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覺得和沈十二道不同不相為謀,因此很快就拉著周有蘭走遠了。
周有蘭還在忿忿不平,“他以為他是誰啊,以為有后了就拋妻棄子,發現兒子不爭氣又想找回來,真當他有百萬家財讓人搶著要呢!”
“話不是這么說,就算沈六有百萬家財,我想家富哥和家強哥他們也不會要的,更不會認他的。”何亭亭搖著頭,說得很肯定。
沈六伯母當年為了帶大四個孩子吃盡苦頭,還差點撒手人寰。為了幫她治病,沈家強不惜來她家里偷蘭花差點被沈六伯母砍了手,沈家富則成績優異卻輟學……
他們一家那么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早就習慣了沒有父親的日子,現在長大了,怎么可能還會認沈六那狼心狗肺的?
“那就好,希望他們堅定一點,千萬不要認那樣的死鬼老豆。”周有蘭說道。
何亭亭也跟著點頭,她雖然肯定沈家富和沈家強四個不會認沈六,但是沈六伯母卻難說了。希望沈六伯母拎得清,別看著沈六就心軟。
“走,我幫你介紹一下在香江混得比較好的……”周有蘭說著,挽著何亭亭去認人。
何亭亭跟著周有蘭認識了不少在香江混得風生水起的人,不知是因為她是代表團的成員,還是因為她有個詩人頭銜,抑或是因為長得好,她在這個圈子里簡直如魚得水。
楊友東見何亭亭對自己極為冷淡,最后甚至離開了,很是難過,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到得后來,見何亭亭在人群里言笑晏晏,如果最光華璀璨的珍珠,便總是忍不住走過去,站在她不遠處癡癡地看著。
沈紅顏叫了楊友東和她一起來,原本有炫耀的意思的,可是看到楊友東一見何亭亭就被迷住了,之后更是失魂落魄、不顧別人的眼光一直跟著何亭亭,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
有她這個佳人在身邊,楊友東還追逐何亭亭,把她當什么了?
這個何亭亭,真是太討厭了,太惡心了!
還有,沈紅顏的目光移向包圍著何亭亭的那些人,心里涌起濃重的不甘——明明她之前接觸過他們,他們卻一點面子都不給,現在,竟然如此推崇何亭亭,真是太討厭了!
這一切,多像她還在鵬城沈家村的小時候啊,那時人人都說何亭亭長得好,不用干活,是個嬌小姐,對她則動輒呼喝,什么賠錢貨、賤丫頭的叫!
沈紅顏這么想著,忙垂下目光,遮住了眼中的怨恨。
很快,她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似的,走到窗邊往下眺望,并對著下面的人做了幾個手勢。
做完了手勢,她重新回到會場,看著眾星拱月的何亭亭,微微一笑。
你現在越得意,等會兒就越悲慘,由著你得意好了。
她又將目光看向楊友東,見他癡癡地看著何亭亭,像望夫崖似的,心頭火氣,走了上去,“你一直盯著何亭亭看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以為她還像小時候那樣,會跟你玩聽你的話?”
“她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她了,她長大了,變漂亮了,是真正的仙女了。”楊友東望著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何亭亭,低低地回答,嘴角帶著微笑的弧度,卻又有苦澀的味道。
雖然很想像從前一樣和她一起玩,聽她喊自己“友東哥”,陪著她在村子里轉悠,幫她摘樹上的番石榴或者荔枝龍眼,但是他知道,這些永遠都只是回憶。
何亭亭長大了,何亭亭記得當年他和沈紅顏一起推了她,何亭亭對他和沈紅顏都很冷淡,她或許還會報復……過去的美好,永遠只能在回憶里重播。
沈紅顏聽著楊友東的話,看著他的神色,心中的嫉妒和不甘上涌,幾乎要控制不住,“她要殺你,你竟然還沉迷美色?你到底還要不要命了?”
“本來就是我欠她的……”楊友東嘴角邊那微笑的弧度收了起來,只剩下苦澀。
沈紅顏握著拳頭,手心被指甲戳得生疼,“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嗎?我告訴你,她也不會放過你的家人的,她會讓你的家人給你陪葬的!”
