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一零七章 折桂枝

楊樹胡同里有很多書信,因為不知道行蹤,所以書信全都寄到京城。

羅錦言稍做梳洗便忙著看信,羅紹則換了衣裳,帶著阿星匆匆去了位于帽沿胡同的霍家。

當年霍家抄家,位于帽沿胡同的這座五進宅子,以及霍家在京城的其他兩處宅子全被查抄。霍英起復后,仍然住在羅紹給他租的茴香胡同,直到原先的家產陸續歸還,這才搬回以前的宅子。

房子雖然完好,但原有的東西卻已經損失了七七八八。

羅紹去霍家是有正事要談,羅錦言則定在次日去帽沿胡同給郭老夫人請安。

她歪在臨窗的大炕上開始看信,差不多攢了兩年的信。

李青風在信上告訴她,去年八月的鄉試,李青越和廖云雙雙落榜。

羅錦言并不詫異,南卷難于北卷,四年前秦玨輕輕松松中了舉人,但卻是在京城。

羅錦言哼了一聲,便讓夏至把魯振平的信全都撿出來。

雖然還沒有見到魯振平本人,但兩年來,他每個月都會寫一封信交給焦渭,開始時焦渭還能把信轉寄過來,后來也就全都壓下來了。

不過,魯振平的信卻從未中斷,這讓羅錦言很滿意。

焦渭非常仔細,每封信都有編號,羅錦言很快便找到今年八月以后的幾封信,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果然,和前世一樣,同德二十六年的會試,秦玨沒有參加,這讓對他拭目以待的人們大失所望。

羅錦言看著那短短的幾行字,輕輕嘆了口氣。

因為她的重生,改變了一些事,但是還有一些事一些人,是不受她的影響的,比如趙極,比如秦玨,當然,還有趙宥。

出了正月,趙極便會御駕親征,四月,寧王趙櫟從福建起兵,十月,京城兵臨城下,到時李文忠會抱著趙熙在殿上大哭。

想到這里,羅錦言怔住,前世這個時候,李文忠是首輔,霍英流放,毛文宣保持沉默,而莊淵在內閣之中是被孤立的。

現在毛文宣早早退出,莊淵做了首輔,霍英起復。

也不知沒有首輔之尊的李文忠還會不會在殿上大哭呢。

不過如果他沒有這種舉動,趙極也就不會像前世那樣厭惡他,御史們剛剛彈賅,趙極便將李文忠扔進了詔獄。

李文忠在詔獄里關了整整半年,為慶祝平亂,次年重開恩科,大赦天下,李文忠卻沒有等到這一天,他因偶感風寒死在詔獄。

現在想來,他可能是被趙宥滅口了。

應該是趙宥,而不會是古嬈。

羅錦言忽然沒了興致,她讓夏至把書信都收起來,自己懶懶地靠在迎枕上。

這時,常貴媳婦領著針線婆子,又有小丫頭抬著箱籠進來:“小姐,這是給您做的冬衣,也不知合適嗎?好在都留了富余,如果您穿著大了,讓針線上的連夜給您改出來。”

當年離開京城時帶的衣裳早就又瘦又小了,在路上時又添置了一些,但都是在成衣鋪子里買的,哪里比得上針線婆子們的手藝。

羅錦言高高興興地試衣衫,常貴媳婦則讓針線婆子們連夜給她把衣裳改好。

待到試完衣裳,羅紹還沒有回來,這時小雪進來,道:“霍家來人了,說霍大人要留老爺用飯。”

常貴媳婦便笑道:“就猜到老爺和阿星少爺會留在霍府用飯,灶上做的都是小姐愛吃的。”

羅錦言嘻嘻地笑,索性讓屋里服侍的和她一起用飯:“兩年沒見了,今天熱鬧熱鬧,大家一起吃。”

幾個人開始還推辭,后來怕擾了她的興致,便有半坐的,有站著的,大家開開心心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后,羅錦言便問起昌平莊子里的事,常貴媳婦笑著道:“知道老爺今天回來,我那當家的早早的就讓人往莊子里送信了,侄少爺今天沒到,明天一準兒就到了。“

羅錦言想起那位有些嘮叨卻心地善良的從兄羅建章,不由莞爾。兩年沒見,他該不會更嘮叨了吧?

羅紹直到宵禁后才回來,霍星竟然沒有留在霍家,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羅紹有些微醺,霍星和遠山一邊一個扶著他。

羅錦言原本還想問問霍英急著找他是什么事,可看父親滿臉通紅的模樣,她只好讓灶上煮了醒酒湯端過來。

羅紹喝了醒酒湯便呼呼大睡,羅錦言無奈,只好從父親住的堂屋里出來,剛剛走出廡廊,就看到阿星站在東跨院門口,像是正在等著她。

“阿星哥哥,有什么事嗎?”羅錦言問道。

“師傅補了吏部文選司郎中一職,年后便要上任。”霍星說完便轉身,還沒跨進月亮門,他又轉過身來,對羅錦言道:“我是明年四月動身回浙江。”

沒等羅錦言回答,他便大步走進門內。

羅錦言還沒從羅紹被任命到文選司的消息中反應過來,聽了霍星的話,也只是唔了一聲,便心有所思地回了自己住的西跨院。

吏部文選司郎中,正五品。

這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位子,父親一個閑置四五年的七品官,忽然連升兩級,就是那些尚在六部熬資歷的庶吉士出身的,也沒有這么快。

如果不是山雨欲來,羅錦言一定會很高興,可是現在她卻笑不出來了。

她早就知道霍英會給羅紹謀個好位子,她甚至做好跟著父親外放的準備。按理說,羅紹即使升遷,也是外放做個知州,只要不是浙江、福建、山東這幾個地方,即使受到戰亂影響,也不會很嚴重。

可現在這個時候,父親竟然留在京城,還是最肥的位子之一。

會不會升得太快?

果然如常貴媳婦所言,羅建昌次日晌午便來到京城。

他見過羅紹之后,便來找羅錦言,道:“惜惜,你可嚇死哥哥了。”

羅錦言詫異地看著他,雖然知道羅建章膽子小,可是兩年沒見,我招你惹你了?

“怎么回事?”她問道。

“當然就是你的那匹大黑馬啊,我生怕被人到衙門里告發,一直提心吊膽,不過你不用擔心,那馬好著呢,養得肥肥胖胖,就是這寒冬臘月,我也沒有缺了它的糧草。”

一一一一

我可以安心碼字了,因為不能下床了。

你們的問候收到了,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