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春

第六百七十章 改變

第六百七十章改變

第六百七十章改變

許岫前來承恩侯府見許氏,自然不是獨自前來的,同行的還有父親許大爺。至于許大奶奶,由于姚氏堅稱上一回是她害得許氏吐血的,今日便被拒之門外。

許崢夫妻倆依舊沒有來。

許岫退出松風堂,前往前院枯榮堂時,秦仲海正面帶不悅地與許大爺說著話:“母親一直關心崢哥兒,即使身在病中,也依舊對崢哥兒念念不忘。崢哥兒去歲便已娶妻,這么久了,怎的也不帶媳婦兒過來給母親請安?表兄可別說是崢哥兒學業繁忙的緣故。他又不是國子監生,成日不過是在家中備考罷了。成親兩個月了,竟連半日功夫都抽不出來?這哪里是身為晚輩該有的禮數?!”

許大爺其實也心知自家理虧,但妻子不肯讓兒子分心,又不想讓魯氏來拜見許氏,一拖再拖,便拖到了這時候,怎么說也是說不過去的。不過在秦家人面前,他當然要替許家挽回一點顏面,便硬著頭皮道:“崢哥兒為了備考,連睡覺的時間都少了許多,實在是抽不出空。再者,沒能考得好成績,他哪里有臉來見姑母?表弟放心,等崢哥兒考完了會試,我一定讓他帶著媳婦兒來給姑母磕頭。他平日里在家,也時常念叨著姑母對他的關心呢。姑母的心意,他心里都是知道的。”

秦仲海冷笑:“既然知道,就趕緊過來磕頭賠禮!科舉考試,靠的是平日里的積累功夫,又不是多讀一天半天的書,就能從落榜舉子一躍成狀元了,用功也不差在這一時。除非……只是嘴上說孝敬,心里卻沒將長輩當一回事,方才會這般失禮!”

許大爺心里暗暗埋怨著妻子的固執,如坐針氈,可女兒還沒出來,她也只能繼續向秦仲海賠笑。等許岫從松風堂退了出來,他立刻就坐不住了,隨便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要告辭。

秦仲海今日是正好休沐在家,見許大爺攜女前來,方才想要跟他溝通一番,好示意許家長房對許氏稍稍親近一點,讓許氏好過些罷了。如今看到許大爺的反應,他心中失望無比,深覺自己是多此一舉。許大爺要告辭,他也不留客,連送客都懶得去了,直接示意手下的管事代勞。

等許家父女一走,他便轉身去探望母親許氏了。也不知道許氏這時候心情怎樣,看到娘家親人這般作派,想必也好不起來。做兒子的還是多去寬慰她老人家幾句吧。

許大爺與許岫回了家,許大奶奶就立刻迎了上去:“如何?姑太太都跟岫姐兒說些什么了?!”

許岫保守地回答:“不過是些教導我嫁人后謹慎小心,孝順公婆的話,我已經應下了。”

許大奶奶撇嘴:“真是的,這些話我難道不會教你?還用得著姑太太操心?”又問,“她就沒說別的?沒說什么桂家不好,做填房太委屈,又或是……”

她話未說完,就被許大爺不耐煩地打斷了:“你管姑母都跟岫姐兒說什么呢?左不過就是那些話,女孩兒出嫁前,長輩們不都是這么教導她們的么?我母親已經去世了,你年紀又輕,行事又粗心大意的,姑母方才多囑咐了岫姐兒幾句。你連這個也要嗦?你怎么不問問我呢?就因為你扣著崢哥兒,不肯讓他帶著媳婦兒給姑母磕頭,惹得表弟對我好大的怨氣!我在枯榮堂里都快坐不住了!”

許大奶奶有些訕訕地道:“會試就近在眼前了,讓兒子多讀一天書,他就多一分把握。沒事跑去承恩侯府做什么?橫豎姑太太疼崢哥兒,崢哥兒就算晚些去給她磕頭,她也不會真的生氣的。等到他考完會試,再讓他帶著媳婦兒去就是了。”其實她本來還想過,等殿試結束了,再讓許崢去的。

許大爺不悅地揮袖回了房。許大奶奶便又抓著女兒問方才沒問完的話。許崢只能答道:“沒說什么桂家不好的話,只是讓女兒嫁過去后,侍奉公婆要更加用心罷了。畢竟……桂家勢大,與許家門戶有差,女兒初為人媳,自然少不得要忍氣吞聲一些。”想到許氏描繪的那些未來,她心情都低落下來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嫁去桂家,總比留在許家做老姑娘來得強。

許大奶奶不知道女兒的心事,還在那里不以為然:“我們許家只是一時落魄罷了,等你哥哥將來有了出息,你父親也順利起復了,你在桂家就能挺起腰桿來。我早打聽過了,桂家的長媳是桂侍郎還未高升之前進的門,娘家父親的官職比你祖父未辭官前還低兩級呢。論家世論才貌,你都不比任何人差。等到你生了兒子,你就能揚眉吐氣了!桂家為何一定要給兒子續弦?不就是盼著他能早日添丁么?生了兒子,你便是大功臣!”

