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歷天明吃定心丸,將來無論這娘倆好壞,都怨不著鄭慧雅。
“你要這么說,我就放心了。說實在的,要不是歷新是大姐的親兒子,我是不贊同她管這事的。大姐本來就對她沒好印象,這些年,沒少背地里說她的壞話,這本來是好心,又出錢又出力的,結果再落埋怨,那可別怪我不客氣。”
歷天明也把丑話說在前頭,他大姐的那德性,他實在不敢相信,“再一個,我也是沖著你面子,你跟大姐好,為歷新操心,我都知道。”
他接著說:“其實,這事是穩賺不賠的,就一個,有了錢,你約束著點,現在錢好賺,不等于以后也好掙。這倒包能倒幾年,誰也說不準的事。掙了錢,用到正地方,開個店啥的,買個房的,到時候不至于都造害了,啥也沒落下。”
歷天晨心里很是感激,知道這是大哥在提醒他,“大哥你放心,我肯定管好他們!”
鄭慧雅接到歷天晨的電話并不意外,這年代,歷新這種工作,比工人高一點,一個月也就一百出頭,一年就算一千二成塊錢,加上單位福利好,分的東西多,撐死了也不過二三千塊錢。
可若出國倒包,不用自己拿本錢,干好了一年幾十萬,就是再不濟,幾萬塊錢也是能掙出來的。
按現在的工資計算,能頂十年甚至一輩子,歷翠華傻了才不會同意。
要放她身上,她也會這么選擇。
賺了錢,干什么不好,這公司又不是機關單位,自己拿了錢買門面開店也是好的。
她一口答應下來,撂下電話又分別給趙經理和鞋廠、皮革廠駐這邊的辦事處打了電話,就撂下這事了。
趙經理給她送來一塊老毛子的厚呢毛料,那布料相當好,灰色的,做大衣絕對厚實暖和,國內可沒有這種好料子。
只是當地做不了,這種需要專門的長針,不過,用不了兩年,當地的老毛子布料越來越多,裁剪鋪也看好這個商機,幾乎家家都改用那種長針的縫紉機。
她干脆讓人去江城買了回來,準備在家給國慶和天明一人做一套灰呢子大衣。
其實,這里冬天特別時興這個老毛子大衣,家里有出國的人家,幾乎每人都有一到兩件,絕對暖和。
大衣樣子也好看,腰型收的好,還帶狐貍毛領。
鄭慧君他們弄了不少,給她郵過去了幾件,不過歷天明和鄭國慶因為當兵,一年當中沒有幾天是能穿便裝的,就沒給他們男式的大衣。
看到妹妹鼓秋這個,她說:“費這事干嘛,等秋天誰出國,弄兩件回來就是了。”
鄭慧雅忍不住笑,大姐能說出這話,說明家里經濟條件真是好轉了。
“我不是閑著嗎,再說,這布料放著也白瞎了,給他們做了,冬天偶爾穿一下挺好。”她把畫好的圖給大姐看,很是顯擺的說:“怎么樣,帥氣吧!等我做好了,我姐夫要是喜歡,就給他們也一人做一件。到時候穿上站在一起,絕對拉風。”
鄭慧君不明白她說的拉風是什么意思,但猜也猜得出來,以為是妹妹那地方人說的話,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單位做的制服呢!”
鄭慧雅想想,也笑了,“大姐你真沒眼光,哪個單位能有這么好看的制服。再說了,這些衣服大致一看一樣,實際是有區別的,看看,肩啊,胳膊啊,兩側,多少都不一樣,看見了嗎?”
鄭慧君湊近了看,半天才嘆了口氣,“要不說還得大城市,看看這精致的,做個衣服還這么麻煩。”
寧寧在一邊聽到了,笑嘻嘻的挎著大姨的胳膊,“哪是大城市精致啊,是我媽精致。你沒看我爸讓他給打扮的,那個精神啊,別人看了都以為他才三十多歲呢。”
“去,上一邊去,你這孩子還逗上你媽了。”鄭慧雅說了句,又跟大姐說:“咱們這一輩子不容易,一晃就過了三十了,老歷都過四十了,現在生活好了,過去那是沒辦法,有條件,你問他誰不想過好日子誰不想享福啊!”
