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葉拾舟,那張臉總是笑著的。明明略顯萌態的小臉愣是給她笑出了諂媚和討好。
此時葉拾舟卻是眼神呆滯又森冷的看著喬氏。嚴格說來,喬氏給葉拾舟討好慣了。倒從未見過這般眼神。
喬氏心里一堵,心里就來了氣。沖上去就要搶周氏手中的料子,便搶還便喊:“拿你匹料子咋的了,你家還欠我四兩銀子呢!啊?那葉老二死了,以后你這可不是還得靠著我們老大家?”喬氏擼著袖子便搶。
“我告訴你,你們這一屋都是寡婦的。你們拿著這些料子干啥?”喬氏可沒想過拿了劉氏家的東西能抵債,橫豎她每次東西是拿了,但銀錢卻又是讓劉氏重新還的。
說來,這劉氏家里有大半都是她搬空的。
周氏被她這話氣得眼睛發紅,“大娘,怎么能這般說話!咱們拾舟福氣好著呢,跟錢家以后成了親可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你就別搶了吧,咱們欠的錢會還你的!淮安會回來的!”周氏輕輕哭泣,被喬氏拉的踉蹌,卻都不愿放手。
這可是拾舟最喜歡的料子。以前每日起來都要看好幾遍。
喬氏聽著這話頓時嗤笑一聲。“嫁給錢家?就她額頭上那塊疤?人家錢家是什么人家?人家在鎮上是要做官太太的,娶個喪了爹娘的進去添堵么?”喬氏頗有些不屑。
不過見得葉拾舟那幽深的眸子看著她,總覺得渾身有些冷。又往旁邊靠了靠,心里還頗有些不是滋味。
自家孫女那可是比葉拾舟頂頂好的,除了當年沒識幾個大字,那相貌和女工,她家孫女在這臨安村是頂頂好的。
劉氏陰沉著臉,一語不發。只是護在床榻前,不讓她傷了葉澤南。
周氏聽著喬氏一句句惡毒的話,面色慘白。抱著那匹綢子緊緊的攏在一起。“大娘,拾舟那是被許一清給砸破腦袋的。許一清可是錢家親侄兒。”
喬氏眼里有些不屑,攏了攏耳邊的鬢發。眼神看著那匹綢子直發亮。“侄兒又咋的。人家娶拾舟做長孫媳婦兒,本就是委屈了。難不成現在還愿意委屈不陳?那大安可是都死在了外頭,誰還認那門親事。”
“胡說!我爹爹沒死!我爹爹做大將軍,我爹爹會回來的!”葉婉言從葉世平背后沖出來,紅著眼睛便朝著喬氏怒吼。
小小的人兒眼淚包都包不住,一身滿是補丁的衣裳穿的都泛起了白。一看便是曾經葉拾舟穿剩下的改良版。
喬氏眼睛一瞪:“大人說話有你小孩子什么事兒!也難怪葉永安那副德行,一家子能教出什么好東西!出去別說是我葉家人!丟人現眼的東西!”喬氏幾句話就說的周氏身子發顫。
她這繼母,又哪里那么好當。更何況相公又好幾年未曾回來,生死不明。
喬氏在屋里走了幾步,葉世平拉著妹妹頗有些忌憚的看著她。生怕她又把家里什么東西順走了。
這欠錢的一年多,家里幾乎都被搬空了。以前爹爹在家還能念書習字,如今家里便是連個完整的大件都找不出來了。
當真是家徒四壁。
“喲,好你個劉氏!家里居然都吃上雞了,你個殺千刀的,老娘把錢借給你,你居然都吃上雞了!”喬氏鼻子聳了聳,便在周氏驚悚的目光下沖了廚房。
那腳步哪有胖老太太的模樣。那小腳跑的飛快。
自然也沒看見葉拾舟那陰測測,一副左看右看的樣子。我刀呢,我刀呢!!
喬氏滿臉掩不住的喜意拎著那褪了毛的雞,聽見那竹篾底下的雞叫聲。又是快步跑上去踹開,見得那只肥嘟嘟的胖雞,整個人都要閃光了。
“不能拿,不能拿。那是許家給舟舟的賠禮。舟舟傷了身子,要養身子。姑娘家哪能傷了身啊。大娘,大娘,你看這樣吧,我還有件陪嫁的銀鐲子。我把鐲子給你墊墊啊。”周氏急的要跺腳。
便是劉氏有些詫異,她這家里僅有的一只雞每日被她看得跟命根子似的。之前葉拾舟吃了一只,她這心里跟刀割似的。這會兒瞧得這兩只,頓時跳了起來。
“喬玉,你別欺人太甚!當年老二沒走時我可沒少偏幫你們,現在你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是不是?是不是!”劉氏現在對吃食看得極重。
那大夫說了不知多少遍,葉澤南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這輩子都沒法站起來。
劉氏心里跟滴血似的。
“喲,現在拿老二說話了?幫啥了幫啥了,你讓他自己起來說!”喬氏冷哼一聲。眼中卻發快的閃過了一絲心虛。
葉拾舟一邊聽得兩人吵,一邊又緊緊看著她的心肝寶貝雞。聽得那什么走了,什么起來。便條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你可以去找他自己說。”
語氣沒有半分針對,仿佛就是你吃了沒這般隨口一答。
眾人一滯。
葉拾舟這才恍恍惚惚的抬起了頭,眼中略帶迷茫。走了你就去找啊,有什么不對?
“哎呦,你這殺千刀的。現在還敢咒我死了!葉拾舟,你是不是皮癢了?啊!!方才就咒我穿壽衣,現在還咒我去見那短命鬼!你這一家子黑了心肝的,吃我的喝我的,現在還咒我死!”喬氏頓時就左右手一邊一只雞,提著就邊往外走,一邊罵。
心里還毛骨悚然的,似乎又記起了那葉老二死前給她交代的東西。突然后腦勺一涼,瞧見葉拾舟那漠然又蹭亮的眸子,似乎一下子看透了她的心底。喬氏腳下一軟,差點栽地上去。
屋里眾人正眼睜睜看著她要把東西順走,那葉拾舟卻是袖子往上一扎,面上不顯半分猙獰,卻像個炮彈似的沖了出去。
上去就是干!尼瑪,罵歸罵,打歸打,別動雞!!!!!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