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光芒散盡,現出其中的人影時,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便出現在了蘇府大門前,頓時引來了周圍圍觀人群的一陣騷動,還有蘇府那一群家丁護院們的震驚。
眾人一下子就圍了上來紛紛見禮,但在人群后頭也有一個小廝臉色陡然一變,向左右看了看后,趁著眾人不注意,便偷偷地溜開,向蘇府深處跑去了。
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老李第一個開口叫道:“大小姐,你怎么回來了?”
這來人自然便是蘇青珺了,此刻她的穿著與平日無異,赤羽披肩,背負長劍,只是臉色看上去不算好看。在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后,她對站在人群最前頭的老李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李伯。”
老李在蘇家很多年了,可以說是看著這一輩的年輕人長大的,蘇青珺往日里還在家中的時候,見面也都會尊稱一聲李伯。不過此刻老李看著蘇青珺的神情心里卻是咯噔一下,以前蘇青珺雖然在人前大多時候都是淡淡的,但向來知書達理,對下人和自己的其他兄弟姐妹還是比較客氣的,可是今天看起來,她雖然似乎表面沒什么變化,但隱隱的卻好像有一股怒氣在。
站在大門口石階上,蘇青珺向后看了一眼,只見蘇府大門前方的街道上圍了好多人,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朝這邊看著。她的臉色微微一沉,對老李問道:“怎么回事?”
老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在蘇青珺目光向他看來并微微皺起眉頭后,那一股天然的威儀以及對傳說中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的敬畏,讓他還是很快做出了抉擇。
那三位蘇家公子也再如何囂張,又哪里能與眼前這位眾望所歸的天才女子相提并論?
于是乎,老李還是老老實實地將剛才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指了一下前方的人群,道:“蘇遷、蘇文兩位公子將人抓進了府中,那些人就是剛才一路過來圍觀的,在這里等了好久也沒散去的。”
蘇青珺面上又是掠過一絲怒氣,沉聲問道:“那人長什么樣的?”
老李想了想,便將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被蘇遷、蘇文抓住的男子外貌說了一遍,旁邊幾個家丁也七嘴八舌地補充了幾句。
在這種豪門世族里看家護院的下人,觀顏察色那是最基本的工夫,這里的幾個人只看了這一會兒的工夫,便隱隱看出自家的這位大小姐只怕是對那幾位公子的行徑很不滿意,反正不管讓誰怎么選,日后蘇家肯定也是要靠這位大小姐的,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正經是,此刻萬一隱瞞不說,日后被人有心歪嘴告狀的話,那就要慘了。
聽老李他們幾個人說了一會被抓那人的外貌樣子,蘇青珺很快便確定多半就是陸塵了。至于蘇遷和蘇文兩人為何會突然找陸塵的麻煩,蘇青珺心里也是有數,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心中才越發的氣惱,還有一點的擔心。
所以在聽完老李的話后,她很快就點了點頭,然后冷著臉便向蘇府內走去。
旁邊自然無人敢上前阻攔,一下子刷拉拉就讓開了一條通道出來。
誰知,就在這時,突然從蘇府中跑出來一個丫頭,容貌俏麗,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神色間還有些焦急,一看到大門這里蘇青珺走了進來,連忙大步跑了過來,先是對蘇青珺行了一禮,然后大聲連忙說道:“大小姐,夫人聽說你回來了,很是歡喜,喚你過去前廳那兒相見呢。”
蘇青珺腳步一頓,面上露出一絲愕然之色,道:“母親喚我過去?”
那丫頭連連點頭,笑著道:“是啊,夫人說好久沒看見你了,難得大小姐今天回來,她可想著馬上見你了啊。”
蘇青珺面上掠過一絲猶豫之色,打小她就被教誨成知書達理之人,對父母孝順,對弟妹友好,這些本該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且,她確實也在拜入昆侖派后長住山上,回家次數也少了很多,也鮮少還有機會承歡父母膝前了。
一念及此,她往蘇府西側那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幾個家里的弟弟堂弟的,她還是了解的,平日里雖然有些頑劣,但在自己面前也是恭敬,也沒聽說做過什么太過出格惡劣的事,應該稍緩一會過去也不會有什么大事吧?