許岫不想再聽母親老調重彈了。她心里清楚,自己在桂家的日子未必會象母親說的那般輕松。說到底,她是靠著欺騙才攀上的親事,見到桂家人,心里便先虛了。

她轉了話題:“怎么不見嫂子?”平日母親總是喜歡讓嫂子魯氏在跟前立規矩,今日竟然是獨自坐在屋里等待他們父女歸來,真讓人意外。

許大奶奶撇嘴道:“二房來人了,我哪里耐煩去見她們?就讓你嫂子去招呼了。我呀,實在是看不慣你二嬸那副嘴臉!不就是嶸哥兒回京來了,要準備參加童生試么?你哥哥都快要考會試做進士了,許嶸還沒考中秀才呢,有什么好炫耀的?”

許岫怔了一怔:“嶸哥兒回來了?他去了保定這幾個月,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說起這個,許大奶奶心里還有些酸:“瞧著倒是有些長進了,比起從前會來事了不少,也更會說話了。但那又如何?爛泥就是爛泥,扶不上墻。難不成他見得的人多些,就真的能脫胎換骨么?!”

關于許嶸,親眼見過堂弟的許崢,倒是有與母親不同的看法。晚間吃晚飯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向父親感嘆道:“嶸哥兒出去見了幾個月的世面,果然與從前不一般了。言談舉止都大有長進,說話也言之有物了許多。他在學業上,應該也有不少進益。我問他的幾個問題,他都能對答如流。今年的童生試,他應該很有希望。”

許大爺對于侄兒倒是無可無不可的:“他若真能考個功名回來,不管是秀才還是舉人,日后也能給你做個臂膀,這是好事。”

真的么?可是許家二房已經分了家,兩房人還鬧得不太愉快……許崢對此不抱什么希望。

許大奶奶的語氣里仍舊帶著不屑:“等他真的考得了功名再說吧。現在夸他,也太早了些。”她轉而對兒子道,“崢哥兒,你該不會又起了出門游學的心吧?如今離會試只有不到一個月了,哪里來得及?!你的功課向來比嶸哥兒強百倍,不必象他那樣做的。若真想出門散心,等到你考完殿試,過了館選那一關,再考慮也不遲。到時候母親陪你回老家走走,祭一祭祖,如何?我兒這般爭氣,也該告祭祖宗,讓祖宗們也跟著高興高興。”

許崢有些臉紅,忙道:“母親,快別說了,兒子還未考呢,哪里就敢說定能高中?”

許大奶奶卻是十分篤定:“你自小就聰明,倘若連你都考不中,旁人就更不用考了!”

許崢面色更紅了。妻子魯氏就立在一旁侍候公婆丈夫小姑用餐,她是書香世家之女,家中亦有叔伯兄弟參加科舉,心知科舉的艱難。許大奶奶的話聽在魯氏耳中,她會不會覺得丈夫與婆婆自高自大呢?許崢如坐針氈。

與此同時,許嶸也在自個兒家里,與祖父母、父母說起自己在長房和堂兄許崢會面時的情形,道:“大哥閉門讀書,恐怕不大妥當。他再聰明,也還年輕,又能知道多少學問?若是伯祖父無病無災的,興許還能指點他的功課。如今他卻連個正經老師都沒有,就算偶然能向京中有才名的前輩請教,也終究比不得有一位知根知底的師長陪在身邊,能時時指點。我今日與他交談幾句,試著問過幾個問題,現大哥對經書里同樣一句話的解析,就不如我在保定那邊的師叔,還有從秦表哥處得來的筆記里解說的明白深刻。只可惜,無論是大哥還是長房的長輩們,都聽不進我的勸說。春闈再即,大哥這時候想要再用功,也未必來得及了。”

許二老爺道:“這是他自個兒拿的主意,他自家長輩都沒說什么,你操的什么心?”

許二爺則問兒子:“你有你老師與師叔指點,又有簡哥兒給的筆記,在功課上有了進益,今年的童生試想必穩了吧?”

許嶸笑笑:“倘若兒子連縣試與府試都過不了,還有什么臉面說要去應考?倒是院試這一關,劉先生說我只在兩可之間。幸好院試是在明年,我再用一年功,明年想必就會穩當許多。”

許二爺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先專心把縣試與府試過了,然后回保定去,繼續跟著你師叔讀書,跟著你岳父學辦事,為明年的院試做準備。我瞧你如今確實長進不少,都是出門歷練的好處。許崢如何,你不必管,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今年縣試日期不變,會試日子卻往后推了。你的成績會出來更早。倘若你考得好了,你伯娘再在親友前炫耀兒子時,你爹娘也不至于太過沒臉。”

許嶸笑著答應了:“父親放心,兒子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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