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探底
三皇子抿著唇,手上的力道未再加重,但也不肯放開齊妙,就那么抿唇望著齊妙。
齊妙原本還能鎮靜,可三皇子眼眸漸深,她又要護著肚子,又怕壓到三皇子的傷腿,維持這個俯身的動作就覺得累。
她皺著眉道:“三殿下,若有什么想要問的就請問吧。何必這樣奇怪婆媽的,沒的叫人覺得好笑。”
奇怪,還婆媽?
三皇子聽的心里冒火,手上卻依舊不肯放開,反而還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
齊妙被拉扯的差點趴在他身上,勉強用另一只手撐著,羞惱的皺緊了眉頭,“你到底做什么!”
“原來,你生氣起來也這么好看。怪不得能夠收服了白子衿,又能收服了德王殿下!”三皇子嘲諷的一松手,口出惡言以掩蓋自己的狼狽。
齊妙氣結,直起身退后兩步,揉著發紅的手腕道:“三殿下若是像發瘋,何苦還找我來?讓旁人陪你瘋便是了。我就告辭了。”
見她慍怒之下漲紅臉,眼眸如同星子一般晶亮閃爍,且呼吸之間還摻雜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怡人花香,三皇子當即有些狼狽的別開臉,哼了一聲道:“別人倒是能陪我瘋看我瘋,卻不能回答我,那只兔子到底怎么回事。”
齊妙心頭咯噔一跳。
“你說什么兔子?”
三皇子挑眉,灼熱的視線直盯著齊妙不放,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身上看出絲毫破綻來。
“我說的兔子,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請三殿下明示。”
“我若直說了,怕你不好解釋吧?”
“殿下真是奇怪,有什么不好解釋的?”齊妙心里已經有了計較。
三皇子抿著唇,低聲道:“你是仙女嗎?”
齊妙:“……”
三皇子的思維跳躍太快,齊妙一時間竟有些跟不上思路。
三皇子望著她,呢喃道:“你若不是仙女,怎么會有這樣一身花香,這樣的容貌也醫術?那天的兔子,我分明看到你動手咋的血污噴濺,可是我身邊的內侍卻說他親手放走了那只小兔子,兔子完好無損,絲毫沒有受傷。你若不是仙女,為何明明已經被砸傷的兔子卻能活蹦亂跳?”
齊妙這下子才算明白了三皇子的跳躍思維從何處來,不僅無語的道:“殿下,您是燒糊涂了嗎?”
三皇子抿著唇瞪她。
齊妙扶著有些酸的腰,在繡墩坐下,道:“我若是仙女,也第一個飛離這個是非窩,誰想搭理你啊。”
三皇子聞言當即不悅,火大的道:“你說什么呢!”
“說的就是你這個大麻煩。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弄成這樣的嗎?我如果是仙女,就帶著我夫君原離朝堂,躲到一個不會被你們這群人牽扯到的地方去。誰還要被趕鴨子上架,要治療你這個大麻煩。”
三皇子被說的竟然連火都發不出來了,訥訥道:“又不是我想惹麻煩,是別人陷害我!”
“是啊,所以你們神仙打架,我們凡人遭殃。”齊妙沒好氣的道。
“那也不能改變你就是仙女的事實,你若不是仙女,也一定會一些法術,不然那個兔子怎么解釋?”三皇子看著齊妙的眼睛冒著光。
齊妙無語的道:“你真的是發燒少迷糊了。那天的確有只兔子但是我是取血來給你配藥用的,只用針戳破了一點皮,去了幾滴血而已,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兔子砸了的?”
三皇子愕然:“你說謊!我分明親眼看到的!”
“你是做夢看到的吧?”齊妙道:“你若不信,就去問人啊,那日伺候你的,幫忙手術的,你都可以叫來隨便問。”
“我……”
他是問了,兔子是沒事。
可是他也的確看到了啊。難道說是自己迷迷糊糊看到的那些都是夢中看到的?
若是夢中看到,又為何會如此清晰?他不會連是不是做夢都分不清的!
三皇子抿著唇,自己都已經迷茫了。若解釋為什么仙女,也太匪夷所思。若按著齊妙說的,真是自己看錯?或者說是在夢里看到,他傷重之時迷迷糊糊沒分清自己看到什么?
那么他稀里糊涂的對齊妙說了是二皇子用鷹唳來陷害他,讓他的馬摔倒的事,也是在夢里?
這么一想,三皇子竟糾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都分不清哪一個是夢中,哪一個是現實了。
如果現實情況是他看錯,那話可能也是在夢里說的,如果齊妙根本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他貿然問出口反而還會泄露了秘密。
齊妙見三皇子的臉色陰沉著,眼神閃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就知道他定然是還在糾結。
齊妙再接再厲,放柔了聲音,卻用驚恐的看到瘋子的眼神看著他:“三殿下,您……您沒事吧?”