沉吟過后,她便點了點頭,對丫頭道:“好,那我過去。”
蘇府前廳是在距離大門再過一進的院子后,遠遠看去,就是一件敞亮、方正、大氣的大屋,此刻門窗打開著,好幾個丫鬟下人走進走出,在看到蘇青珺走進來時,都是紛紛露出笑容見禮,“大小姐”的叫聲此起彼伏。
蘇青珺對這些丫鬟當然也不會擺什么臉色,沒那個必要,也不符合她的性子,在淡淡地頷首示意后她走進了廳堂,便看到在廳中主位上坐著的那個婦人。
算算年紀的話,她其實應該是有四十出頭了,但保養得極好,幾乎看不到臉上有皺紋,略顯富態,白白胖胖的,容貌輪廓中與蘇青珺也有幾分相似,可以看出,在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是一個大美人。蘇青珺如今的容貌,應該也大多數是傳自她的。
看到蘇青珺后,這位夫人便立刻站了起來,露出歡喜的笑容,對著蘇青珺招手道:“珺兒,你回來啦,快過來給娘親看看,這可有一陣子沒見你了。”
蘇青珺應了一聲,走到她母親身前,扶著她坐下。
夫人本家姓白,出身的也是昆吾城中的大戶人家白家,所以一般人都稱呼為白夫人。
此刻白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都是心疼慈愛之色,抓著蘇青珺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兩人坐在一塊兒,噓寒問暖的說了好一會話,看樣子是生怕自己心愛的女兒在昆侖山吃苦受罪了。
蘇青珺也是有些無奈,但心中仍然還是有些暖意,這天底下無論如何,終究還是父母愛心是最貼心真誠的。當下一一答過白夫人的話后,最后笑著說道:“母親,你不用這樣擔心啊,別忘了我如今也修行到了金丹境界了,好歹也是個金丹修士,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你就放心吧。”
白夫人“哼”了一聲,用手摸了摸女兒那黑亮柔順的長發,道:“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凡人家出來的人,那說不定也就信你的話了,可惜,好歹我也是白家的女兒,又嫁到蘇家幾十年,這些修煉上的事,我難道能不知道么?”
她嘆了口氣,看起來臉色有些難過和擔憂,對蘇青珺道:“修道中人啊,道行有所成就的話,那些凡人的病痛自然不會有了,但哪里會就此沒了苦惱?修煉中各種艱辛苦痛,服食丹藥靈材那些靈力反噬,還有破境沖關時的各種危險,反而還是比凡人更大多了吧。就連你們修士與人爭吵動手,那一個個道行高深的,動不動也是要置人于死地,以為我都不知道嗎?”
蘇青珺也是啞然,隨即苦笑了一下,道:“母親,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了啊。”
白夫人拍拍她的手,溫和地道:“我知道,反正你如今也算是修行有成了,我也稍微放心了些,不過平日里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不?”
“嗯,女兒明白的。”
“還有,在昆侖山上的時候,有空也多照顧照顧你弟弟蘇墨,其他家里的人,你就看著辦吧。墨兒是你的親弟弟,他天分沒你那么高,也怪我,生養他的時候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急怒攻心后難產,讓他傷了先天元氣,唉……”
蘇青珺輕聲道:“母親,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會照顧好家中諸位弟弟的。”
白夫人看了她一眼,臉色微微沉了一下,道:“對了,前些日子墨兒從山上回來,卻是受了重傷,十天半月的都還不能下床。我本想去追究此事,結果仔細盤問過蘇遷、蘇文,他們卻說是你打傷的墨兒,我當時就臭罵了他們一頓,說這怎么可能,你可是墨兒的嫡親姐姐呢,怎么會如此?”
蘇青珺默然片刻,看向白夫人的臉龐,低聲道:“母親,那事確實是我做的。”
白夫人抓著她的手緊了一下,有一會工夫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她,然后皺緊了眉頭,道:“珺兒,我是知道你性子的,平日里最是明事理,也十分愛護家中弟妹,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讓你要下這么重的手,來教訓和你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
蘇青珺臉色略顯掙扎,猶豫了好一會之后,才搖搖頭說道:“母親,弟弟他當日在山上時,確實是做錯事了。”
白夫人臉色沉了下來,道:“他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跟我說說?”
蘇青珺無奈,只得將當日在飛雁臺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白夫人聽完之后,面上卻是掠過一絲不快,淡淡地道:“只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你就打斷了親弟弟的骨頭,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蘇青珺還想再解釋什么的時候,突然從那廳堂外頭,蘇府大宅的某個遠處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呼喊聲,其中有人高聲大笑,也有夾雜著人痛苦呼喊的聲音。
蘇青珺霍然站起,看向屋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