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付寒說世子妃對世子關心則亂的時候,袁先生其實并不是全信的,可當他看到一身世子妃制式宮裝的世子妃,發髻上插滿莊重的簪環,面色嚴肅地走出來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付寒說的話,定然是真的。
在莊重的衣飾映襯下更加明艷的女子簡直就像是一位身披鎧甲的戰士!
白成歡向袁先生頷首:
“先生,府中的一切就交給您了,我一定會帶殿下回來!”
袁先生也深深地彎腰行禮:
“拜托世子妃了!不過,您一定記得,帶上秋雨進宮!”
白成歡聞言也不多問為什么,腳步堅定地走了出去,身邊只帶了秋雨和寥寥幾位侍衛,上了馬車向皇城駛去。
衛婉乖巧地依偎在蕭紹昀身邊,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
蕭紹昀眼神恍惚地盯著衛婉,雖然眼神沒有焦距,但那樣皇帝的威嚴還是自內而外,讓衛婉膽寒。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婉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要麻木了,只得悄悄地挪了挪,小小聲地開口:
“皇上,您,是不是,還在怪臣妾胡鬧?臣妾知錯了,臣妾以后再也不胡鬧了……”
可憐巴巴的聲音把蕭紹昀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低下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和那雙從前鎮定自若,而今膽怯委屈的眼睛,最終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擁入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呢喃道:
“不怪,這是朕上輩子欠你的,是朕欠了你的……”
是他讓成歡魂魄失散,是他讓她落到這樣懵懂無知的地步,所以就算是她攪了他的大事,他又怎么能責備她這無心的過失呢?
衛婉往他的懷里靠了靠,貪戀地享受著這份溫存,沒有再辯駁她到底是誰。
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樣的話,她向來拎的很清。
不多時,劉德富來報,秦王世子妃到了。
衛婉從蕭紹昀懷里抬起頭,眼神無辜而好奇:
“皇上,她怎么進宮來了?”
蕭紹昀笑容中幾許陰沉:
“她還真敢來啊……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要和蕭紹棠做一對恩愛夫妻了!”
這兩個騙子!
他重新把衛婉拉回懷中,冷冷吩咐道:
“讓她等著吧!”
白成歡端端正正地跪在昭陽殿門口,滿頭莊重的發飾墜得她頭皮發痛,可她還是脊背挺直地跪著,望著眼前的雕梁畫棟。
劉德富出來的時候,眼中滿是不忍:
“皇上正忙著,世子妃先起來等吧!”
白成歡似乎能看到昭陽殿內蕭紹昀臉上的陰暗笑容。
她點點頭,站起身來,卻沒有依言等下去,而是向劉德富告辭:
“既然是這樣,那本世子妃就不打擾皇上了,天已經黑了,若是再晚,出宮不便,攪擾了皇上也是本世子妃的罪過,還望劉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說完就轉身欲走,卻被劉德富叫住了:
“世子妃留步!要不,老奴再進去給您問問,您若是一走了之,不大妥……”
白成歡就回頭端詳了劉德富一眼。
他似乎比從前更加老邁了一些,鼻翼兩側的法令紋都深了許多,卻依然透露著皇帝身邊大太監的精明干練。
這個已經人到中年的太監,從蕭紹昀幼年時就在他身邊,深得他的信任,卻從來不仗著皇帝勢謀私欺人,對人也多是能結善緣就結善緣。
這樣的一個人,從前便待她不錯,此刻,也是怕她一走了之惹怒蕭紹昀的意思。
雖然她沒耐心在這里跟蕭紹昀周旋,但她愿意領這份情。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
“那就有勞公公了!”
身后跟著她的秋雨立刻就上前奉上一個鼓鼓的荷包。
劉德富有些動容,荷包是小事,可世子妃的態度,讓他一個做人奴婢的受寵若驚。
他也不推辭,收了荷包意味深長地道:“秦王世子殿下一夜未歸,世子妃怕是也沒休息好吧?如今天冷,若是感染了風寒,一時半會兒可還是好不了呢,世子妃仔細頭暈!”
蕭紹昀見他進去,興致勃勃地道:
“對了,再去跟秦王世子妃交代一句,讓她給朕,跪著等!”
劉德富心中一顫,皇上如今,也喜歡這些磋磨人的手段了,要是從前孝元皇后還在,斷然是看不得這樣的事情的,到底是秦王世子妃,又不是什么犯錯的阿貓阿狗。
他賠著小心道:
“皇上,世子妃剛剛還跪著呢,只不過聽她的丫頭說,世子妃昨夜憂思過甚,感染了風寒,還沒好全……”
一語未完,殿外忽然就響起驚慌的尖利叫喊聲:
“世子妃,您這是怎么了?世子妃?!”
衛婉眼前就閃過她進宮選秀那一日,那個伶仃卻傲然而去的背影——她如今是秦王府的女主人了,那也算得上她的半個主子,要是袁先生知道她此時不幫著說話,那她的家人……
衛婉沒有再遲疑,站起身就向外走去,只留下蕭紹昀在原地神情驚愕。
“這是怎么了?”
正抱著世子妃焦急萬分的秋雨聞言抬起頭,就看見一個身穿煙霞色宮裝的美人兒站在面前,而那張臉,她是曾經見過的。
她心下大定,面上依舊哀哀哭道:
“世子妃,她,她風寒未愈,卻還要掙扎著進宮來,這又吹了冷風,實在是撐不住了!”
衛婉看清楚秋雨的臉,也是倒抽了一口氣,幸好她出來了,不然袁先生可真是不會放過她!她剛到京城的那些日子,身邊看著她的人里,就有一個女護衛,原來如今到了秦王世子妃身邊。
衛婉立刻命人上前:“來人,將秦王世子妃先挪進來!”
蕭紹昀走出來的時候,一群宮女正在跟著秋雨七手八腳地將白成歡往里扶。
可白成歡的目的并不是要進昭陽殿去休息,她的目的可是帶人回去!
她很是時機地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倚在秋雨身上,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臣妾沒事……皇上,臣婦懇求您,讓臣婦去見見世子殿下吧,不然,臣婦才新婚夫君就受傷,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臣婦可要怎么活……”
蕭紹昀就怔住了,他見過白成歡怯懦無趣的樣子,也見過她與成歡極其類似的樣子,甚至見過她最為癲狂不堪的樣子,可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哭得哀哀切切,只為了那一個人的樣子。
衛婉就轉身揪住了蕭紹昀的袖子:
“皇上,她太可憐了,您讓她帶秦王世子回去吧,若是您受傷,臣妾定然也是這般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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