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將軍一心往上爬,卻也不是個傻的,當下就知道自己焦急之下說錯了話,此話若是傳到旁人耳中被拿來做文章,他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忙解釋道:“我并沒有那個意思。皇家必定不會想要貪了姑爺的產業的,可是姑爺擁有銀通票號那樣大的力量,難免不會有一些宵小之輩背后惦記上,若是真有這種情況,姑爺也可以請皇上做主啊。”
白希云簡裝心下好笑的很,齊將軍如此功利的一個人,能夠坐穩一個將軍的位置這么多年來都沒有被人抓了把柄拿下去,也不知是因為運氣好還是他深藏不漏。
白希云比較偏向于前者。
他苦著臉道:“岳父大人是明白人,這其中關鍵之處就是我不說您也是明白的,我只能說一點,此番是德王殿下行事的。”
當然是徳王做的,出事時皇上病倒昏迷之中,二皇子代理監國改朱批為藍批,這是朝中之人都知道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齊將軍仔細思考半晌,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道:“難道說,德王殿下此番行事其實背后是有皇上……”
白希云眉頭緊鎖,低垂著頭擺擺手。
雖然未說話,為難與委屈已經不言而喻。
齊將軍當即就出了滿背的冷汗。
他還當白希云是越發的得皇上的寵信了,所以才會這么放了出來還歸還了產業,一個能夠大展宏圖的女婿有多重要簡直不言而喻。抱著這個心情前來,齊將軍原是想給齊婥某福利的,想不到得知的真想竟然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原來白希云是被皇上盯上的!
是了,否則之前怎么會忽然之間就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皇家之人做事以什么為準繩誰又能知道?白希云年輕輕的手里攥著那么一大把的財富,甚至可以說是他在經商時一個決定都有可能會讓京都的經濟行業抖上幾抖動,如此難以掌控的人,皇家會不忌憚?
齊將軍當場就會感覺到進退兩難。自己此番前來還是想的太天真了,這不是做了這個決定把自己給坑了么!白希云自己都被皇家盯上了,他還要湊上來,萬一帶累了他……
那結果并非他能夠承受的,只隨便想想齊將軍都覺得渾身冷汗抑制不住的冒出來。
他用袖子隨便抹了一把臉,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小心行事才是。”
“是,多謝岳父指點。”白希云微笑著,眼中滿是對齊將軍的感激。
齊將軍回想方才自己進門時對白希云的客氣和愛護,就覺得無比的后悔。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和白希云、齊妙撇開關系,千萬不要讓皇上懷疑到他們的身上,本來他就是白希云的岳父,萬一皇上對付白希云,又連帶著捎帶了自己呢?
可是剛才還那般親密,現在立即就翻臉好像也不是君子所為。
他現在無比后悔自己居然會聽了齊婥的話,齊婥說什么往后與齊好和齊妙拉好關系也有益于將來齊將軍自己仕途的發展。
可是現在呢?
咬牙切齒之下,齊將軍差一點控制不住咒罵的話就那般從口中冒出來。
等會去在跟齊婥那個死丫頭算賬!
至于現在……
齊將軍站起身來道:“這樣,我也要告辭了。”開玩笑,若是多留被皇上安排的探子看到了,覺得他跟白希云關系親密,那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白希云滿臉的驚訝:“岳父大人,我已經命人預備了一桌好菜,咱們難得相聚,不如您稍坐片刻,咱們翁婿也可以吃杯酒……”
“不必了。”齊將軍拒絕的語氣有些生硬,道:“我忽然想起還有事。你命人叫了你二姨姐出來,我們這就回府了。”
白希云詫異的眨著眼,許久才似受了什么打擊似的,落寞的回頭吩咐了婢女:“去叫齊二姑娘出來。”
齊將軍看著白希云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心里不免鄙夷。這么點事情就霜打的茄子一樣,將來還能指望他做成什么大事?以后白希云的門他可以要少登。
齊婥正獨自一人坐在偏廳之中生悶氣,齊妙和齊好出去了就不肯回來,只將她自己撂在原地,面子里子都跌的干干凈凈了,聽聞齊將軍叫她要告辭,齊婥還很驚訝,來的時候就說好了要想辦法多留一陣子好聯絡感情,怎么這會子竟然急著要走了?
