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恐懼
第一百三十章恐懼
“白色的斗篷,就是妙之……就是妙之!”淳于妙繡誠惶誠恐,嚇得連連拉扯姜岐的衣袖,姜岐見她這般,卻是愈發厭惡,陡然拂袖,一把將她推開,淳于妙繡正站在廢墟上,本就站得不穩,這下便是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岐望著她,斥道:“你喊什么喊!大驚小怪,你們這些女人,怎么就這么矯情,不過就是具尸體而已,至于嚇成這副鬼樣子?!”
淳于妙繡不知何時已哭得滿臉淚痕,癱坐在廢墟之上,仰頭望著姜岐,喊道:“妙之死了……妙之她死了!”
姜岐負手而立,冷笑一聲,言道:“她死了才好,也省得咱們再費盡心思殺她滅口,日后這世上,也再無人知道咱們的事了,表妹,你說是不是?”
說罷狂狷一笑。
淳于妙繡顫抖著身子站起來,看著姜岐,淚流滿面的說道:“她死了固然是好,可那封家書呢?那封家書是她親筆,她死后化為厲鬼回來找咱們報仇了,那封家書就是個開端,她在告訴我們,她要回來找我們報仇了,表哥,怎么辦?怎么辦!”
話音方落,姜岐陡然扇她一個耳光,力氣之大,非但將淳于妙繡嘴邊打出了血,也硬是叫她癱倒在地。
姜岐伸手指著她,怒道:“什么化為厲鬼回來報仇!這世上何來妖魔鬼怪!所謂鬼神之說,皆是無稽之談!”
他說話間雖是兇狠,可顫抖的聲線中卻分明也略帶恐懼,他分明是怕了,如此之舉,不過是在掩飾內心的不安罷了。
淳于妙繡被他又是推攘又是掌摑打罵,她自小到大,又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她心中雖有怨有恨,卻是有苦不能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她總不好跑去告狀,說表哥姜岐動手打她,這話說出去,只怕沒人會信她,而姜岐,反倒還會反咬她一口,倘若她這話說出去有人信了,那她與姜岐之間的茍且之事,必定會被姜岐全盤抖露出來,非但如此,就連妙之的死,她也脫不了干系。
如今的她,是進也難,退也難。
就像妙之,不論是生,還是死,都于她不利。
淳于妙繡終于還是忍了,趴在廢墟上,低著頭,也不看姜岐,只是低聲下氣的問道:“那那封家書你又作何解釋?”
“家書……”姜岐怔怔,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為了臉面,嘴上始終堅持鬼神之說乃是無稽之談,是以斥道:“那封家書定是有人模仿妙之的筆跡,故意送回來唬弄你的!”
淳于妙繡聞言仰頭望著姜岐,望見他目中那一絲絲惶恐,不禁解了恨,冷笑出聲,言道:“表哥怕了?”
姜岐頓時覺得臉面全無,當即反駁,斥道:“怕?笑話!我姜岐何時怕過,且不說鬼神之說皆是虛無,就算真的是妙之回來索命,那我也自有對付她的法子!區區一個女鬼,根本不足為患!”