“可不是咋的,不過,咱們是想的開,可老人們,不是老思想。就楠楠奶奶,那吃的菜湯不準倒,非得沾饅頭吃的干干凈凈才行,說了幾次都不聽,有一次大夏天的,吃了壞肚子,在醫院點了兩天點滴才好,現在啊,是記住這教訓了,要不然,怎么說都不聽。”
鄭慧雅伸頭往外瞅了瞅,低聲說:“姐,你怎么還讓老太太出去賣燒雞啊,家里又不缺這點錢,老太太這么大歲數了,累個好歹咋整?”
“誰說不是呢!可也得她聽我們的啊!老小孩老小孩,真是這樣!我婆婆,你知道的,最是明理的,可這上了年紀以后吧,越發倔強了,跟孩子似的,誰說都不聽。”
鄭慧君也壓低聲音說,“后來你姐夫沒招了,跟市場那些人打好招呼,給老太太安了個位置,擺了個桌子凳子,讓她能歇一歇。再加上楠楠跟他奶奶磨纏,這才讓老太太答應,隔一天再去市場,每次只賣四只燒雞。”
“沒想到啊,老太太賣了十幾年了,許多老顧客就認咱家這個味道,別看市場上同樣賣燒雞賣熟食的還有兩家,要趕上老太太出攤,那都得等到老太太賣完了走了,他們才能開張呢!”
鄭慧君很是感慨,那些年,妹妹教做的燒雞,老太太每天做了出去賣,給家里的幫助老大了。
這就是口碑,不止是老太太,大姨那里也是這樣,過去的老人,就是比年輕人重義講誠信。
要說表姨前些年做的也不錯,開的店紅火極了,接連開了三家,可聽說去年關了一家,是兒媳婦看的那家店,缺斤短兩不說,有時候買回去的熟食味道不正了,一看就是放了二三兩的。
大表嫂不舍得扔,賣給顧客,結果一傳十十傳百,這家店關了不說,因為是同一個招牌,還連累了表姨和大表哥的兩家店生意大不如前。
二人又嘮了一會,鄭慧雅就專心做起衣服來,明天國慶和未婚妻孟昭然就回來了,她得趕緊把衣服做起來,明天是婚禮前的最后一天,事情肯定多。
就是不多,新媳婦頭回來,他們這些大姑姐小姑子的不得好好招待招待啊!
國慶結婚,女方家并沒有過來人,一是太遠了,二是她們家并不注意這種形式,結婚證都領了,在家里也跟親戚吃過飯了。
在他婚禮前一天趕來的還有歷翠華,歷天晨和歷翠霞。
歷天明很是高興,特別是歷天晨還帶著女兒,五歲的青青。
歷翠霞的兒子才兩歲,就扔給婆婆了,反正她生孩子的時候,鄭慧雅還特意去給她下奶。
歷天晨生孩子的時候,鄭慧雅沒去,給他郵了一千塊錢。所以到現在,他們是頭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很機靈,一點不遜色寧寧小時候,不驕縱,小嘴也會說,很討人喜歡。
“你們兩口子把孩子教育的很好。”歷天明看妻子高興的拿出二百塊錢給孩子,而孩子不僅大大方方的接了,還脆聲聲的感謝大娘,又夸大娘漂亮,衣服好看,頭發好看等等,把大人們笑的不行。
歷天晨也很為女兒驕傲,“都是她媽管她,我哪有那個時間啊!”
他們來,晚上自然要安排住的,歷翠華主要是來看兒子的,不用管她,歷天晨和妹妹要住在賓館也不好,干脆就都在鄭慧君家住了,因為天熱,男人們在地上打地鋪,女人們倒也住得下。
結婚時,女方并沒有穿婚紗,自從前兩年新加坡的電視劇熱播,現在條件好的及時髦的,也都會結婚時穿婚紗。
鄭國慶二人不同,他穿著一身綠色的軍裝,身姿筆挺,新娘則是紅色的連衣裙,配著雪白的皮膚,矯好的容貌,看的鄉親們眼睛都直了。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看看老鄭家,哎,人家生了幾個好孩子啊,這一個比一個能耐,老鄭家是起來了!”
