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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戰國和陸愛國坐了一夜的火車到了張北，發現就沒了去河沿村的車，要走十幾里山路，大雪天，也沒什么人出山，羊腸小路上，偶爾有貨郎走過留下的腳印。

兩人沿著山路往河沿村去，快中午才到了河沿村，問了村口幾個滑冰的孩子，直奔姓宋的人家去。

宋家男人宋大江被突然來的訪客驚呆了，特別是看到陸戰國，眼里有些驚懼，惶恐的不安的喊道：“秀她娘，你快看，天成回來了。”

里屋的的李秀珍聽了，也嚇一跳，幾乎是跑了出來，看見陸戰國，愣在原地，半天才說：“真是天成回來了嗎？”

陸戰國和陸愛國相視一看，看來就是這家，錯不了了。

陸戰國瞇眼看著宋大江，沉聲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我不是你們說的天成，我們就是來找他的，他現在在哪兒？”

宋大江有些發懵，還是李秀珍先明白過來，拘謹的問道：“你們是天成的兄弟吧，長的太像了。”

宋大江這才回過神，趕緊招呼兩人坐下，讓李秀珍燒茶去。

半晌，宋大江才愧疚的說：“我們當時撿到天成，就看著像個好人家的孩子，衣服干干凈凈的，我家正好沒有兒子，就留下養著了。”

宋家有五個閨女，分別就叫大秀，二秀，三秀，四秀，五秀。宋大江因為沒有兒子，一直在村里抬不起頭，在村里，沒兒子的，被人笑話是絕戶頭。

宋大江撿了援朝，就當自家兒子收養了，起名宋天成。

起初，宋家待援朝和親兒子一樣，幾個閨女就有了意見，總是趁宋大江兩口子不在家時，偷偷虐待小援朝，還威脅小援朝不許告狀，要不下次打的更狠。

李秀珍還是給小援朝洗澡時，發現屁。股上都是針眼，胳膊上也有，就把大秀和二秀打了一頓。

這下大秀和二秀更恨小援朝了，認為是他偷偷告狀，故意不給他飯吃，冬天讓五歲的小援朝去河里洗衣服。

后來援朝長到十四五歲時，五姐妹看打不過了，這才消停下來。

宋大江兩口子說一點不知道，那是假的，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等援朝十六歲歲時，宋大江和李秀珍想讓五秀嫁給援朝，這樣，援朝就能徹底被這個家捆住了。

五秀和援朝年紀差不多，見十六歲的援朝長得比村里所有的后生都強，有了愛慕之心，也同意嫁給援朝。

可是援朝不愿意，死活反抗，宋大江見這樣，有些無奈，和李秀珍一合計，干脆生米煮成熟飯。

宋大江從鄉下野醫生那里買來蒙汗藥，給援朝拌在飯里，讓援朝和五秀光著睡在了一起，想著這樣援朝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誰知道，第二天一起來，只有五秀嚶嚶的哭聲，援朝早不見了人影。

宋大江愧疚的跟陸戰國和陸愛國說完，不住的說：“我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天成走后，我們就后悔了，現在村里人都知道這事，五秀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秀珍也在一邊抹眼淚，從援朝走后，他們就后悔了，對援朝還是有感情的。

陸愛國聽完，氣的火冒三丈，沖過去要揍宋大江，被陸戰國攔住，厲聲說道：“坐下，先解決問題。”

宋大江見到陸愛國猙獰的臉色，害怕的瑟縮了一下，怯懦的說：“我們真的沒有虧待過大成一天，就辦了這么一件糊涂事。”

“后來你們聽說過他的消息嗎？”陸戰國一時不知道怎么稱呼自己大哥。

李秀珍慌亂的搖搖頭說：“再也沒有聽說了，也沒有回來過。”

宋五秀領著個四五歲的孩子過來串門，一進門看見堂屋里坐著的陸戰國和陸愛國愣住了，半天才喃喃的說：“天成哥回來了？”

陸戰國看著這個臉色蠟黃，面容略顯憔悴的女人，猜想這應該就是宋五秀了。

宋五秀被陸戰國冰冷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半步，不解的看著李秀珍。

李秀珍抹了把眼淚說：“這不是你天成哥，是天成的兄弟們，來尋你天成哥的。”

宋五秀臉色一下慘白起來，這些年，被村里人笑話，傳的周圍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每次出門都抬不起頭，后來不得已嫁給了村里的鰥夫，生了個兒子后，日子才好過點。

她恨宋天成，為什么要跑，為什么在知道要娶她的時候不跑，而是等兩人光身子睡了一晚才跑。

宋大江看陸家兄弟不說話，只是冷眼瞅著他們，有些不安的搓著手，想說點什么，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陸戰國冷眼掃視一圈后，才沉聲道：“謝謝你們能撫養我哥十六年，如果你們有什么線索，能給我部隊打個電話。”

陸戰國說完，掏出口袋的鋼筆，問宋大江要了張紙，把自己部隊的電話留了下來，想了想說：“你們公社的電話要是打不了軍線，你就給我拍電報。”說著又把部隊的地址留了下來。

他沒有留京城家里的地址和電話，因為怕回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人心難測，謹慎點好。

宋大江接過紙條，因為不識字，也沒看，就裝進口袋里，想著回頭找村里的學生娃們給看看，這天成的兄弟是哪里人。

“你們放心，要是大成回來，我肯定給你去電報。”宋大江看著陸戰國兄弟兩都穿著像條件不錯的人家，心里偷偷起了小算盤。

陸戰國看宋大江目光閃爍，也不吱聲，細細打量著屋內的擺件，當看到桌子上的座鐘時，眸光暗了些。

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宋大江夫妻，宋大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把腳往回縮了縮。

這倒引起了陸戰國的注意，宋大江腳上穿著一雙八成新的軍用大頭鞋，鞋舌頭往外翻著，露著里面的純白色的羊毛卷。

陸戰國知道，宋大江縮腳這個動作，是不想讓人發現他腳上的鞋，反而正是這個欲蓋彌彰的動作，暴露了宋大江心里的想法。

陸戰國想到這兒，又抬眼看了看桌上的擺鐘，沒想到老實憨厚的宋大江撒了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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