三皇子被她的表情深深的挫傷了,羞惱的道:“沒事!”
“那,我給你檢查傷口,換藥。”
齊妙上前,也不等三皇子說話反應,就手腳麻利的動作起來,那樣子仿佛是恨不能立即弄完了,就可以逃之夭夭。
三皇子看的氣憤不已,賭氣的道:“看把你給嚇的,你若是害怕就趕緊滾蛋,讓別人來!”
齊妙并未抬頭,手上動作絲毫未曾緩,卻是在揭開繃帶時故意撕扯了一下。被藥粘在皮膚上的繃帶驟然撕開,不疼,卻刺激,唬的三皇子“啊”的一聲驚呼。
齊妙哼道:“看把你給嚇得,你要是害怕了,干脆昏過去,別讓我礙眼。”
三皇子起點面色漲紅:“你這個女人,怎么說話呢!誰害怕了!本殿下堂堂皇子,會在乎這么一點傷口?就是腦袋掉了也不過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你……”
低頭一看那縫合過的傷口,中氣就弱了:“這傷……”
齊妙算是徹底看出來了。三皇子分明是個有點二的小孩兒。
她一面上藥一面道:“我才剛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的傷當時很嚴重,骨頭折斷,從皮肉刺出。你這傷口我是一層層幫你縫合的,在你的的腿上做了個針線活。”
看著蜈蚣一樣扭曲的傷口,三皇子別開眼,忍著上藥時清涼的刺痛,哼了一聲道:“那你的針線活做的也不怎么樣嘛。”
齊妙聽聞他說話時的語氣,就知道這人已經相信了她的說法,覺得兔子是夢中的事了。那么他說的那些鷹叫的事他也不會當真了?
或許,他也不一定會完全自我否定,覺得是自己做夢。
總之他不確定是怎么回事也就是了。
齊妙處置完了傷口,上了藥,又重新包扎妥當,就道:“咱們一行可能很快就要啟程回京都。你路上自己小心著一些,千萬不要亂動,免得好容易正好的骨頭到時候又偏了位置,傷筋動骨一百日,你這個傷翻年開春才差不多好呢。”
“要那么久?那這段時間我豈不是只能臥床?”
“若是一條腿斷掉,后期還可以拄著拐杖走走,你兩條腿都這樣,就只能臥床了。我回頭會囑咐小內侍給你按摩肌肉,免得你這么久不動彈肌肉萎縮。”
齊妙收行醫箱。
三皇子見她似乎要走,不免有些糾結。原本強勢的要問她那個兔子到底怎么回事,現在卻連自己都給繞蒙了。自己是否看到了都不確定了,他是不是也太沒用了?
齊妙看他緊皺著眉,就知道這人心里在糾結什么,禁不住好笑的很。
看三皇子這樣子,并不是一個擅長用心記的人,也難為他這些年在宮闈之中是如何長大的。就譬如說弄一頭猛虎射殺了來在皇上面前顯擺自己的孔武有力,就并不是一個十分高明的手法,但是如此憨憨的討好,卻的確能夠動重感情的皇帝的愛子之心。
齊妙搖了搖頭,對三皇子這樣一個人,也著實討厭不起來。若算起來,他這個性子,可比二皇子要安全的多了。
說到底二皇子也是白永春和張氏的兒子,一想到那兩位,齊妙就沒好印象。遺傳那倆人二皇子也不會是什么簡單之輩。
一想到白希云還要日日與二皇子為伍,又因為自己救了三皇子,不知道二皇子還存什么心,齊妙就替白希云累得慌。
輕嘆了一聲,齊妙道:“你好生將養著,若是有事兒就命人去喚我。”
“你,你這就回去了?要不你在待會兒?”
“我呆著做什么?”齊妙無奈的道:“三殿下,您真的不用想的太多,如今您雙腿這樣,皇上心疼的什么似的,您好生將養好了身子,也能讓皇上少擔憂不是?”
“我也不想讓父皇擔憂,誰知就會出這樣的事。”三皇子有些難過的垂眸:“如今還要搭上腿,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殘疾。反正……哎,這些都是一些爛事兒,我與你說這些做什么,你走吧。”
他自己都沒想到,怎么齊妙就有這么大的魅麗,能讓他不自禁的說出心里話來。若是一不留神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那可不是太笨了。
三皇子沮喪的垂眸,雙手抓著錦緞被褥的緞子面兒,直將上好的緞子擰成皺巴巴的咸菜干。
齊妙看的嘆息,道:“你安心吧,我連我師父最好的藥和獨門絕學都給你用上了,若是真落下什么殘疾,那也是天下人都治不好的,你也就不必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