“她那么美好,不會這樣的。”楊友東的目光又癡癡地看向不遠處的何亭亭。
沈紅顏差點氣得暴走,她壓低尖利的聲音,“她美好?你是傻子嗎?我告訴你吧,我打聽過了,你們楊家在鵬城沈家村沒少被何家針對!你弟弟,更是三天兩頭被何玄連打一頓!”
“不可能,你騙我!”楊友東臉上神色瞬間變了,矢口否認。
他母親前幾天還寫過信來,只是說何家歧視他們,有發達的機會從來不給他們,并沒有說自己弟弟被何玄連打的事。
“你要不信,你就回去看看啊!看是我冤枉了那個心如蛇蝎的人,還是你自己看走了眼,把毒蛇看成美人!”沈紅顏哼了哼說道。
楊友東沉默下來,緩緩低下頭。
將心比心,如果他是何亭亭,他是有可能針對傷害過自己的人的,至于何亭亭的家人,他們一向疼愛何亭亭,幫何亭亭出頭,也并不難理解。
沈紅顏見楊友東不說話,冷笑一聲,“想明白了吧?”
“我問問她去……只有她親口說了,我才信。”楊友東驀地抬頭,就要走過去。
沈紅顏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侍應端著一杯果酒走到何亭亭身邊。
那極有可能是紅火幫的人,那杯酒或許就是加了料的!
沈紅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楊友東。
在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讓楊友東壞事!
“你拉我做什么?放手——”楊友東回頭,語氣并不好。
沈紅顏目光緊緊地盯著何亭亭,口中漫不經心道,“不能去問……”
侍應端著托盤,示意何亭亭拿上面的果酒。
沈紅顏心跳加速,緊緊地盯著何亭亭,心里一直在叫,“拿啊!喝啊!你不是很喜歡喝果酒嗎?”
并不算遠的距離,她看到何亭亭看向侍應,臉上帶笑……
何亭亭的手抬起來了!
她要拿那杯果酒喝了!
沈紅顏激動得屏住了呼吸,拉著楊友東的手更是用力,緊緊地箍住了楊友東的手腕!
拿了……她拿了……
沈紅顏瞪著眼睛盯住何亭亭,心里的期待和喜悅飆升到了頂點。
如同乘坐過山車,到達頂點的那一刻驟然下落,似乎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
望著何亭亭搖擺的右手,沈紅顏氣得臉都紅了,心中巨大的失望讓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罵娘。
何亭亭拒絕了果酒,又沖和自己說話的幾人微微頷首,便低聲問身旁的周有蘭洗手間在哪里,問明白了,就直奔洗手間。
酒會大廳外面是一條走廊,走廊中間處,設有弧形的沙發,位置雖然不大,但是布置得井井有條。
何亭亭走近沙發,看到沙發上坐著幾人,其中背對著她的一人忽然站了起來,背影看著很是熟悉,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那個人,看著很像當初和山竹幫那個CiCi走在一起的Wind哥!
如無意外,那應該是山竹幫的人——而她,和山竹幫的人有仇!
何亭亭的腳步放得更慢了,甚至想轉身往回走。
這時,那個背影熟悉的Wind哥說話了,“那就這樣吧,你們讓人去做。”他說完話,扭身走向斜對面的電梯。
何亭亭見他走向電梯,暗暗松了口氣,繼續邁步往前。
她走慢一點,走到電梯前時,那個Wind哥肯定已經乘著電梯上去了,不會撞上。
心情放松下來,何亭亭走路又重新自然起來。
等到經過電梯前時,她渾身僵了一下——電梯門不知為何,又打開了,她整個人完全暴露在電梯里的人眼里!
毫不猶豫地,何亭亭加快了腳步,大踏步越過了電梯往走廊另一側走去。
“咦,是姓何那個死丫頭……”一人驚訝道。
何亭亭聽到這聲音,忙加快了腳步走向廁所——即使那些人要追出來,她在廁所也容易找到地方躲入四季仙居啊!