他說罷,冷哼一聲,隨即拂袖而去。
姜岐已走遠,這偌大的林子里,僅淳于妙繡一人,明明是大中午,又正值四月天,頭頂太陽暴得很,可陽光卻偏偏讓這茂密的枝葉給遮擋住了,是以這林子里總是陰森森的,加上心里反應,淳于妙繡總免不了有些疑神疑鬼,趴在廢墟之上四下里掃視一眼,見周遭無人,又聞蟲鳴鳥語,竟愈發惶恐了,連忙站起身來落荒而逃。
待淳于妙繡也走遠,汀月這才從不遠處的樹后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來,遠遠望著淳于妙繡踉踉蹌蹌的跑了,心里頭這滋味兒當真叫一個“爽”字。
直至淳于妙繡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汀月這才自樹后走出來,走至廢墟之上,走到安放女尸的巨石旁,低頭看著下面的女尸,皺了皺眉,而后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嘀咕道:“對不住,雖然不知你是誰,可你今日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必定會找人好生安葬你的,逝者安息。”
說罷睜開眼,垂眸看了女尸一眼,而后便轉身離去。
這具女尸,是她從前面不遠處河邊找來的,找到的時候,尸體就已經是血肉模糊,認不出模樣,她便順水推舟,找人搭把手將女尸藏在此處,等著姜岐與淳于妙繡上鉤。
而今事成,她自然不會就這么走了,最起碼,也得找人將她好生安葬了。
淳于妙繡回了府,本該直接回池園去,可分明已走到池園外頭,卻又掉頭往汀園去。
到了汀園,只見慎氏正站在院中與汀奴說話,似乎有說有笑的,慎氏背對著拱門,不知淳于妙繡過來,汀奴與慎氏面對面,自然望見了,便低聲與慎氏言道:“師姐,有人來了。”
慎氏聞言轉身,見是淳于妙繡,便笑著喚:“五小姐來了。”
淳于妙繡臉色蒼白,臉上還有些風干了的淚痕,看著心不在焉的,慎氏見她這般,偏偏又是獨身前來,不免有些狐疑,迎上去問道:“五小姐怎么了?”
淳于妙繡朝她擠出一絲笑意來,搪塞道:“妙之不在府上,我怕慎姨娘一個人悶得慌,便過來看看。”
慎氏聽言反倒是愈發狐疑了,想這淳于妙繡,可是向來不待見她的,而今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
慎氏略顯試探的問:“五小姐是有什么事么?”
淳于妙繡避而不談,頓了頓,只問:“慎姨娘……想必……已經收到妙之的家書了吧……”
“家書?”慎氏有些詫異,皺了皺眉,“什么家書?”
淳于妙繡亦是狐疑,“慎姨娘沒收到?”
話音落下,正巧汀月從外面走進來,望見淳于妙繡在此,心里頭咯噔一下,又聞她所言,頓時察覺了不對勁,是以連忙跑過來,跑到慎氏跟前還未站住腳,便立馬跪下了,哭著呼道:“慎姨娘!”
淳于妙繡被她嚇住,怔怔的看著她,慎氏亦是有些手足無措,問道:“汀月?你……你這是做什么?”
汀月道:“慎姨娘,婢子對不住您。”
慎氏道:“有什么事你先起來再說。”
汀月并未起身,便言道:“婢子之前被人叫出去,是小姐命人送了封家書回來,婢子去府門口取家書,奈何走到前院的錦鯉池邊一不小心滑倒,將家書扔到了池子里,婢子沿著池邊找了許久,都……都……慎姨娘,婢子知錯了,求慎姨娘從輕發落。”
說完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
慎氏聽罷,心里頭雖有不悅,卻總歸不好說什么,畢竟家書已落盡錦鯉池中,她總不可能叫汀月下去撈啊,這四月天,池水還涼著呢,再說,即便家書當真撈上來了,上面的字,怕是也模糊得看不清了。
慎氏只好問:“那家書上寫的什么?你可曾看過?”
汀月道:“家書是小姐命人送給慎姨娘過目的,婢子不敢僭越禮數,只是……”說至此,忽然看向淳于妙繡,言道:“五小姐曾看過一眼。”
淳于妙繡適才心思并未在此,忽聽汀月提及她,自是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卻見慎氏正看著自己,問道:“五小姐,敢問妙之命人送來的家書上,到底寫了什么?”
淳于妙繡微微一愣,回道:“其實……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說她已經安全抵達營丘祖宅了,要慎姨娘放心。”
慎氏微微頷首,確實放寬了心。
淳于妙繡卻是急著離開,只道:“我先走了。”
她說罷也不等慎氏回應,立馬轉身而去。
慎氏也并未挽留,單只是應了一聲。
汀月扭頭,望見淳于妙繡已走遠,這才自袖中取出家書,遞給慎氏,言道:“慎姨娘,小姐的家書在這兒呢。”
慎氏微微一愣,接過家書大致的看了一眼,而后滿目詫異的看著汀月,問道:“汀月,你這是做什么?”
汀月兀自站起身,笑道:“婢子就是不想叫五小姐看見慎姨娘高興的樣子。”
“你!”慎氏頓住,而后滿臉笑意,嗔道:“調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