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小岑嘴上說著不讓白小滿花太多精力在云裳坊,身體上還是很誠實地幫助她,怕她沒有得力的助手,特意從糧行派過來一位秦掌柜,來幫她打點大小事宜。
青陽小岑親自送人過來的,將白小滿叫出去,詳細介紹了一下秦掌柜的資料,說他為人厚道,又機智聰慧,不偷奸耍滑,管理手下自有一套準則,以后在大事小事上多與他商量商量,徹頭徹尾的自己人,沒有外心。
白小滿高興地在青陽小岑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表揚他道:“今天送給我一份這么大的禮,昨晚上竟然一點口風也不透,跟我還藏著掖著啊?”
青陽小岑睨她一眼:“早說了能有現在的效果嗎?”
白小滿說:“昨晚說了說不定我一高興還獎勵你什么呢?”
青陽小岑面色如常,聲音卻從嗓子眼里慢慢飄出來:“也對,你一高興了,說不定昨晚上就會熱情一點。”
白小滿腦袋轉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什么意思,一下子將頭扭向一邊,笑意從每個笑窩里流淌處理,啐了一口,罵:“斯文敗類。”
青陽小岑將頭湊過去,眼睛看著遠方,臉上嚴肅聲音卻輕佻:“晚上回去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敗類。”
白小滿從牙縫里說:“滾”
云裳坊高薪聘用裁縫的消息一經推廣,吸引了不少人前來應聘,白小滿根據以前自己面試時候的經驗,設計了十個問題,交給秦掌柜,她只是在另一個房間旁聽,面試把關提問問題都由秦掌柜來做,另外應聘者還需要再展示他們的剪裁手藝,除了成品衣裙之外,當場簡單縫制一件衣服,來展示手工技術和速度。
到了下午,秦掌柜將他認為不錯的人選報給白小滿,由她做最后的決定。
白小滿仔仔細細研究了半天,終于決定留下三人,之前就已經配備好了三間工作室,大小裝潢都比老裁縫的稍微差了一點,領著他們去看各自的工作室時,未見一人有不滿意的表現,全都十分高興。
白小滿先是給三位新人開了個會,簡單講了一下在云裳坊工作的規矩,還有工資的評審制度,三人都十分高興得同意了。
白小滿看著他們麻利干活的身影,感慨新來的就是好啊,沒那么多抱怨,工作還挺帶勁。
其實他們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孩子,以前各自在別的成衣坊工作,還有一個是小老板,但是云裳坊給的待遇要遠遠好于老工資,所以他們都歡喜無比,并不似已經工作了很久的老裁縫,待成了老油條,維持現狀最舒服,提出變革對他們的挑戰就很大。
新來的裁縫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了,白小滿晃晃腦袋,覺得松了一口氣。
秋香小跑著進來,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趴在她耳邊說:“夫人,你猜誰來了?”
白小滿不配合,沒什么語調起伏地問:“誰啊?”
秋香不覺掃興,仍舊一臉興致勃勃:“謝孺人來啦!”
白小滿在聽到這三個字之后,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下意識地問:“誰是謝孺人?”
問完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謝孺人,就是郁子非其中一名小老婆唄。
秋香也是一臉的嗔怪:“就是安王府的謝孺人啊。”
白小滿沒什么情緒地回答:“哦。”
她這副冷淡的表情,激發了秋香的描述力,她表情生動地說:“謝孺人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樣了,夫人沒看到呢,她今天出門排場可大了,前呼后擁的,還有幾個看起來是高官妻妾的女子陪同著,在前廳選著衣服,出手很是大方,看起來比以前美了不少呢。”
白小滿了然地說:“那當然,她重新得寵,地位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秋香口中說得美了不少,應該不至于,但是如今的謝孺人有了丈夫的寵愛,比以前要快樂得多,笑容不僅多了,也更自信了,所以看起來會比以前更有神采。
秋香問:“夫人不去看看嗎?”
白小滿擺擺手,一臉的興致缺缺:“不去不去,自古女人堆就是是非之地,我躲還躲不及呢,哪有往前送的道理?”
秋香見白小滿不感興趣,也就不多說了,正壓轉身出去,白小滿叫住她,問:“謝孺人看見你了嗎?”
“沒有,我剛才在后面的房間里,沒出去。”
“這就好。”白小滿放下心來。
秋香不解地問:“夫人,云裳坊現在的主人是你,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啊,再說,安王府與咱們清苑關系一直那么近,知道也是早晚的事,你怕什么呢?”
白小滿笑:“我一沒偷,二沒搶,怕什么?只是覺得事多,要是被她知道我在這,難免又要走過場,客氣寒暄什么的,累得慌,今天上午已經死了很多腦細胞了,讓我歇會吧。”
秋香嚇得問:“夫人,什么死了?嚴重不嚴重?”
白小滿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打個比喻。”
怕什么來什么,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前面秦掌柜派人來通知,說安王府的謝孺人要見老板。
白小滿一臉厭惡:“見我做什么?不都說了前面的事你可以全權做主嗎?見我難道就能打個粉碎性骨折嗎?她謝家高門大戶,安王府也尊貴顯赫,從來不是缺錢的主,到清苑這買東西怎么就摳摳搜搜了?”
伙計一臉為難,白小滿說完了又后悔了,站起來說:“行了,你去忙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白小滿站起身呆愣了幾秒鐘,平了平衣服上的褶皺,嘆口氣,秋香見她不情愿,勸慰道:“夫人,你如今成了云裳坊的話事人,以后這種場合肯定少不了的,可得想開點,寬寬心。”
白小滿認同道:“是啊,我的覺悟比不上秋香高,想出來做事,免不了要應付各路牛鬼蛇神,要是心態不好,說不定一句話不得當就給云裳坊甚至清苑,招來滅頂之災。清苑近百年基業,可不能因為我不著調毀了。”
話剛說完,白小滿忽然想起了青陽小岑。
她才當了幾天的老板就有這種感慨,青陽小岑呢?一直以來她以為的故作憂傷,其實只是她的不了解而已。清苑的下屬分支遠遠比云裳坊更多,青陽小岑需要擔心和應酬的,不知是她的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