。不消半盞茶時間,自然便涼了。”
程庸聽到兩人談話,這時笑罵褔平:“可見是你往日里怠懶動腦,這樣的問題也要問江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