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昕臉一紅,道:“唔……其實還算不上吧,不過再過一陣子應該就是了。”
陸塵聽著便有幾分好奇,追問了幾句,原來易昕雖然看著柔弱,倒也是個有來歷的女子。她出生在昆侖山下昆吾城中,是城中一個易姓世家的女兒,而易家與昆侖派多年來關系緊密,數年來更是有不少子弟都拜入了昆侖派中。
在易昕小時候,便有一位神通廣大的金丹境修士看中了這女孩子的資質,提前便與易家打了招呼,準備將她收為弟子。
只是,后來那位金丹修士發生了一些意外,受了重傷,被迫閉關十年,這便將易昕拜師入門的事耽擱了下來。不過此事在昆侖派中倒是眾所周知的,易家也沒有隱瞞此事,所以昆侖山上下差不多都是將易昕視作了本門弟子。
包括這次與易昕同行的兩人,其實便都是正式的昆侖派弟子,此番接受采集夕霧花任務前來迷亂之地也帶上了易昕,一來,是表示親近,二來,其實也未嘗沒有討好那位近日里風傳馬上就要傷愈出關的金丹修士的意思。一旦等到那位厲害人物出關,不日之后,易昕自然便要正式拜入昆侖派了。
“恭喜、恭喜。”陸塵笑著對易昕道。
易昕笑著點點頭,看著陸塵,只覺得這個男子此刻笑容溫和臉色平靜,看上去人畜無害,卻是半點又沒了之前在迷亂之地中他曾經偶然展現出來的那種凜冽殺氣。
有那么一瞬間,易昕甚至有片刻的恍惚,總覺得自己看著陸塵有種分裂的幻覺,一個是站在光明中溫和微笑的男子,另一個卻是躲在黑暗陰影中冷峻殺戮的魔頭。
不過這種念頭當然是有些無稽了,易昕自己也是甩甩頭將這些無聊東西丟開,然后便與陸塵告辭,隨后對著站在一旁的那只小狗招招手,笑道:“阿土,過來啊,我帶你回家。”
阿土便是他們給這只狗取的名字,而原本陸塵給這只狗取的名字更加的隨意難聽,比如“黑旺”、“阿花”、“禿毛”……,用他的話來說,反正這只狗遲早也是要跑掉的,就不必費心取什么好名字了。
總算易昕看著小狗可憐,鼓起勇氣仗義執言,為這只倒霉小狗據理力爭,將這些難聽的名字一一駁倒后,最后兩人勉強取了個禿的諧音字,干脆就叫阿土了。
雖然聽起來土里土氣的,但好歹接地氣,也不算特別難聽,雖然感覺還是有點在叫一只農家土狗似的,不過看阿土現在的模樣,全身光禿禿的不說,還纏著一大堆布條,再加上那條瘸了的腿走路一拐一拐的,委實說不上什么好看,還真未必有真的土狗好呢。
所以土狗……就土狗吧,大概這就是當時易昕也有些無奈的想法。
不過從迷亂之地里的那個河谷出來后,直到現在一起呆了有好些日子,易昕倒是有些喜歡阿土了。說起來,她從小在易家長大,生活條件自然是極好的,但從小家教甚嚴,從來也沒養過小貓小狗這些,是以眼下倒是真的喜歡上這幾日里頗為乖巧的阿土了。
陸塵站在一旁,有些意外地看了易昕一眼,道:“你這是……要把它帶回去養了?”
“是呀。”易昕有些開心地道:“阿土也很可憐呢,你看它受了那么重的傷。”
陸塵瞄了一眼站在腳邊不遠處的阿土,當日里發現它時,確實傷勢極重,不過這只狗畢竟是有妖獸血脈,恢復能力極為驚人,只這幾天里的工夫,它身上的傷口便好了許多,特別是它的那條斷腿上的傷處居然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瘸了是沒法改變的,但已經是丟掉了那只木棍,可以勉強跑動了。
相比之下,易昕手上的那根木棍直到現在還沒拆下來呢。
陸塵聳了聳肩,道:“你想養就養罷,隨你。”
“阿土,過來呀。”易昕又對小狗招了招手,面上露出笑意。
阿土果然聽話地搖著尾巴跑到了她腳邊,易昕蹲下身子,面上帶著寵溺之色,摸了摸阿土光禿禿的腦袋,然后道:“阿土,跟陸大哥告別一下,我們要回家了哦。”
阿土歪了歪腦袋,一雙異常明亮的狗眼看著易昕,然后嘴巴里“汪汪”叫了兩聲。
易昕失笑,指了一下陸塵,道:“是跟陸大哥告別啊,待會我們就走了。”
阿土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易昕,又回頭看了看陸塵,然后再一次對易昕“汪汪”叫了一下,轉身一溜煙就跑到了陸塵身邊,趴了下來。
“咦?”
陸塵與易昕同時怔了一下,這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要告別的舉動啊。過了片刻,陸塵忽然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另一邊易昕則是跑了過來,伸手去抱阿土,同時口中道:“阿土,你傻了呀,我是說……”
話音未落,只見這只小狗身子往后一縮,卻是避開了易昕的手臂,然后直接躲到了陸塵的身后去了。
這一下,阿土狗的意思真是再明確不過了,易昕也是愕然站起,過了片刻,她突然有些羞惱,氣道:“喂!臭阿土,你有沒有搞錯啊,這些天喂東西給你吃的是我,睡覺抱著你的是我,平常跟你玩耍的還是我,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選陸大哥不選我?”
阿土光禿禿的腦袋從陸塵小腿背后探了一半出來,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樣,然后“汪汪”叫了兩聲,似乎是承認的意思。
陸塵翻了個白眼。
阿土拿頭蹭了蹭他的腿,尾巴搖得跟風車似的,一副諂媚模樣。
易昕以手撫額,痛心疾首,然后指著阿土道:“你、你、你……”
陸塵咳嗽了一聲,道:“唔……我大概猜到了一點原因。”
“是什么?”易昕立刻問道。
“迷亂之地這里千百萬年來,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險惡世界,在這里的無數生靈包括各種大小妖獸,也早就習慣于這一套法則了。所以當它們還弱小的時候,若是有得選擇的話,所有的妖獸都會遵循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去依附更強大的一方……”陸塵看了易昕一眼,剩下的話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了。
易昕呆立在原地,一張俏臉上有些漲紅,過了半晌恨恨地道:“可惡,連你這只小畜生都狗眼看我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