婚禮并沒有后來那些繁冗的程序,張緒誠做為主持人上去講了講,新郎新娘敬杯酒,酒席就開宴了。
這邊剛吃上,音樂響起來了,寧寧穿著粉色的連衣裙,笑盈盈的上臺,唱了一首很時興的《昨夜的星晨》,引來一片叫好聲。
接著幾個孩子輪番上臺表演,武術和相聲,把婚禮現場的氣氛帶到了**。
幾個小的沒想到,他們的這番表演,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幾個人一合計,成立了這么一個樂隊,專門在婚禮上表演節目,從而比前世早了兩年,成立了婚慶禮儀公司的雛形。
婚禮因為是在市里辦的,村子里離市里遠,還沒有公交車,只有兩趟過路的車,鄭家干脆大手筆,從各個公司借了些車,把人拉到了市里,吃完飯再統一送回去。
因為公司多,有車的公司也多,這十幾輛吉普車,還是很容易湊齊的,加上姑爺姑娘單位的車,關系好的親戚朋友單位的車借來,足有三十多輛,看的人直咋舌,“這是不是全市的車都在這里了。”
這時候也沒有公車不能私用這一說,這場婚禮的熱鬧,讓全市人念叨了好幾年。
晚上,一家人回村子里吃了團圓飯。
張秀花看著這個兒媳婦,越看越高興,把前幾年鄭慧雅給她的,一個翡翠手鐲都拿了出來,“這個給你,好好跟我兒子過日子。”
張秀花不會說話,這句話真心不中聽,再加上她那**的口氣,簡直讓她的幾個女兒想撫額。
不過,可能是鄭國慶和媳婦說過母親的性格,也許是孟昭然性格好,再或者是她不高興但沒表露出來,反正她笑著接過去,“謝謝媽。”沒拒絕也沒客氣一下。
要是鄭慧雅姐幾個,張秀花肯定會不舒服一下下,可這個兒媳婦,生的孫子是要接戶口本的,完全沒有感覺,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你喜歡就中,喜歡就中。”
鄭國慶在這呆不長,因為過些天就一個演習要參加,第三天,夫妻二人就在張秀花百般不舍中離開了。
因為相處的時間短,除了鄭慧雅之前認識她并多少有所了解外,其余的人對這位新嫂子新弟妹倒是沒有太大的印象。
鄭慧雅倒很羨慕這種相處,如果當初她結婚三天也離婆家離的遠遠的,是不是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等弟弟走了,她就帶著孩子們去了寧縣大姨家里,而歷天晨得到了大嫂的同意給他也辦護照并賒貨給他,也帶著孩子和小妹一起回了郭家麗那里。
歷天明問媳婦,“是不是不舒服了?”
他沒想到,老三也存了這出國倒包的心思,一個兩個的,不是對不起他媳婦就是想方設法的占他媳婦便宜,他心里覺得特丟臉,特對不起媳婦。
“沒有,我猜也猜的到,就是這次他不提,等歷新掙了錢,他也得尋思尋思。”鄭慧雅倒覺得無所謂,她邊歷新都容忍了,何況對她一直挺尊敬的小叔子。“讓他們都掙些錢也好,免得咱們家條件好,有那看不順眼的挑理,說咱們發達了不管親戚,六親不認,只顧自己。”
不是有句話叫“大家好才自真的好”嘛!
想到這句話的出處,她就想笑,自己悶笑了兩聲,才又說:“你大姐才是會鉆營的呢,要是平時,她就是能來參加這個婚禮也不會隨多少錢,可你看這回,隨了一百塊呢,可真是出血了。”
在大姨家住了兩天,歷天明的假期快到了,她們回了大姐那,準備再呆兩天,從這里直接去江城。
快要回家了,幾個孩子好幾天沒去貿易街上,今天回來的早,就帶著小四去看齊浩和姜宇軒。
二人的護照已經在路上了,簽證也在辦理,有人就是好辦事,特事特辦,一路綠燈,再有三四天就能都辦利索出國了。
齊浩二人正忙著賣貨,以安他們到了,也立刻投入進去,除了小四,百無聊賴的在旁邊看了一會,打了個小呵欠,背著小手,邁著小四方步,開始溜達起來。
這幾趟攤床,他都已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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