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幾年不見,你愈發的俊朗出眾了。”林氏看到林澤煜,不由自主的朝其走近了幾步,仔細打量了他好幾眼,但見林澤煜眉宇輕揚,氣色極好,整個人看上去頗有幾分意氣風發之感,顯然這幾年官場生涯過得并不壞,不由欣慰的笑了一笑。
“還好,這是大娘和靖軒吧,幾年沒見,長高了不少,還有梓修,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小不點呢,現也長這么大了,這位是?”林澤煜微微一笑,他看了林氏一眼,復又轉頭看了看跟在林氏身后的幾個孩子,接口道。
林氏聞聲微微一怔,林家人還沒和他說過小蕭禎的身份么?蕭禎是蕭楠帶回來的,可明面上卻是她從鎮善堂領養回去的,當著聰慧過人又敏感的小蕭禎的面,林氏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蕭楠見狀連忙出口幫她解圍:“三舅舅,他叫蕭禎,是我三弟。”
“姐姐又生了個小外甥,怎的都沒人和我提過?”林澤煜怔了一怔,頗有些訝然的問,他記得自家姐姐只有兩個孩子啊?再瞧著蕭禎的年紀,難不成是自己離家之后才生的?只是這孩子雖然長得漂亮,卻和蕭楠和梓修都不太像。
“咳,咳,蕭禎是去年咱們鎮善堂從外面領回來失怙孩子,貞娘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略嫌清冷,再上小蕭禎頗合她的眼緣,便領養了回去。”蕭楠的外婆王氏生怕林氏母子幾人尷尬,連忙開口解釋了一句,她并不知蕭禎的實際來歷,蕭禎的事林家除了林芷和林秀才之外再無其它人知曉。
“呵呵,大姐還是那般善良,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本就很辛苦,沒想到又去領養了一個。”蕭楠見大家的話題忽然都放到了小蕭禎身上,生怕這個聰慧敏感的孩童傷心,她下意識的伸手握住蕭禎的手,正待尋個法子安慰幾句,卻不想就在這時,又有個聲音響了起來。
蕭楠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抬目望去,只見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四五的年輕少婦,手里牽著個漂亮的小男孩,緩緩從內堂走了出來,這婦人身著正紅色緞面錦襖,披著一件襄有白色兔毛的翠色披風,襯得肌膚如雪,十分美麗,一雙落在林氏等人身上的點漆雙眸有著掩不住的倨傲和嘲意。
蕭楠見狀雙眸不由微微瞇了起來,若說之前林澤煜未聽林家人介紹過蕭禎的身份,不解之下問了一句尚有可原,那么現這個突然出現的婦人表現卻是頗為唐突,她的話乍一聽似乎在贊美林氏,實則不然,林氏是新寡之人,她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本就不易,如今還多領養了一個,再加上她說話的表情,顯然是在諷刺林氏自不量力。
林氏也被她那句話說得有些愕然,不過這里是她的娘家,而那個牽著孩子的婦人正是自家三弟的妻子衛蕓,哪怕明知感應到了對方目中隱隱的嘲弄,林氏也不愿意去想她是在諷刺自己,她微微愕了一愕,便微笑著對那婦人開口道:“蕓娘,幾年不見,你是愈發的美麗了,這是博文吧,長得真好。”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在馬車上臨時備的裝著個銀裸子小荷包遞了過去,她不知林澤煜今年會帶家眷回家,也沒備好禮,只能臨時包了紅包。
“勞大姐破費了,其實大姐不必這般客氣,姐夫不在了,你一個人要養三個孩子,哦,不,是四個孩子,日后的生活想必不會輕松。”衛蕓淡淡的掃了林氏手中的小荷包一眼,目中的譏嘲之意愈發的明顯,好在她還記得這里是什么地方,意示林博文將其接了過來。
“還好,你姐夫雖然不在了,可家里孩子爭氣,生計什么的并無須太多心。”林氏臉上的笑容終于淡了下來,她將銀項圈遞給林博文之后,便退到了一旁,淡淡的接了一句。
“哦?卻不知是哪個孩子這般有本事,我聽說靖軒還在弘曦書院讀書,梓修翻了這年才八歲,莫非大姐說的是你家大娘?”衛蕓佯裝著一臉驚訝的問。
林氏聽得皺起了眉頭,她不知自家這位在此之前只見過一面的弟媳一直咄咄逼人的盯著自己追問自家的經濟情況所為何事,莫非是擔心自己家落魄要去他們家打秋風?意念落到這里,林氏的臉不由沉了下來,可她很快又想起這里是自己的娘家,無論她是否不快,她都不能在這里與衛蕓翻臉,
衛蕓咄咄逼人的態度惹惱的不僅僅是林氏,林秀才和王氏此時臉也沉了下來,自家這個三兒媳,和澤煜成親之后,也沒和他們相處過幾日,他們都不知此女的性情,原以為是書院博士的女兒,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溫婉女子。
哪想真正接觸之后,才發現此女倨傲得緊,她仗著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又認為林澤煜的晉升全然依仗的是她娘家的出力,便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夫婿家的人,現聽聞林氏喪寡,生怕她日后日子難過,不時來娘家打秋風,竟是一見面就抓著林氏不放。(沒錯,林澤煜只有舉人出身,四年前出任某縣的一個八品小官,如今卻已晉為正七品的縣令,只待二月初便可前去赴任。)
自林澤煜一家人回來,林秀才與他們打過幾回交道之后,心里便十分不愉,他原以為小兒子方正端良,雖無大才,但品行上絕不會出問題,哪知才為官四年,性情卻是變了許多,可想著小兒子離家數年,好不容易回來過個年,他終強忍著沒有發作。
卻不想他讓了一步,就讓衛蕓覺得林家人都在巴結她,行事愈發的出格,今天竟是把手伸到林氏母子幾人身上,林秀才再也忍耐不得,他雙眉一豎,正待發話,蕭楠卻是搶先一步接過話頭:“三舅母,您生于書香門弟之家,大概不知鄉下人的生計艱難,在我們鄉下,有個說法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事,大娘沒有什么大本事,卻在九歲之時便已隨父進山狩獵,今年已然十二,想讓家人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太容易,但讓家人粗茶淡飯還是可以勉強保證的。”
不管她對三舅一家人的感觀如何,她都不愿外祖在這外時候因為自己一家人而喝斥三舅或者三舅母,若真讓林秀才這么做了,林三舅一家怎么想暫且不說,林氏日后在這里都很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