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閨趣

005.棗樹

說話間,何之浩已經換了衣服出來,對顧嘉宜說道:“這位是村東的張家嬸嬸。”

顧嘉宜忙得汗流浹背,正在脫外衣,一見了兩個孩子,順勢將衣服扔在盆子里,遮住了摘好的棗子,向兩人望去。

“我過分?我是來給你們家送棗樹的!”袁氏瞪大了雙眼,邊說邊指著門口的幾株小樹。

“明人不做暗事,我顧嘉宜不會承認沒有做過的事,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而小舅是什么人,相信你比我清楚,他更不可能說這樣的話了。”

“張嬸。”顧嘉宜笑著看向那婦人。

“哎呀,真是多虧了何先生啊,如果不是何先生,我家盈盈怕是有不測啊,這孩子也是,明明水性不好,還跑下河里去,幸好有先生路過救了她。”婦人一臉感激和后怕地說道。

其實顧嘉宜也不愿意弄成這樣,只是她對這婆娘已經受夠了。先是私自撬了門鎖,闖了進來,然后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自己一頓,接著又說起何氏,冷嘲熱諷,對于這種人,實在不用再顧忌什么了。

顧嘉宜心生一計,笑容也更加燦爛,“這件事,二姨娘倒是跟我說過,爹當初可賞了大舅五百兩銀子呢!舅母怎么能說什么好處也沒撈著?還是說,大舅瞞著你什么?”

顧嘉宜重心不穩,連退幾步,靠在了棗樹上。

“不知道。”

“可是,小舅……”真的要把這送上來的東西拔掉嗎?現在正是棗樹結果的時節,摘了這樹上的棗子去賣,也能賣幾個錢,就算改善一下伙食也好啊。可是她也知道,小舅心高氣傲,不會受這些閑氣,更不會接受這幾株棗樹了,因為這棗樹也算是“嗟來之食”吧。

“小舅,那是大舅娘送來的。”

“謝就不必了。只是以后不要逢人就說我們欺負了你們!”

“不可能,你胡說!”她親手采的蘑菇,都是經過仔細的鑒別和觀察,怎么可能會有毒呢?

“張嬸,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你說什么!”何燦仗著自己比顧嘉宜高大,上前就狠狠推了她一把。

“令嬡?不愧是讀書人家,說話就是這么文縐縐的,若是憲兒愛讀書,我也送他去書院了,免得將來說話做事還是那么粗魯。”

“我耳朵好著呢,倒是有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不請自來,也是啊,有些人的娘就是這么沒禮貌的人,教出來的孩子還能有什么好的!”

張嬸點點頭,心里不由更加喜愛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了。顧嘉宜也覺得這個張嬸,心直口快,胸無城府,倒是個爽直人。

顧嘉宜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探了頭出來看,只見兩個一高一矮的男孩子踢開圍欄,來勢洶洶,頗有他們父母的架勢。

這兩個孩子都是何醇家的兒子,大的何燦十二歲,小的何源八歲,兩人的性子如出一轍,都是村子里有名的搗蛋鬼,其實算起來,他們也是顧嘉宜的表兄弟,但是跟這種人,還能奢求談什么親情呢?

“有人說她欺負我們家,她心中不平,便送了幾株棗樹,堵住悠悠眾口。”

“你撒謊,你給我娘的蘑菇就是有毒的,如果娘不是拿去喂了雞,而是我們吃的話,那我們不就被毒死了嗎?你好壞的心腸!”