她走得提心吊膽,可卻一直沒發現身后有人跟來。
直到進了洗手間,也沒感覺到有人,何亭亭松了口氣,可是很快又緊張起來——那些人,極有可能在外面埋伏,等會兒出來時,一定得注意。
電梯里,Wind哥有些訝異,“何家的死丫頭?”
“咳咳,就是個死丫頭,咳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男子忙改口。
Wind哥面上帶著淡笑,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看向了男子。
男子撐不住了,“Wind哥,你別這么看我,我說,我什么都說。剛才從電梯口經過的少女,叫何亭亭,是大陸人,她撿到了你的護身符,可一直不肯歸還,還說是她哥哥的……”
男子還沒說完,就被同伴拉住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同伴,卻見同伴直打眼色示意自己看Wind哥。
他于是將視線看向Wind哥,見Wind哥臉上的笑容早消失了,目光冷冷的,甚至帶著殺意,“之前CiCi讓你們去追殺的,就是何亭亭?”
他的手放在身側,一直緊緊地握著,手背青筋畢露。
“是……是……我和魚頭也是不同意的,畢竟人家只是撿了護身符,又不是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可是CiCi卻忽然發瘋了一樣,前一晚還跟人家笑瞇瞇地說話還要交朋友,第二天就讓兄弟們去殺人了……”男子連忙改口。
Wind哥眸光深邃,里頭風起云涌“以后絕對不許為難她……如果紅火幫或者龍虎幫為難她,你們遇上了,一定要幫她。”
說完,一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補充道,“那道護身符對我很重要,她撿到了,就屬于我的大恩人,所以務必保她!”
男子和電梯里的幾人聽了,忙都點點頭。
點完頭了,相視一眼,心里都想,難怪九爺說,何家那個丫頭是不能為難的。看老大這架勢,何止不能為難啊,簡直還要討好!
這時一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忙看向Wind哥,“對了,Wind哥,我剛聽到幾個小嘍啰商量著,要弄暈了那個何亭亭,然后找個乞丐來上……咳咳咳……來玷污……咳咳咳……總之就是那么個意思啦,聽說還要錄像……”
Wind哥一向溫和帶笑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你馬上去看著,伺機阻止。記住了,我絕對不接受失敗。”他說完,目光看著該男子,“做得到嗎?”
“絕對做得到!”男子忙道,“只是幾個小嘍啰,小事一樁。”
Wind哥目光直視著他,“要當成大事來辦,絕對不能出差錯!……算了,阿威你跟著去……”
這時電梯停了,Wind哥看看電梯外面,腳步剛抬起來又收回去,說道,“我陪你們走一趟吧。另外,阿猛你記得,事后給我查一查,到底是誰要針對何亭亭。”
“是。”阿猛應道,和阿威幾個交換了個視線。
老大自從聽了這個何亭亭的消息,一直溫柔愛笑的形象就變了,現在甚至擔心得要親自看著這么一件小事,實在太罕見了!
這也說明了,那個何亭亭絕對是他們需要討好的對象!
什么CiCi,什么阿May,在這個何亭亭面前,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蝦米!
這時Wind哥又說話了,“二樓在舉辦什么?為什么何亭亭會從里面出來?”
“聽說是大陸的商業代表團來我們這里取經,一些新移民知道了,就辦了個酒會歡迎。”一個知道情況的回道。
Wind哥聽了,垂下眼眸想了想,半晌問道,“這些事,怎么都沒跟我提起?”
“我們想著,畢竟和我們沒關系,所以就沒告訴Wind哥你。而且Wind哥你才從日本回來,我們也來不及通知……”阿威回道。
Wind哥點點頭,臉上重新帶上了溫和的神色,“先辦事吧。”一頓,又道,“以前你們追殺過何亭亭,估計她看了會害怕,所以到了二樓沙發上,你們都背對著走廊。”
“是。”阿威阿猛幾個應著,心中更好奇了。
這個何亭亭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讓老大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這簡直比對自己的女人還要溫柔體貼!
阿猛忍不住問道,“Wind哥啊,這個何亭亭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你們過去是不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