正這么想著,就看到齊將軍看向她時候眼中一閃而逝的暴戾。
齊婥的渾身一個劇烈的顫抖,險些要站立不住。每當齊將軍露出這樣的表情時,那一定就是自己倒霉的時,這么長時間以來,齊將軍因為仕途的不順利,長時間的壓抑之下竟然會生出一些暴戾的傾向,照理說她已經這個年紀了,齊將軍這么大歲數的男子與女兒之間是不會動罵的,若是犯了錯頂多讓老嬤嬤去訓誡一番,可是齊將軍卻專門喜歡扇耳光。
齊婥敏銳的感覺到齊將軍投過來不滿的注視,心里早已經怕了,身子也不自禁的打寒戰,她總覺得有些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不受控制的影響了齊將軍的心情,怕是回去要倒霉!
可是現在齊將軍已經生了氣,他吩咐的話齊婥又怎么能夠不聽?
思及此,齊婥只能更加謙恭的微笑,溫婉的與白希云和梅若莘道別,跟著齊將軍離開了白家。
二人剛剛出門,白希云就禁不住噗嗤笑了。
梅若莘更是亂沒形象的哈哈大笑,拍著大腿點指著白希云道:“子衿你可真夠險的,瞧他被你了都不知道,竟然就這么落荒而逃了。咱們的困難被你幾句話就化解了。”
梅若莘對齊好喜愛。自然看不慣對齊好不好的人,齊將軍的所作所為不僅是白希云厭煩,梅若莘更是厭煩,齊將軍前倨后恭的做法也著實是太叫人惡心,原本齊將軍上門來打秋風,從白希云手里得到好處之后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可這個難關竟然被白希云輕易的化解了。
是了,齊將軍這種人,看到有利可圖就沖上來,看到有可能危害到自身的就立即跑遠了,何況白希云話語之中得罪的還是天家的人?齊將軍若是還有膽子繼續帶著齊婥留下才是有問題。
梅若莘道:“他這么一走,我都不知道過一陣子二姑娘成婚的時候我要不要參與了。”
白希云笑道:“你自然是可以去的,齊將軍怕的是我帶累了他,又不是你。梅家這樣的家庭,必然底蘊深厚,齊將軍想要結交還來不及呢。”
梅若莘頷首,垂眸想了片刻,隨即道:“罷了,齊二姑娘的婚禮我就不參與了。”
白希云驚訝的道:“姐夫家與蘇家不是還有點交情嗎?不去怕是不好。”
梅若莘道:“那也是別人的事,與我有什么相干?想當初他們嘲笑我是傻子,如今一個傻子不肯到場他們想必也不會怎樣的。”
“姐夫說的有道理。”白希云頷首,深深的贊同梅若莘的這種做法:“既然姐夫決定了,我也就決定了,二姑娘的事情我和妙兒也不攙和。”
二人這廂達成了一致決定。
而回到將軍府的齊婥,則是被仇將軍罵了個狗血淋頭,什么污穢又戳人心齊將軍就說什么。直將齊婥罵的躲起來大哭了一場。
不過想起齊將軍說的如今白希云怕是不再得皇上的寵愛了,齊婥這才稍微平衡了一點。
而齊妙和齊好知道白希云的“詭計”成功之后,當即便大笑了起來。
梅若莘夫婦留下用了飯,到了傍晚時候才回去。
齊妙與白希云飯后照常散步,隨即早早的就睡下了。
在自己的家中,能夠安心睡熟,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誰知道一同安眠到了半夜,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白希云先醒來,披著一件袍子到了外頭,低聲問:“怎么了?”
上夜的是淺青,見了白希云忙行了禮,低垂著頭不去看白希云頭發披散的瀟灑模樣,只道:“才剛二門上的媽媽來,說是外頭來了一人,自稱是白家的人,說有急事兒要求夫人幫忙,事關人命。回話到了咱們院子里,奴婢們正猶豫還要不要此時喚醒主子,主子就起身了。”
白希云挑眉,心里略微有了一些猜想。
老太君的身子一直不好,這段日子想來就一直都是在拖日子。
齊妙此時也聽見了動靜,披了衣裳出門來,被夜風一吹就精神了一些,道:“是白家的事?來的是誰?”
“回夫人,來的是白家的一位少爺,說是大點了巡夜的官兵,提了徳王和大人的名字才被帶了來的。想來是有急事。”
齊妙聞言,就詢問的看向了白希云:“阿昭,這件事巡城的兵士都知道了,咱們若是不手,怕是不好。”
齊妙擔心的是對白希云的名聲不好。
畢竟白希云的親生父母之事已經鬧的滿城皆知,人人都知道白希云是白家的養子,若是現在不出手相助,怕是有人會說白希云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