顧嘉宜來不及多想,急忙進去找好衣服,又順手給了他一張干帕子,“小舅,先擦擦頭發。”

張嬸見兩人沒有說話,細看兩人的臉色,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訕道:“張嬸就這么個性子,人太直,若是說錯了話,宜姐兒別往心里去。”

顧嘉宜慢慢地坐下來,看也不看袁氏,“我也不想,可是舅娘著實過分了。”

“你要去告你的親舅娘?”袁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樣一個瘦瘦小小的丫頭,竟然敢去官府告人,還告的是親舅娘。

“宜姐兒,快給你小舅找身干凈衣服。”后面跟著走進來一個女人,穿著淡黃的布衣,年紀約莫二十六七。

“給我拔了。”何之浩看了一眼棗樹,面無表情地轉身進了屋。

顧嘉宜也懶得再搭理袁氏,等她走后,“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卻是從窗外看著那幾株小棗樹發呆。

“那就多謝舅娘了。”顧嘉宜嘴角上揚起一抹嘲諷。

何之浩進了屋里換衣服。顧嘉宜給那女人抬了一張凳子,“嬸嬸,這么說來,是小舅救了令嬡,現在令嬡已經沒事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之浩渾身濕透地走了進來。

顧嘉宜思忖了一下,回房拿了幾個盆,快速地摘了樹上的棗子放進盆子里。她想著,這樹上的棗子不要白不要,就算不要這幾棵棗樹,這棗子還是摘下了吧,悄悄拿去賣幾個錢也好。

何燦見顧嘉宜不肯服軟,抬手就要往她臉上打去。

“舅娘且慢,既然兩家已經分家了,那么不管這房子如何破舊,都是我小舅的房子,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剛剛舅娘私自撬開了門,自己闖了進來,若是舅娘不說清楚,我可以去官府告舅娘私闖民宅!”

何之浩微微凝眉,臉色有些不悅,“她送來做什么?”

“你賠我們的雞!”

過了好一會兒,棗子盡數摘完了,挑挑揀揀,竟然也有滿滿一盆,估摸著也有六、七斤的重量。

“你這人好奇怪,我連你們家門都沒有進過,怎么能毒死的了你們的雞?”

三人又說了一陣話,張嬸暗中細細打量房中的擺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便告辭了。

“哥哥,快看,那一定就是我們家的棗樹了。”

“喂,你聾了?我哥在跟你說話呢!”

聽著顧嘉宜突然的疾言厲色,袁氏一下怔住了。

“誰說的?”

“宜姐兒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不像我家盈盈,跟個野丫頭一樣。到底是縣城大戶家的女兒,跟我們這些山野姑娘不同。”

顧嘉宜聽得一頭霧水,她什么時候毒死了他們家的雞?

陀村盛產紅棗,幾乎家家都種有棗樹,分家之前,何家也有幾十株棗樹,只是分家之后,那種棗樹的山被何醇因為要供養老娘而占了。現在送來的這幾株,也是挑的最次的吧。

袁氏輕蔑地一笑,“好好好,隨你怎么說吧,反正樹我也給你們帶來了,最好讓那些說閑話的人歇歇吧。”

“等我回去收拾了你舅再來。”

顧嘉宜聽了,不由看的張嬸更深了,但見她笑容依然,目光純善,只道是她心直口快,所以也沒有多想了。

“舅娘等等,這么急著就要回去啊?你還沒說來這兒做什么呢?”

“原來宜姐兒還會識字啊?”

“臭丫頭,你毒死了我們家的雞,還惡人先告狀,到處說我們家欺負了你,你以為我們是那么好欺負的嗎!”

“嬸嬸說笑了,小舅倒還有幾分文采,嘉宜也只是識得幾個字而已。”

何之浩送張嬸出去后,卻沒有再進來。顧嘉宜出去,正看見何之浩盯著那幾株小棗樹出神。

顧嘉宜聽了一驚,她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了!而小舅何之浩,一身文人的傲骨,也絕不會說這樣的混賬話!

袁氏聽她這么一說,臉色就變了,當初何醇拿回來的只有一百兩,一家人吃吃喝喝,各種大手筆用度,不到兩個月便用光了,可是這剩下的四百兩去了哪兒呢?該死的賤男人,竟敢瞞著老娘!袁氏好生氣憤,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就要回家去。努力加載中...如無法閱讀請多刷新幾次←→

《》和《》以及《》和全文閱讀來源于互聯網相關站點自動搜索采集,僅供測試、學習交流和索引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