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桂花嘆口氣：“可不是嘛，我就是看著你們不會過日子，著急，你看看你，烙個餅，還往鍋里擦油，我們那會兒啊，就是用筷子在油瓶子里蘸一下，滴鍋里，半年過去，油瓶子里還有半瓶油呢。”

顧小北突然覺得這丁桂花碎碎念的本事就跟唐僧一樣。不過也沒惱，笑著說：“日子好過了，就更不能虧待了自己，把以前吃的苦，全補回來。”

丁桂花撇嘴：“誰知道這好日子能過多久？還打仗不打仗了。所以現在你們要省點，都變成真金白銀攥手里，這心里才踏實。”

顧小北這算聽明白了，丁桂花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對大環境也不信任。這樣的人敏感，易怒，事事都希望按自己的意愿來。

“嬸兒，你放心吧，日子越過越好，你看這幾年日子是不是越過越順當。”顧小北順著丁桂花的話安慰她說。然后又瞥了眼過道的大水缸，心想哪天再想辦法哄著丁桂花把缸挪屋里去。

向敏在屋里火爐上做著疙瘩湯，聽著外面兩人的聊天，直泛膈應，這個婆婆就會在自己跟前耍橫。

顧小北烙了不少蔥油餅，早上陸戰國走的時候，說中午袁大海就到了，會過來吃飯。

家里也沒什么好招待的，烙個油餅，燉個粉條白菜，炒個土豆絲。

餅烙好，菜剛炒鍋里，陸戰國就領著袁大海和覃喜妹回來了。

袁大海五十多歲的人，腰板卻挺直，個子不高，黑紅色的臉上，有道刀疤，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凌厲。

顧小北不等陸戰國介紹，熱情的喊了聲袁叔。

袁大海客氣的點點頭，聲音洪亮的開口：“小北啊，你袁姨這些日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袁叔，你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們快進屋坐吧，飯馬上好了。”顧小北客氣的說。

覃喜妹在一邊直撇嘴，她來時，咋沒見顧小北這么客氣過。

陸戰國把袁大海讓進屋坐下，又給倒了兩缸子開水，分別遞給二人。

袁大海一坐下，就開口：“戰國，這次給你惹麻煩了，放心，我不會問一句袁野她姐倆的事，愿意當賣國賊，那就只當我沒這倆閨女。”

覃喜妹在一邊癟了癟嘴，忍不住開口說：“那也好歹讓我們見上一面，誰知道是不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覺得戰國沒有證據會抓她倆？袁野可真厲害，敢闖部隊，沒有當場斃了她，已經是給面子了。”袁大海瞪著眼睛，憤怒的說。

覃喜妹有些不服氣：“說不定袁野她們是別人威脅的呢？”

這句話，讓袁大海眼睛瞪的更大了：“威脅？威脅就可以當漢奸，賣國賊？我們那會兒，鬼子拿槍頂著老子的腦殼，老子眼睛都沒眨一下。她姐倆可好，上趕著跑出去，當賣國賊。”

“還有，你平日里就慣著這三個丫頭，你看看現在都成什么樣了？”袁大海拍著桌子，聲音越發的洪亮起來。

顧小北在屋外炒著菜，聽著袁大海的話，不由敬佩起袁大海。

陳剛和九兒回來時，顧小北讓他倆先去李鳳梅家，撥了些菜，拿了一些餅過去，和大東小東一起吃。

家里袁大海和覃喜妹在這呢，說的一些事，也不方便讓孩子們聽到。

飯菜端上桌，袁大海才收了聲，雖然不說話，但可以看出，心情很低落，吃飯也比較慢。

顧小北心里感嘆，鐵骨錚錚的漢子，戎馬一生，老了卻因為女兒的事，丟了顏面，傷心不止。

袁大海嘴上說的強硬，可到底是自己的親閨女，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四人默默吃了飯，袁大海沒吃多少，放下筷子，沖陸戰國說：“明天我和你袁姨就回去了，袁野她們，照章辦事，不用看誰的面子。我多虧現在退休在家，真是丟死人了。”

“袁叔，你放心，袁甜主動自首，也沒有做過實質行動，會輕判的。”陸戰國沒有提袁野，因為袁野要比袁甜的性質惡劣和嚴重很多。

袁大海點點頭，覃喜妹想問，卻沒敢再開口。

飯后小坐了會，陸戰國提出送袁大海去招待所休息，坐了幾天車，也是很辛苦的。然后又告訴顧小北，晚上不要做飯了，去招待所吃。

顧小北想想也是，家里本來地方小，生了火爐后，占地不多，卻也挺礙事。顯得屋子更小了。

顧小北點頭同意，送他們下樓，側身從水缸邊過時，更堅定了要哄著丁桂花把缸挪屋里的決心。

初冬午后，天氣晴好，陽光正暖，樓下院子里，幾個軍嫂搬著凳子坐在太陽底下織毛衣，或納鞋底子。李鳳梅和葛春玲也都在，說說笑笑的，倒也是很熱鬧。

孫愛琴家的小寶最近走的穩當多了，正滿院子四處亂跑。

顧小北送袁大海他們出了家屬院大門，就折了回來。

李鳳梅沖她招手：“嫂子，過來坐會，這太陽曬的，舒服著呢。”

顧小北閑著也沒事，笑著走過去：“這樣聊天倒是方便啊。”

葛春玲把旁邊凳子上的針線筐放到地上，讓顧小北坐下。

女人家們在一起，除了聊張家長，李家短，還有各種葷話不忌的。

“你們怎么避孕的啊？”有一個軍嫂納著鞋底子問。

“生完孩子結扎唄。”

“聽說男人也可以結扎，真應該讓男人遭回罪。”

“不行的，我聽說男人結扎了，那個就不行了。”

“哈哈哈，不行就別做了唄。你說這男人真是有力氣，白天訓練場上可勁訓練，晚上照樣能在床上折騰半宿。”一個軍嫂嬉笑著說。

話音一落，幾個人頓時哈哈哈笑的前仰后合。

“對了，我們老家說，要想生兒子，就要像小狗連蛋那個姿勢。保準是兒子。”有位軍嫂壓低聲音說。

顧小北一聽這話，眼睛亮了，可是小狗連蛋是什么姿勢？她可不好意思問出口。

“真的啊，回頭試試，我婆婆可是一心想要個孫子呢。”葛春玲沒羞沒臊的笑著說。

幾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顧小北臉上笑著，卻記在了心里。她倒不是重男輕女，想要個兒子。而是這樣是不是可以增加受孕幾率呢？所以這個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